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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有两位皇女成年,虽然元晗不受宠,但是元旸可是惠皇贵君的幼女,怠慢不得。礼部早早就拟好了两位皇女的府宅,吏部也准备了待授官职,供皇帝选择。
周朝的官场,皇帝之下设左右二相,左相掌管机要、发布政令,领宣政院。右相行监察、批驳之权,领督察院。另有枢密院,掌军权,受皇帝直接控制。
大周朝数代皇帝都以统一南北为目标,重军事。因此,枢密院的地位在两相之上。
三院之下,设有六部,皇女授官职,多从六部起。元昕现在领吏部尚书,元昀和元昊已经从六部升入了左相执掌的宣政院。
待到旨意下达时,元晗领了刑部侍郎的官职,着实有些意外。
六部虽然理论上地位平等,可总还有优劣之分。如吏部,掌管官员考评、迁谪,如户部,掌管国库、税收,都是皇女们首选的好去处。康郡王元昕就是吏部尚书,元昊和元昀也是从这二部升迁的。
其余几部,兵部受枢密院管辖,涉及到军权,自成体系,一般不会外插皇女进入。工部、礼部、刑部三部,事情多而繁杂,皇女们大多不愿意领这三部的官职。
元晗多年在外读书,原以为会授翰林院官职,没想到依旧是六部,而且是做实事的刑部。虽然辛苦一点,但比翰林院这样的清水衙门好上不少。
她的府邸也赐了下来,离皇宫不算近,胜在足够大,只等工部修整完毕,就可以搬进去了。
元晗领了旨意,去御书房谢恩。
泰初帝的贴身宫侍守瑞等在门口。“十五殿下稍候一候,陛下正和右相议事。”
元晗便在偏殿坐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右相卫弗从御书房出来。
这位右相,出身建阳卫氏,却没有大家族的森严气度,待人总是笑眯眯的。反而是平民出身的左相徐晶,严肃刻板,不苟言笑。
卫弗出来,看见正准备进门的元晗,主动侧身让开路来,行礼道:“十五殿下。”
皇女们身份高,却没有品级。对于卫弗和徐晶这样的老臣,应当要行礼的。元晗侧身,没有受她这一礼,又拜了一拜:“卫相。”
“殿下是来谢恩的?臣就不耽搁了,臣最近新得了一株腊梅,改日请殿下来府上赏梅。”
元晗和卫弗从无交集,这般示好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答道:“卫相盛情,却之不恭。”
“请帖稍后送到兰芷殿,臣先告退。”
元晗更加不明所以。之前的“改日邀请”可以说是一种托辞,多半是没有下文的。可是送请帖就不同了,邀请目的非常明确的。
请她去赏梅?她甚至不知道右相的府邸在哪。
带着满腹疑虑进了御书房。泰初帝坐在桌案后,见她进来,放下手里的笔。
元晗先大礼叩拜:“儿臣参见母皇。”
“起来吧。”
元晗起身,谢恩的话还没说出口,泰初帝先出声:“觉得刑部怎么样?”
这个问题完全没在元晗的思考范围内,她想了想答道:“司狱乃维护天下安稳的基石,刑部很重要。”
泰初帝皱了皱眉,显然是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你且去刑部任上,多看多学,好好想想朕为什么指你去刑部。”泰初帝说完,又拿起了桌上的朱笔,“无事便退下吧。”
守瑞进门,客气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元晗只能再行礼:“儿臣告退。”
右相莫名的邀约,皇帝不甚明朗的态度,都令元晗十分疑惑。
守瑞送了元晗出门,直送到勤政殿门口,才转身回去。
推开御书房的门,就听泰初帝淡淡道:“她进来的时候遇到卫弗了?”
守瑞躬身答道:“正是。右相新得了一株腊梅,邀请十五殿下去府上赏梅。”
泰初帝听罢,手上一顿,居然轻笑了一声:“老狐狸。”
守瑞候在一边,并不接话。
元晗授了官职,自去刑部上任。刑部最高长官黄尚书,头发已经花白,人很和气,与卫弗如出一辙。
黄尚书领着两个文书,往元晗的书案上堆了两摞半臂高的书卷,在元晗目瞪口呆中笑眯眯地说:“这里都是我大周朝的律令,殿下既然授了刑部官职,需得熟读律令,才能依律断案。”
六部均设有尚书一名,侍郎两名,其余所属各司分别设侍中、员外郎各两名,主事文书若干。各地上报刑部批报的案卷,先由刑部各司官员查验,如有异议,则会上呈侍郎、尚书。
也就是说,凡是呈到元晗和黄尚书这里的案卷,大多是棘手的疑案,不熟读大周律,怕是不能胜任。
元晗只能拿出在江南书院苦读的劲头来,一心一意熟读律法。她的府邸还没有修整好,暂且还住在宫里。
上任第一天,读了一整日律令,待回到兰芷殿时,脑子里还尽是杖刑笞刑。
阿福从侧殿里迎出来,为她除下外袍,奉上热茶。元晗饮了一口,总算是将脑子里那些罪名刑罚驱逐出去。
阿福来了元晗身边,自觉地充当了贴身侍从的角色。元晗殿里永远有适宜的热茶,衣衫鞋袜也一一收拾妥当,比墨儿仔细妥帖了许多。
用完晚饭,元晗让阿福点起灯,继续读律令。阿福接手了墨儿大部分的活儿,她现在专心在府里监督工部动工。
看到元晗晚上仍要读书,劝诫道:“主子这才上任第一天,还是早点休息爱惜身体为要。”
元晗摇摇头:“刑部除了黄尚书,就我一个侍郎。黄尚书年纪大了,这几本律令和刑部积压待批的案卷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我得尽快上手,早日处理完这些,才能为无辜者伸冤,不使恶人逍遥。”
墨儿不过是劝一句,元晗决定的事情,轻易不会动摇,只能叮嘱阿福警醒着点,茶水点心伺候好。
大周律并不是完整的一套律法体系,而是在前朝天瑞律的基础上,增删改了一部分,拼拼凑凑成了现在的大周律。
这百年间,每代皇帝都对大周律进行补充说明,最近一次是泰初六年的《泰初疏议》。
多次补充修改的弊病就是,每代的疏议对于罪名和刑罚的界定并不清晰,甚至有相悖的情形,断案的官员采信哪一种说法,都无可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