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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阳光并不是很热,带着跃跃欲试的滚烫。
那一束阳光刺到扎伊普堆满课本的书上,占据了小小一方空间。因为有些灼眼,以至于扎伊普看书时不得不稍稍侧过身子,微微皱了眉。
而博子葛一脸兴致高昂地数着那束阳光投掷下的影子,沈朝雨埋头刷着题。
......这三个人真不把我放眼里。
章一白深吸一口气,再三告诫自己不生气不生气。他只是一个代课老师,管不了一字班这些天之骄子。
个屁咧。
“我知道你们是聪明,但你们知道不知道听听课啊?确实成绩摆在那里,但是这些小细节基础的知识别人都知道,很简单的东西啊,万一你们到时候想不起来怎么办?这些小隐患留到之后要出大问题的。同学们啊,还是要认认真真听课......”
这老师看起来年轻却意外得很话痨。
扎伊普不动声色地瞥一眼墙上的挂钟,这个讲课速度怕是要拖堂。
他有些烦躁,这座教学楼离食堂不近,稍微晚一点下课便会跟其他年级挤在一起,而他向来喜欢安静。
扎伊普面无表情地盯着章一白,章一白接收一道冷冽的目光。
然而并没有理睬,反而讲得更加起劲。
扎伊普:快点下课。
章一白:啊!看呐我把这位走神的同学拉回课堂来了!
烦躁。恨不得冲上去打断他的讲话。
扎伊普转着笔,他今中午要出去办事,如果拖堂,再加上路上的不确定因素,可能特别赶,还会迟到。中午休息不好,必须花时间补觉,不然集中不了注意力。
打草稿的时候,扎伊普看到同桌似乎又掏出了跟他一样的卷子。同桌时不时翻翻卷子后边的答案,再靠近了扎伊普一点坐,仔细研究一会他的卷面。
“你知道这道题怎么做吗?”
同桌用气声问他,指着扎伊普由于烦躁而停下的题目。
“不知道。”扎伊普摇头。
“我觉得是这样,用三角函数解这个方程,只用了四五步,比答案上的简单。但是我担心对不对,你给我看看呗。”
“嗯。好。是对的。”
扎伊普收起了数学卷,开始背起了生物书。
同桌见状收了数学卷,也打开了生物书。
于是扎伊普索性开始看着章一白发起了呆,章一白大受鼓舞,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意料之中地忽视了下课铃。
“这道题呢虽然只是一道考察概念的题。但是呢,大家打开生物书......诶对,是上册的,别拿错了。注意点啊,咱们翻到第几页来着,有同学找着没?”
“38页,中间的那一段。”
沈朝雨似乎也受不了他的长篇大论,难得发言。
尽管她桌上并没有书,只有一堆习题册。
扎伊普回头看了一眼,博子葛不负众望地睡着了。
章一白走在过道上,靠上了扎伊普的桌子,挡了夏日的光。
桌子正中是用来摆放笔的,两只黑色备用,红笔勾重点,用得少便只有一支。右上角放记忆知识点的便条,左上角放了常用的词典和日程任务。
便条被靠着的人挪动了一个角度。
而当那个不知情的人换几个舒服的姿势时,被他拨弄回去的便条又会变乱。
心里仿佛被攀附几只不能彻底毁掉的虫子,只会添乱,而生命顽强,还不能拍死。蚊子一样在入睡时吵吵嚷嚷。
扎伊普低垂着眉,似乎在认真看着生物书上的知识点。
如果没有意外,他们都会有光明的未来。
他轻轻用笔敲在光洁的桌面,慢慢回忆同桌问他的所有题。除开别有用心的题目,大概分析了一下,不会的是空间几何,擅长的是代数。
他打开了代数的培优竞赛。
“这本书我没有呢,能借我复印一下吗?”
隔了一会,同桌果然问他。
“好。”
扎伊普把书递过去。
“真羡慕你有这样的父母,留了好多书。资源就是跟我们不一样。”
一个笔盖突然打在了同桌的书上。
扎伊普不用回头看就知道那是博子葛的笔。
“不好意思,笔盖没扭紧。”
本来在睡觉的博子葛懒洋洋地抬了眼,哗啦哗啦一推桌子,嬉皮笑脸地,又转头对章一白说话:“老师咱能下课了不?我太饿了都没劲集中注意了。”
章一白正想回答,又被沈朝雨打断。
“老师,现在这个点食堂可能也留不下什么吃的了。您也辛苦,嗓子都有点哑了。”
章一白认得沈朝雨,这姑娘的生物一直是稳当的第一,当下起了心疼的心思,赶忙答应:“好好好,你们也赶紧去吃饭,记得要吃热的,中午也要休息好,下午才有精神。”
扎伊普好容易挨完了这中心思想是要休息好的长篇大论,虽然它本身的存在就占用了午休时间,而本人似乎也知道的样子。
“......我也就不占用大家时间了。下课。”
教室开始骚动。
“扎伊普快走吧,你还要出校门。”
沈朝雨催促扎伊普,给他让让。
扎伊普点点头,又听到博子葛问他:“你为啥要把那本册子借给他?”
“我从图书馆找的,没事。”
他会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被打败,而那些题目对于目前的学习没有任何帮助。
浪费了时间,最终也得不到什么。
当然,前提是本在同桌眼里是自己父母留下的珍贵资料,他会一字不落地读完的情况下。
不过同桌只会盲目跟着他学习,估计十有八九会好好研究。再加上扎伊普这些日子有意培养他的惰性。
啊,只是有些可惜这些人都太好懂了。
这个点的学生一般都在食堂就餐,他拜托博子葛给他带几个小面包,便急匆匆跑在了人影寥寥的路上。
不知为何,今天的花香格外浓郁,熏得有点头昏。
他疾走过十字街,一如既往地看到老乞丐仍然在那咯吱咯吱拉着破二胡。
进步了一点。
能听出什么调子了,虽然这个旋律依然断断续续的,声调时高时低,刺耳难听。不如之前的小田先生,口才好,稿子也写得好,能把几句话堆上一堆浮躁的辞藻,扩充成长长的文章。
而且还能准确地抓住人们的从众心理,虽然他本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白白浪费天赋,有一点暴殄天物。
原本来上课的生物老师生了病,听说发着高烧,浑身红疹,似乎对什么东西过敏。这才叫了章一白代课,顺便还支撑着让扎伊普跑一趟图书馆,帮忙找找文献。
正午的阳光灼眼,但是没有携带热量,地面也是,透着暮春的湿润。
但是终究起了微微的汗,他擦了一下额头。擦身而过一个皮肤苍白的女乞丐,气质长相看起来不像呆在室外的样子。
他急匆匆推开门,有些紧张会不会是那个女管理员。
真倒霉,他对那个小管理员轻轻笑了一下,假装没看到。小管理员似乎有些恍神,一直盯着他的背后。
*
“小裂缝里边的玩具们似乎并不知道微观的理论。
如果他们知道了会怎么样啊,好好奇。”
——《Vnoci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