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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旧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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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年轻帝王,在薛意反复挑衅的时候选择了隐忍,却已经在背后想好了讨要的代价和时间。

    薛铸长叹一口气:“陛下深谋远虑,臣自当遵命。”

    元晗笑意更甚,亲手取了炉子上的茶壶,为薛铸添上水:“能有薛院正这样的忠臣,是我大周之幸啊。”

    在这看似寻常的日子里,先是薛晴被调往沈州,再是薛意被贬迁居,薛家家主进宫求情直到宫门下钥才出,这一切不难让人浮想联翩。

    是不是皇帝要对薛家动手了?

    三日后,薛铸的一份上表引起了轩然大波。她由科举取士联想到为朝廷招揽武将,提议开设武举。

    元晗当即准允,召集一众文臣武将,商议其中细节。

    薛府门前日日有人拜访,薛铸不是在宫内议事,就是闭门谢客。薛家的这些旁支们摸不准她的想法,都聚到了薛畅的府上,隐隐有了以她为首的势头。

    崔致不无担忧地提起这个情况,元晗却并不担心:“薛畅能舍下赤州的兵权,回到京中得个国公的爵位,是个聪明人。只是这段日子变故太多,一时没回过神来罢了。朕找人去提点一二便是。”

    说起来简单,找谁去做说客却是个问题。这个人需得与薛畅有些交情,地位不能太高,身份又不能太低,着实令人头痛。

    最后还是薛铸解决了这个问题。于是,薛绍提着几样礼品,笑眯眯地登了辅国公府的大门。

    论交情,薛绍和薛畅同是薛家人;论地位,薛绍一介白丁;论身份,长房嫡长女,完美符合元晗的要求。

    有交情的人让薛畅不至于太抗拒听不进去话;地位不如薛畅,给她一种出谋划策而不是命令的感觉;身份不低,说出的话才算有分量。

    薛家的武将薛绍很了解,见到薛畅后,直言道:“我今日登门,是来为陛下当说客的。”

    武将大多脾气直,她这么一说,薛畅倒是愿意听她说下去了。

    “据我观察,畅姨应当是没有谋反之意的。”

    饶是薛畅有所准备,听到这样的话还是惊出了冷汗:“这是何意?我薛氏满门尽忠,难道还得了陛下的猜疑?”

    “母亲闭门谢客,薛氏的族人成日里聚在辅国公门下,换做是畅姨,会不起疑心吗?”

    薛畅语塞:“她们只是在我这里发些牢骚,并没有其他。”

    “这便是了。武举一事虽然是母亲提出的,但是没有陛下的授意,母亲会自作主张吗?咱们自家亲戚知道是发牢骚,陛下可不知道薛氏在密谋些什么。”

    薛畅刚刚惊出的冷汗顿时如雨下。若是让陛下以为自己在谋划什么对皇权不利的事情,之前做的那些功夫就都白费了。

    薛绍看着她的表情,再加一把火:“陛下开设武举,只是不让薛氏一家独大,分了些权势出去,能换得平安。母亲不希望薛氏成为皇帝卧榻之侧的隐患。”

    薛家是武将世家,却并不是贪恋权势的人,否则以武帝的铁血手腕,薛家恐怕早就灰飞烟灭了。

    新帝温和,定会保薛家一脉,武帝才会放心将父族夫族交到元晗手中。可新帝胸怀韬略,若是薛家要做她执政路上的绊脚石,恐怕依旧只有湮灭一个下场。

    想明白了这些,薛畅备下了贵重的回礼,送薛绍出门后,立即学着薛铸闭门谢客。薛家两个领头人都表明了态度,其余人无奈之下也只能各自散了。

    解决了薛畅的事情,薛绍回到薛府,在书房里见到了薛铸和薛钧,难得的薛铎也在。几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薛绍只做不见。

    禀报完薛畅府上的事情,薛铸点点头,制止了她退出去的举动:“你是薛家的少主,这些事情你知道也好。”

    薛绍依言站在一边,薛铸又转头去问薛钧:“二妹,都这时候了,你还不说吗?究竟有什么隐情,你瞒了这么多年也该够了。”

    薛钧满脸的不配合:“大姐,你让我说什么,晴儿是我的孩子,族谱也已经入了,还有什么不对的吗?”

    “泰初二十二年,我带着绍儿回乡修祠堂的事你记得吗?我在祖宅里找到了当年别院的老仆。”

    薛钧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一白。

    泰初二十二年的年节里,发生了许多事情,薛绍模模糊糊地能串联起来。

    先是正月初一薛晴要回桐山祭拜父亲,薛意不知怎么得知,不顾礼节地从安亲王府回薛府。然后母亲突然提出春日里要回乡重修祠堂,还要带上她一起。重修祠堂并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家主和少主同时经手。而且母亲借着修祠堂的由头,探访了不少老仆。再后来她们回京,听说薛绪把薛晴推荐给元晗,随她去青州查案了。

    这么一联系,应当是薛铸对薛晴的身世有所怀疑,回乡查探。回京后薛晴已经走了,等她再回来时,元晗赐了宅邸,彻底搬出了薛府,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现在再次提起来,怕还是有什么原因。薛绍凝神再听薛钧的回答。

    “大姐究竟想说什么?”

    “那老仆说,当年别院的男子,怀胎十二月才生下的薛晴,算算日子,应当是光授三十四年九月有的身孕,那时候你正与三妹在一处。我问过她了,她说那时候你身边并没有男子。”

    薛铎表示肯定:“对,光授三十四年九月,我与二姐陈兵金陵城下,二姐身边并没有这个人。后来金陵城破,二姐带兵与先帝会和,我们才分开。”

    她说一句,薛钧的脸色就白一分。

    薛铸继续问道:“不是你的孩子,你却收在名下,甚至连母亲都没有说实话。这个男子身份神秘,泰初四年不知所踪,但是你却为他立了衣冠冢。你怎么确定他的死讯的?为什么寻不回来尸身?二妹,我心里有个猜想,但是我希望你告诉我,不是真的。”

    “大姐,都是陈年旧事,你为什么要追根究底呢?我身为薛家人,不会做什么危害薛家的事情,这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