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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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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工程部的许多小工,物业的许多保洁都是当地原住民,所以公司内外彼此熟悉的人不在少数。席后大家张罗着要玩会儿麻将,甘甜也不好说先回去,便先说好玩到十点就回,才坐下来和大家玩会儿。

    十点整,甘甜这一桌准时收场,吴姐仍是主动陪同。刚走出来,吴姐就把憋了一晚上的话倒了出来:“这燕燕真是讨厌。年纪轻轻的,怎么这样性格。她喜欢王老师自己追就是。真是讨厌!”

    甘甜轻轻地笑了笑说:“小妹子嘛!王老师也确实优秀。”

    “也就是你脾气好。”

    “在大家眼里我和王老师走的近也是事实啊,”甘甜的语气就像是在闲话说别人的事情,“大家对我和王老师的相处有误会的时候,我和他都没有对任何人有过任何解释,所以大家会去猜想,燕燕会有这样的态度也不奇怪。”

    甘总看得这样明白,心胸这样豁达吴姐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

    这王老师是镇小学的一名在编教师,二十五、六的年纪阳光帅气,画得一手好画。公司里的人认识他是在项目部出售拆迁安置的剩余房源时。小年轻一个,买了套三人户型干干脆脆的全款一次性结清。虽说只有不到二十万的全款,但对于二十出头的年纪来讲也不算小数目。

    他和甘甜是在物业办公室相遇的。初次见面,他以为甘甜也是刚入住小区的新业主,他自来熟的和甘甜聊起了对小区的看法以及对物业的一些建议。甘甜乐于倾听也就没有及时解释自己的身份,直到有员工唤她甘总,王老师才知道自己面前这个衣着质地柔软、样式简洁宽松,气质出众的小姐姐是镇上传说的甘总。惊讶之下他更加称赞甘总的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甘甜则很欣赏这个小兄弟的阳光率真、机灵幽默又不失分寸。再后来的接触中甘甜还发现王老师是个爱玩,会玩的,却又是勤勉务实的人。两人彼此欣赏,自然而然就走得近些,不时约着一起跑跑步、骑骑自行车什么的。也就因此引起了旁观者的误会。两人倒是从不介怀,任别人怎么说,两人该一起散步还一起散步、该一起跑步还一起跑步。彼此都很清楚,事实不是大家以为的那样,两人相处就是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一起散步时,王老师对甘甜讲过自己的故事。

    王老师是殷实之家的独子,阖家上下无不视其为珍宝。他自小顽劣无人能管束。好在他虽放诞乖张,却偏爱画画,也算不是一无是处。到他高三准备报考艺校时与家人意见相左,他一气之下背着画板离家出走,沿街给人画像挣钱养活自己。刚开始他还乐得清闲自在,感觉自己活成了武侠小说中江湖浪子的模样。没几天他渐渐意识到了潜在的安全隐患。后来,他在一位年轻女刑警察的帮助下回到了家。高考结束后,他重新找到那位女警察,向她告白,言说自己对她赤诚的爱慕之意。两人年岁相差并不大,可在那年轻的警察眼中他只是个淘气的小兄弟。

    他也不是容易放弃的人,但完全出乎意料的是接下来的两三年接触中,他没有追求到这位女警,而是被这位女警察潜移默化地改变了。让他从一个任性妄为,骄纵狂妄的大少爷转变成为了一个有理想,有精神追求的有志青年。在那位女警察结婚的前一天,他找到她,送上自己的一份心意,并说:“自从中学语文课上学了毛爷爷那篇《纪念白求恩》,自己总笑话他老人家那段‘他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存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是在凑字数。现在,我读懂了。可能,我很难再爱上谁了吧。毕竟高尚的,存粹的,脱离低级趣味的人不多。而我正是要做这样的人。再见。”此后,他便决定选择教师作为自己的职业,因为这是他认为有意义的职业,并且是他有能力做好的职业。同时,他还决定去别人不乐意去的地方做老师。选择这个小镇就是因为这里离他家还不算太远,方便节假日回去尽孝。

    在听过王老师的这一段讲述后,甘甜对他不再是像喜欢一个可爱的小兄弟那样的心态,变成了一种欣赏与佩服。王老师说他读懂了《纪念白求恩》那段对甘甜而言更是一言惊醒梦中人。甘甜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与董事长夫妇不能真正的相适应;自己为什么越来越不认可自己;为什么在被委以重任独当一面时自己会那样矛盾,谈不上半点喜悦。因为一直一来自己只是为工作而工作,自己没有理想没有追求,如同没有灵魂一般只是机械的在这个世界上规律的活着。这样看来,年轻几岁的王老师反而比看似年轻有为的自己更为成熟,活得更高级。

    “啊”吴姐突然失声尖叫,跳蹿起来往甘甜身上扑,打断了甘甜的思绪。甘甜也被吓了一跳,站稳脚步抬头才发现两人已走到了桥头。甘甜一手搂着吴姐,一手轻拍安抚,看着桥栏上的一对绿眼睛。待她镇定下来后才说:“一只野猫而已,一只野猫而已”。

    “唔……吓死老娘了。”吴姐拍着胸口,有些不服气的用手冲那对绿眼睛隔空狠狠一扇:“你,吓死老娘了”。

    “喵呜……”小小身影一蹿,随即隐没在了黑暗里。

    “呵呵……”甘甜忍俊不禁,说:“吴姐还有这么辣的一面呢。没见过”。

    两人又继续往前走着,吴姐有些不好意思,说:“我也是真被那小东西吓着了。刚才吃饭的时候又听那俩女的那么说…….”

    “吴姐信这些?”甘甜没话找话说,随口一问。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凡事小心点总不会错的。”吴姐下意识的摸索着自己的手腕。

    “那你刚才还凶它。你不怕呀?”甘甜玩笑着。

    “我……我这是镇煞。”吴姐略微抬高声调,像是要强调气势。

    两人说笑着,回到安置小区,道了晚安,各自回去了。

    甘甜的宿舍在三楼,一两人型的小套房七十平米左右。房间窗户正对小区前的河流,也正对回水湾处的“翰林院”。甘甜于窗前负手而立,总能清晰的看到“翰林院”里那个曾经延经讲学的楼台。

    洗漱毕,上床熄灯,辗转不能入眠,甘甜索性翻身下床站在窗下吹吹风。心里那种莫名的感觉不知该如何定义,甘甜怔怔地盯着前方,心神飘忽。

    无月的夜晚,无照明的乡野山间,恍若一切归于混沌,只留耳畔微风,前方水声。

    突然,对面一点亮光莹莹,稍纵即逝。只是一瞬,辨不清是什么。若说是电火花,可是那个位置并没有通电。甘甜拿起手机看时间,快十二点了。她关上手机,凝视对面的混沌,长长吐出一口气后倒床强迫自己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