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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晗上表推辞,再下诏,如此三次,终于是接受了。
册封太女不是小事儿,大典定在四月初六日,礼部上上下下又忙得鸡飞狗跳。卫蕴冬却与元晗说起另一件事:“殿下,清儿这孩子如此得母皇喜欢,是不是趁此次机会,给张侍君晋一晋份位?”
张疏桐第一个入府,陪伴元晗的时间也最久,现在又生下了长子元清,深得泰初帝的喜爱,晋一晋份位也是应该的。
“那就晋为侧君吧。”
“殿下得封太女,后院的君侍们本该一起晋一晋份位的,可是薛侧君已经是侧君,晋无可晋,殿下不若给他加封个封号?”
提到薛意,元晗皱眉。薛意嫁进她府上已经一年多,这么长的时间里,元晗见到他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可是他在元晗这里刷的存在感却是不少。每当元晗想起他,他总能巧妙地进宫了或者是回娘家了。
“薛氏便罢了,他从未承宠,不当得封号。倒是梁辰,侧君的位置已满,他倒是可以加个封号。”
听到薛意一年多从未承宠,卫蕴冬惊了一下。随即想起京中的传言,薛氏新婚夜将妻主拒之门外,还有卫执荣看到的,元宵节薛意与另一个女子游玩赏灯。
心里有了些猜想,卫蕴冬还是收起了惊讶的表情,接过元晗的话头:“那臣侍便让礼部拟几个封号,给殿下过目。还有王氏,他入府时间短,没有承宠,又是个没有上过玉牒的侧夫。但是在行宫这段时间,臣侍看他是个有心的,想替他跟殿下求个恩典,给个七品良仪的份位如何?”
这一年多元晗好歹见了薛意几次,进过一次琉璃阁,虽然很快就被薛意气走了。可是王恒入府也快有一年了,元晗一共就见了他两回。
一回是卫蕴冬进门见礼,一回是他主动要求去避暑行宫侍奉卫蕴冬。他的扶云轩,元晗更是从未踏足,甚至都不知道在府中何处。
在元晗心中,王恒的印象淡漠到只有一个隐约的轮廓,是个沉默低调恪守本分的人。这样的人,给个抬举的名分并不为过。
“既然是入了你的眼,便抬他做个六品孺人吧。”
卫蕴冬知道元晗这是在给他立威,得了正君的赏识便能晋位,还有谁会不服他的管治?卫蕴冬心里有一些甜意,笑道:“那臣侍就替王氏谢过殿下了。”
元晗抬手放在他隆起的腹部上:“若是想谢我,就平平安安给我生个嫡长女,我要父女平安。”
卫蕴冬斜倚在她怀里:“殿下就知道是个女儿?”
元晗凑到他耳边,状似神秘道:“我问了汪太医,她说八成是个女儿。我有了嫡长女,母皇也能安心一些。”
她的声气暖暖地吹在耳边,带起卫蕴冬皮肤上一片战栗。待听到最后,之前的些许暧昧之情,顿时消散。
卫蕴冬一直都知道,泰初帝的病情,是压在元晗心头的一块巨石。明知道这块石头早晚要落下来,可是亲眼看着这个过程,一点都不好受。
她还要顶着这样的压力,每日处理朝政,装作若无其事地陪伴泰初帝。卫蕴冬伸出胳膊环上元晗的脖子,他能做的,只是这样静静地陪着她罢了。
这厢二人议完家事,温情脉脉,另一边杨府中,气氛就要肃杀得多。
一身劲装打扮的女子半跪在堂下:“大小姐召属下来有何吩咐?”
杨茵面沉似水,声音中仿佛带着无尽的怒火:“从耀州金棉县出发进京,若是要你半途截杀,在哪里动手比较好?”
尽管一开口就是截杀这样血腥的话,劲装女子毫不变色,反而沉吟了一番问道:“走水路还是走陆路?几个人?有没有侍卫?”
“三个人,一个男人两个女孩,走陆路如何?走水路又如何?”
“若是走陆路,途经峰州一带。峰州多山,山匪也多,在这里截杀最好。若是走水路,途经春州与峰州交界处。此处的春江多险滩,船体震荡跌落几个人是常有的事。运气好的能捞上来,运气不好的,便就此尸骨无存。”
杨茵面上有些许满意之色:“贫苦人家,侍卫应当没有,或许一个。目标是一个成年男子,和两个女孩子,一个三岁,一个四岁,画像一会儿有人给你。你若是需要人手,尽管去挑,只是要瞒着母亲和二妹。”
劲装女子脸上飞快闪过一丝不忍,随即又恢复面无表情:“属下遵命。”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温泉行宫的桃花开得早,一树一树粉嫩的花瓣舒展开,却没有任何一个人驻足欣赏。
泰初帝的状况越发不好了,已经到了需要楼院正施针才能醒过来的程度。
楼院正跪在龙榻边,拔出泰初帝身上最后一根针,又等了片刻,泰初帝才幽幽转醒。身边围了一圈的人,人人脸上都带着焦急之色。
殿外的春光正好,撒进殿里,在地砖上映得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朕睡了多久了?”
薛皇后眼睛有些红:“陛下睡了七八个时辰了。”
泰初帝抬手抚了抚他的脸:“朕这不还活着么?看你这眼睛。”
薛皇后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是臣侍不好,陛下恕罪。”
安抚了薛皇后,泰初帝又问:“晗儿呢?”
元晗忙挤到泰初帝面前:“儿臣在。”
“这几日传崔致卫弗来见朕吧。”
元晗喉头一酸:“崔相与卫相还要参加儿臣的册封大典呢,母皇不若等一等,等身体好起来,回宫再召见。”
泰初帝微微一笑,依旧很坚定:“晗儿,传她们来见朕。”
“儿臣,儿臣遵旨。”
元晗强忍住喉头的哽咽。
说了会儿话,宫侍抱着元清来给泰初帝看。泰初帝用了些膳食,便又倦色上涌。薛皇后服侍着泰初帝睡下,她又叮嘱了一句:“记得宣崔致与卫弗来行宫见朕。”
元晗忍着泪意点头:“儿臣记着呢,母皇放心。”
泰初帝这才睡下。
一众人等退出寝殿,薛皇后再也抑制不住,呜咽出声。随侍的君侍都泪盈于睫,面有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