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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小菱受够了传统的文字账本。她决定拿柳怀舟去做一个思考了很久的实验——现代会计的记账方法,这一套她是驾轻就熟了的。
不过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一切还得从阿拉伯数字学起。
她示意柳怀舟去从墙角拿来一块木板。顺手从桌上拿起金笔。金笔里套着一根碳条。
她在木板上写出一到一百的阿拉伯数字。一边写一边读。让柳怀舟记住。
“这是——”柳怀舟第一次见蚯蚓一般的符号。
“这就是一些符号,与古人结绳并无差别。不光记住,还要会写,会读,还要找出规律。”
常静在书房门口回话说早饭摆好了。
“你就在这儿学吧。我先吃饭。”申小菱指了指书桌。
柳怀舟也不推辞,径直坐了下来。
早饭过后,段树和瑾娘拿着最终定的样子来请示。瞥见了书房里俊逸的身影。
果然如传闻一般,东家这是要第二春了。
申小菱顺着他们的眼光看过去。
“那是我新收的学徒,就是柳掌柜的儿子,柳怀舟,这孩子很有天赋。”
柳老弟可以啊,出这奇招,以后吃穿不愁了。人家儿子也争气,再看自己家那不上进的儿子……段叔深深叹了一口气。
不对,柳老弟的儿子,东家叫他孩子,叫我段叔。柳老弟岂不是也该叫我叔?这辈分乱套了!段叔又挤眉弄眼地偷着乐。
申小菱没想那么多,仔细审了定稿说没有问题,抓紧做一个初版来看看有没有纰漏。
又让常静把罗曼罗兰叫来。
罗兰早就听说申小菱收了一个“大”弟子,还是个男的,兴冲冲地就跑来了。
“夫人,我听说您收了一个‘大’徒弟,在哪儿呢?”罗兰还没进院子就听见她的声音了。
“柳掌柜的儿子。你没见过?”申小菱道。
“听说过,没见过。”罗兰张望着。
既然大家都这么好奇……
“怀舟,你来一下。”申小菱喊道。
灰色的影子还在那里埋头苦干。浑似没听见。
“我去叫他。”罗兰跑进了书房。
柳怀舟正专心致志地写着,记符号不难,规律好像也看出来了,拼凑在一起,倒是比自己以前用的数字简单很多。
罗兰叫了几声“柳家兄弟”,见他没反应,干脆拍了一下桌子:“喂,柳怀舟!”
灰衣青年抬起了头,一脸的茫然。目光聚在罗兰的脸上,但显然脑子还在别处,神情有些涣散。
罗兰却觉得他在一直盯着自己,刷的一下,偷偷红了耳根。
晌午过了,小将军府着人送了好些礼来。看样子勋公子已经见好了。
申小菱带着柳怀舟和罗曼去了一趟城东的仓库。
顶着银色车标的马车,摇摇晃晃出了城。这边就立刻有人报给了萧伯鸾。
老曾头没想着申小菱会突然来看库房。
晌午喝了两口小酒,正躺在椅子上,扇着蒲扇唱小曲。
见申小菱来了,一个激灵站起来。
“东家怎么来了。”
“噢,路过,顺道来看看你。”申小菱要推开门。
老曾头连忙跑在前面,用钥匙打开了锁:“我来,我来,仔细脏了您的手。”
扑面而来的湿霉气息。
“今天这么热,为何不开着门晾晒一下呢?”罗曼用手扇了扇。看见老曾头手上的扇子,便要了过来,给申小菱扇着风。
“怀舟,你来。”申小菱腰上取下一个红色的锦囊袋子,递给了她的大徒弟。
柳怀舟打开一看,全是碳条。他拿出一根,捏在手上。
“早上教你的可还记得?”
他点点头,这点东西对他来说还是容易的。
“给它们编上号吧。”
柳怀舟二话不说就拿着炭笔在木头上挨个写了阿拉伯数字。
数字基本没错。只半日就学成这样,申小菱还满意的,嘴角不自觉地挂上了孺子可教的慈母微笑。
待他编完号,申小菱说,去洗洗手,我们回城吧。
老曾头一头雾水,东家带着一个男子来给这些木头编号?就这样?编的什么号,他也看不懂啊。
上了马车,走了一小段路,正好路过一条小河,风景独好。
申小菱让马车停下来,她带着罗曼和柳怀舟到河边走走,吹吹河风。
随口问罗曼:“你什么看法?”
罗曼思忖着道:“仓库四周没有村庄,老曾头这酒,怕是备了不少在库里放着。”有酒,就有火患。
“还有呢?”
“奴婢看那锁上落着灰,只怕前几日奴婢来过以后,他再没开过门。”
申小菱又问现在身边的大徒弟:“你有什么发现?”
柳怀舟道:“一共八十根原木,其中,干燥的三十六根,木心虫蛀的十五根,开裂后又被浸透的二十四根,还有五根木头像是被砍来用了一些。”
罗曼有些吃惊:“他竟然说的这么清楚!”
难怪要夫人收他做徒弟了。之前自己来看过,虽也点了点数量,却完全不如他这么细致。
“怎么样?我可是挖到宝了。”申小菱得意地对罗曼说着,顺道还想伸手去拍拍柳怀舟的头。结果只拍到他的肩膀。
柳怀舟正赞叹这几个符号的魔力。突然被人这么一拍肩,看申小菱的尴尬笑着,一时不知该不该再把头伸过去让她拍上几下了。
犹豫之间,萧伯鸾来了。
几人纵马佩剑,直直杀到河边。
感觉到了对方的敌意,柳怀舟赶紧上前一步,伸手将师父和罗曼护在身后。
“本官要问你几个问题。”
申小菱很明白形势,轻轻拉开了柳怀舟。剑光之下,不如乖乖认怂,问就问吧。
所有人都退到路旁,河边,就剩下两个人,一匹马。
“萧大人有何问题,民妇一定知无不言。”
萧伯鸾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三年前,救你的人是谁?”
“是马家村的一个大姐,务农为生,现和我同住,她为人老实淳朴,视我儿子如己出,还请萧大人高抬贵手。”
“你儿子何时出生?”
“我不记得了。当时刚醒来,他并不在我身边,马大姐先听见他哭,才发现的我。她抱着我儿子回了村,找了几个人,才把我抬出的山谷。”
“那你当年为何要逃?”萧伯鸾声音大了些,情绪又激动了起来。
前言不搭后语。
“萧大人,这件事已和您解释过,我不记得过去的事,现在空凭您一张嘴说,我也是不信的。”
“那你为何养着暗卫?”萧伯鸾声音又低了下来。
“暗卫?是什么?我一个寡妇,养什么都不行。”申小菱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你不是养着一个吗?”萧伯鸾瞥了一眼岸上随时要冲下来的柳怀舟。
“那是我新收的学生,”申小菱皱着眉头,有了一些不耐烦:“萧大人,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既然你失忆了,你如何确定你儿子就是你儿子?”
看到申小菱发愣,萧伯鸾笑了。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它很快就会生根发芽。
“本官要提醒你一句。多多提防身边人。”
什么意思?
萧伯鸾瞟了瞟她的鞋,转身上马,听见申小菱道:“萧大人,我有个疑问。”
他跨坐在马上,睥睨着她。
申小菱问道:
“您说是我故人,那我今年多少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