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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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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发去七芯场前,班长许长施提心吊胆了好一会,做足了心理准备,时不时问同桌。

    “我头发乱没乱?领子系好了吗?”

    “脸上没有脏东西吧?”

    “指甲长度合适吗?”

    同桌:......

    同桌:“你是去通知又不是跟人家相亲。”

    “我这不紧张嘛。”许长施深深呼吸,在大家无声的鼓励之下,走到了打盹的博子葛的旁边。

    “博子葛!”

    突然的大声吵醒了校霸同学。博子葛恹恹掀开眼皮:“干嘛?”

    “下午咱们去参观,我,我是来汇报一声,您是跟扎同学一组的......”许长施瞬间萎出了敬词。

    许长施:怎么办,好怕校霸同学下一句就是要干架么,崽种。

    而博子葛只是“哦”了一声,便又瘫回去。

    许长施劫后余生,长舒一口气,撤退,迎接全班同学敬佩的注目礼。

    在那段酒后录像被沈朝雨貌似不经意的曝光之后,博子葛早已麻木自闭,大脑进入选择性遗忘的保护机制。他自暴自弃地进入刚入学时的高冷人设,尝试麻痹自己。

    直到大巴上,扎伊普掏出小相机邀请他共赏校霸酒醉.avi。

    “你也有?!”高冷博子葛一秒破功,难以置信,羞怒交加地质问他。

    扎伊普腹诽,沈朝雨那段还是我发给她的呢。

    “后排同学请保持安静。”许长施尽职尽责,只是怂得不敢直呼博子葛全名。

    博子葛尝试找个缝隙钻进去,未果。前座的沈朝雨转过头来,她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提及:“那天你最后是抱着一个抱枕睡着的,还说,扎伊普,你欠我的用什么还。”

    “别说了,姐姐。沈姐,给点面子。”博子葛面无表情,心如死灰,但躁动不安的手指开始无意识地抠着车椅的坐垫。

    沈朝雨不经意间发现,他的手指似乎是在跟坐垫斗智斗勇?

    沈朝雨:忽然明白逗小男生的乐趣所在。

    于是她开始兴致盎然在博子葛崩溃的边缘跃跃欲试,不亦乐乎,心满意足地叼着牛奶,在坐垫快要被抠成挂面之前打住,成功将其自闭。

    扎伊普忍不住笑出声,宽慰道:“以后少喝点酒吧,沈姐只是喜欢玩你。”

    博子葛:?

    博子葛:“这是什么当下流行的安慰方式吗?”

    遂又陷入自闭。

    “你最近这么忙,是在准备录招?”沈朝雨逗完博子葛,问扎伊普。

    录招是指进行完基础教育之后,各大院校对想继续深造的学生的招生。沈朝雨早就被七芯场点名录取,博子葛的母亲为他选择了经济类方向的院校。扎伊普则拒绝了七芯场的邀请,打算去更为严苛的晶电网。而晶电网一向傲气,奉行着宁缺毋滥的原则。尽管报名人数逐年递增,却三四年都没招到学生了。

    扎伊普点头,转向博子葛:“我之前课间跟你讲的时候以为你听到了。”

    “他当时应该在睡觉。”沈朝雨无情补刀。

    “啊,我之前说的那些话。”扎伊普耐心地对自闭中的博子葛解释,“说我跟你不熟之类的,不过是觉得周围人麻烦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也大可不必醉酒消愁......噗嗤。”最后他忍不住又笑了,但是又记着不能喧哗,只能靠在座椅上,乐不可支地颤抖了好一会。

    博子葛恍惚间觉得自己心结解开了,但是内心深处又似乎是拒绝的,只得在这种矛盾下,勉强附和僵笑了几声。

    而这一派和睦的景象落在尽忠职守的班长大人眼里,正是那位冷漠女学霸三言两语就修复了校霸和学神岌岌可危的同学情。上一秒还水火不容的两人,下一秒便其乐融融,言笑晏晏。

    她身肩重任,宁死不屈,是革命忠烈,是人民英雄,更是严刑拷打也不会背叛组织的女豪杰!

    大巴停了下来,许长施敬佩地走到了沈朝雨身旁,递给她“同志,辛苦了”的眼神。

    沈朝雨:?这个班长怎么奇奇怪怪的。

    年轻的学生被七芯场的工作人员领着下车,先是去听一场招生讲座。

    讲座上,那些科研人员对未来的学生用通俗的语言介绍自己的项目。扎伊普听得入迷,时不时在自己的本子上勾勾画画,记下有用的重点,和被那些大牛启发出来的一闪而过的灵感。

    他正思考自己未来的工作方向时,忽然敏锐听到不合群的小小鼾声。

    他转头,只见博子葛懒洋洋地趴着睡了。

    他为什么老在睡觉?扎伊普无奈,心道自己真是招了个儿子。

    “......将晶电网与航天领域联系,”台上一位秃头强者介绍道,“实现远程自动控制。”

    “不愧是我未来的导师。”沈朝雨赞叹有佳:“一看发型就不简单。”

    这时候睡着的博子葛突然清醒:“沈姐你以后也想这样脱发吗?”

    沈朝雨理所当然地回答:“不觉得把饱满的额头露出来更好看吗?要不是发际线太低,我才不想留刘海。”

    偷听的许长施:!

    班长不动声色地悄悄摸了摸自己越来越秃的头顶。

    讲座结束之后,便是自由活动时间。

    扎伊普叫上博子葛,打算四处转转。

    “奇怪,我记得七芯场有个玻璃礼堂来着。”扎伊普有点疑惑,原本应该是玻璃礼堂的地方成了一座小型展览馆,前面的花坛倒是没变,招惹着几只纷飞的蝴蝶。

    “你记错了吧?”博子葛说。

    “怎么可能。这个渺小的概率比现在发生一场核弹爆炸导致沿途玻璃窗被震开然后碎片从你手上划过的可能都小。”

    ......真是神奇的比喻。

    “我们小时候......不就是在玻璃礼堂附近遇到的吗?”扎伊普陷入沉思。

    “啊对!我记得我当时还在玩蚂蚁,然后你就贼兮兮地凑过来了。”博子葛恍然,“但是刚刚我怎么想不起来?”

    “谁知道呢,可能远处发生的核爆把你仅存的知识区干扰了吧。”扎伊普随口敷衍,并没有在意博子葛的形容词。

    “你好像个渣男。”

    博子葛原本试图吸引扎伊普注意,以免他想起伤心往事。竟没料到惨遭敷衍,他忍不住脱口而出。

    扎伊普也吐槽:“看来那场核爆还影响了你的语言组织能力。”

    扎伊普怼完继续回忆:“当时我抱着父母的骨灰盒,在玻璃礼堂,大祭司等着我,他帮我把那两个盒子并排放到了一面墙上。”

    “那面墙很奇怪,特别大,每一排都整齐地放着小盒子,似乎还有蓝色的电流。”

    更多的细节他当时觉得无聊,便没有去记。

    “可是我怎么听说,大祭司除了不久前来了次七芯场,一直呆在天鸣塔?”博子葛也搞不明白,“可能真有场核爆把我记忆炸飞了。”

    一路闲聊,他们走近了那个展览馆,却被守门人拦下。

    “展览馆不是用来展览的吗?”扎伊普皱眉。

    守门人不耐烦地挥挥手:“小同学,赶紧回去。这里不对外人开放。”

    “扎伊普?”

    扎伊普回头,是经过的许长施,还不怕冷地在初春吃着冰棍。

    “不是自由参观吗?”扎伊普疑惑。

    “自由活动难道不是出去买吃的喝的填肚子吗?”许长施也很困惑。不愧是学神,轻易便曲解了自由活动的意思。

    “你们难道不饿吗?”许长施好奇。

    “不饿。”

    “咕噜——”

    扎伊普和博子葛的肚子同时回答。

    许长施差点笑出声,又想起这位好歹是个校霸,努力低下头抑制自己的肩膀,只能浑身一阵一阵抽搐。

    甚至还在抽搐间隙继续吃冰棍。

    扎伊普面色复杂地看着他,真是辛苦了呢,班长。

    随后班长大人转身就走。但是博子葛的肚子似乎被动激发报时技能,开始有规律地叫出声,实时播报自家主人的饥饿感。

    而叫一声,那个逐渐远去的身影便抽搐一阵,叫一声,那个身影便抽搐一阵。

    简直像个声控癫痫患者,还得是晚期。看完全程的扎伊普默默补充。

    扎伊普转过头,措词准备安慰一下,却见博子葛面色平静,不禁惊讶道:“你的脸皮难道已经如此出神入化了?”

    博子葛一字一顿,幽幽回答:“我今晚,就服毒自尽。”

    本来沈朝雨担心扎伊普故地重游会感伤于早逝的父母,但是等他俩回来时扎伊普只是笑得一阵阵抽搐,跟之前奇奇怪怪的班长一个模样。

    “你怎么了?许长施也跟你一样笑得像癫痫一样。”

    “哈哈哈哈!”扎伊普听完这句话更乐了,用力拍打平静的博子葛。

    博子葛的眼睛古井无波,仿佛洞穿红尘:“我心已死。”

    “有吃的吗?”博子葛向沈朝雨沉稳伸手。

    扎伊普的笑声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