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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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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昨天下午开始,嵇老师他们体育教研组的老师们就开始忙碌了。为了保持队伍排列整齐,他们要从学校操场开始,一直到西校门口的长长的甬道上画上标线。这个标线最简单直接的就是像每年学校组织运动会时那样,在地上打上白色的石灰粉。听同学们说,嵇老师他们原本是一直在那打着的,打着打着那个球型的打石灰器却不听使唤了,不仅不再滚动就连里面的石灰也出不来。实在没办法,还是嵇老师脑筋活络。她跑进体育教研组的库房里找出一个运动会上使用的边旗,用针线简单的一缝就做成了一个布袋。然后在布袋里面装满石灰,因为边旗的材质一般都是纱布的,布眼比较大,石灰粉完全能够从中漏出来。拎着装满石灰的布袋,往地下一墩,地面上就会出现一个白色的印记,这就是标线的位置。就这样一直到昨天晚上我们下课吃晚饭的时候,从操场到学校西校门的长长的道路上就能看到两行清晰的石灰线了。

    我们高一年级和初中各年级的同学们分别站在甬道的两侧,有的挥动着手里各色小旗子,有的拿着标语牌,标语牌上写着“加油,金榜题名”等字样,我则拿着刚刚得到的全套作图工具盒站在热烈的队伍中。仇校长带着校领导和全体老师匆匆的从我们面前的夹道中走过,他们这是要去到西校门,与高二年级的同学们作再一次的送别。仇校长走得匆忙,但他的目光此刻其实已经转到了我们高一年级的身上。因为高二的学生们三天后要去赴考,他们的高中学习生活已经结束,能不能考好那就是最后一搏的事情了。他们走后,三天后,不,其实一刻也不能耽误,必须从现在起全力以赴的抓好我们高一年级的学习。我们今天还是高一,马上就要进入高二。仇校长在人群中还是看到了我,他没有停步,但我也能看到他的面部表情中细微的、瞬间的变化,我感到他这是在关注我,提醒我,也是在督促我。

    在深情的乐曲声中,高二年级的同学们一个个的向我们走来。他们不停地挥着手,向着两边的同学们微笑。我们也十分努力的呼唤着,口号声、掌声不绝于耳。这时朱林芳走过来了,她迈着轻盈的步伐,始终面带微笑,但是我能清晰的看到她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我能确信这不是悲伤的泪,是激动、是感恩更是不舍的热泪。

    就这样,送走了他们,过了一个暑假,我们已经是高二年级了。进入高二后,我们的学习生活更加紧张了,同学们全都绷得紧紧的,生怕跟不上学习节奏。为了提高学生们的学习积极性,学校也在动脑筋、想办法。

    这一天,纪老师走进教室后轻轻的拍了拍手掌,这好像是要宣布什么事了。他说:“同学们,停一下,都抬起头。”

    纪老师扫视了一遍教室见大家全部抬起了头,继续说道:“为了提高同学们的学习积极性,进一步激励先进,鞭策后进。学校决定从现在开始,对综合考试总分前三名的同学进行奖励。每一次考试第一名奖励八元,第二名五元,第三名三元,没有次数限制。每考一次奖励一次,直到高考之前为止。”

    同学们听到这个消息,全都在那“啊啊”的叫着。要知道哪怕是只有这区区的几块钱,那也是很了不得的。每次几元,不设次数限制,要是一个月考两次,每次都得第一名,那就是16元了。我们住校生每月的生活费只需缴纳三元钱,一下子得上这么多钱那还得了。

    纪老师刚一说完,柴韵就转身看着我,我赶紧低下头来。我明白她的潜台词是“吴志强,加油,这下就看你的了。”我的家庭经济条件与她没法相比,就是放到全班也肯定是处于末尾的水平。我从来没有因为家境贫寒而羞愧,也从不追求物质条件。我心中有个信念,那就是如果要改善家庭的经济状况,改变自己的贫穷命运,一定要通过自己的拼搏和努力。

    学校颁布的这个激励措施,其实对大多数同学来讲并没有多少实际意义,因为能在一起展开竞争的也只有晋澳和我等极少数几个同学。而我因为英语成绩太差,使得我的总分成绩始终处在第一、二名之间徘徊,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考得八元的奖励。我也在思忖,如果我能有一台半导体收音机,或者哪怕是一本英汉词典,使得我的英语成绩能够稳步提高到班级的中等偏上水平,那我这全班第一名的交椅就能真正坐稳了。因为我知道晋澳虽然数学成绩一流,但他也只有数学这一课能和我比拼,他的物理、化学不如我,特别是偏文的科目,语文、作文、政治与我相比那就差的更远了。话是这么说,在这些科目上,能拉开一分,几分,最多十分那是相当困难的。但是毋庸讳言的是,他的英语比我好,每次测试都能够甩过我40多分以上。我在心里默念,英语呀英语,你现在对我来说就是奖金,而对高考来说就是能不能录取、上什么大学以及今后的人生际遇问题了。我也下了决心,一定要再加倍的努力,特别是要尽快补上英语这块短板,争取每次都得奖金,当然最好都是八元的。

    学校实行激励措施当然是好事,同学们都在暗暗的使劲。第一、第二名都别想了,第三名总还有个争头吧。所以无论是在上下课的路上,还是就餐吃饭时都能听到同学在那议论八元、五元、三元的事。“吴志强”这个名字不仅是在一班,高二四个班甚至在其他年级的老师和学生们中间到处传扬。但是凡事都有两面性,就为这区区的几块钱,一些嫉妒甚至是“仇恨”也如影随形。

    一天又轮到我和蒋稀值日了,我们俩匆匆忙忙的跑进“16舍”准备去食堂抬饭桶,然后回来给同舍的同学分饭。正当我在门外收拾饭勺时蒋稀十分惊讶的叫起来了,他说:“快,志强你进来看看。”

    我头也没抬地回道:“不能看了,来不及了,我们必须马上去抬饭桶”。

    蒋稀坚持着说:“那个来得及,你还是过来看看吧。”

    我这才跨进宿舍来,蒋稀指着我的床铺外框,只见上面用刀片刻下了几个字,不注意还真是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字来。经过仔细辨别,终于看清楚了,原来是这么几个字,“摔下来,摔下来。”

    这张木架床上下两层,我睡上铺,下铺是高小浩。那么刻在我们这个木架双人床框上的字是针对谁的呢?是我,还是高小浩?要是针对高小浩也不用写“摔下来”呀,显然针对我的可能性更大。那这又是谁刻的呢?前几天我在打扫宿舍卫生时,还仔细地擦了床架的这个部位,那时根本没有发现这些字。这样想来这些字就是最近才刻上去,而且一定是在学校宣布奖励措施之后的事。不管是针对谁我都很生气,但是时间来不及了,我赶紧说,“快点走吧,咱们快去抬饭,可别耽误同学们吃饭。”

    这个晚自习我对着面前的书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我心里非常清楚,床架上刻着的字就是针对我的,只有睡上铺的人才有“摔”下来这样的可能性。可我始终不明白的是,到底是什么人对我有如此的仇恨。同学之间有点磕磕碰碰,拌拌嘴闹点不愉快甚至动手动脚的都有,但我自从来到金川之后,看得最重的就是学习。自己学习很投入,对学习好的人充满敬意,总是把自己放在一个仰视别人的位置上。因为我家境贫寒,我不具备与人争锋的物质基础。我好学谦逊,明白天外有天的道理,况且我英语太差短板明显,我同样不具备傲视同学的能力。我生性懦弱,缺乏斗狠基因,与同学之间遇到不愉快时基本上都是我先向对手求和。再就是我自知体能太弱,从而不可能得罪人惹事生非。学校管理严格外人绝对进不来,去年冬天龙城的几个小痞子觊觎我们高一(四)班的两名漂亮女生,一到晚自习时他们就躲到北围墙外吹口哨、扔小石子。结果被学校保安逮住,一顿训斥后他们再也没有现身。退一步讲,就是为了让父母不为我的三间大瓦房操心,我也没有那个精力与人争斗呀。

    能够进入宿舍刻字的人,一定就是校内的人,而且不用寻思,肯定就在高二年级,一班的甚至可以确定就是我们“16舍”的人。我本想一个一个的分析,希望能找出这个人来。可转念一想,找出来又有什么用呢?而且他一定是认为我的某些方面做的不好,甚至从他的角度来看,我已经损害了他的利益,触碰了他的底线。那么发生这样的事,我当然也有责任。现在大家都处于备战高考的紧张时刻,我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他同样也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学校和老师也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即使调查出来了,恐怕还会影响他的情绪,直至影响他的备考,影响他的前途。完全可以想见,学校为了保护我,对他是什么也会做得出来的。我突然起到了高小浩,他那阴郁的眼神,在小池塘边听收音机时得意的神态以及那天晚自习时莫名的恼怒,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柴韵站起身来出去上厕所,回来时看到我就坐在那里楞楞地发呆,面前的一张大大的草稿纸上就只写了“摔下来”这三个大字。柴韵估计我是遇到什么事了,于是一张小纸条扔到了我的桌面上。我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摔下来,什么意思?”

    我立刻撕下一片纸,上面写道,“有人希望我摔下来。”我轻轻一扔就扔到了她的桌面上。

    她又伏在桌面上写着,过了一会她往后挪了挪小木椅,右手反着从我的课桌底下递过一张大纸片,上面写满了字,“摔下来?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看你今晚的情绪就不正常。”

    我立刻回信,“今天晚上回去值日时,发现我的床架上被人家用刀刻了六个字,‘摔下来摔下来’。我不知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得罪了人?这个人为什么对我如此仇恨?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我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那就赶快报告老师吧,让学校去查,一定要把这个人查出来。”

    “我不想扩大事态,一旦查出来了,一定对他不利。”

    “都这样了你还考虑别人。要是他再采取别的措施对付你怎么办?”

    “我不知道,所以我很苦闷。但我并不担心,我相信我们之间不可能有什么仇恨,有的只能是误会,我真想和他好好的聊一聊。”

    “可你又不知道是谁写的,还怎么聊?”

    “那就等着吧,他要是仅仅如此,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如果他再有什么动作,肯定会露出破绽,到时再想怎么办?”

    “哦,距离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你不要多想,抓紧时间学习,今后再有什么事告诉我,我来帮你处理。”

    “不用,你是女生,不方便为我出面的。”

    “反正你就安心学习,上了大学什么烦恼都会烟消云散。”

    “但愿如此。”

    我把刚才和柴韵之间来来回回的几个纸条收拢好,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绪就准备学习了,这时突然发现教室外廊檐上日光灯光照射不到的黑影里,纪老师正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看来我和柴韵的这几个回合的纸条飞书是让他看得真真切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