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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甜以肿着脸为由死活不肯出门。南姝处理完生意一个人来到纯阳观把甘甜遇到的事详详细细的对那老道讲述了一番。那老道面色阴沉,慢悠悠的取出一只尘封多年的匣子,轻轻打开,又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黄纸、朱砂和一支似水晶材质制成笔管的毛笔,信手画了一道苻。待笔迹干透,老道以一种让人看不分明的手法将纸苻叠好交给南姝。
回到家中,南姝便将请来的苻交到甘甜手里,并嘱她不要离身,也千万不要再被柳红尘诓去了。说完,两人一同张罗晚餐。
晚餐毕,冲哥收拾,南姝陪儿子联系英文口语,甘甜斜靠在沙发上刷朋友圈。一同事产子的喜讯跳入她的视线,她想了想连忙起身到卫生间照照镜子。确认左右两边脸区别不甚大以后,她又到房间换了衣服出来与南姝说明情况。
“非得急吼吼的去啊?”南姝想让她明天再去。
“老同事了,以前在一个部门的时候是我下属,很给力的。不去不合适,专占时间去吧又觉得不合算。这会儿过去就当消食吧。一会儿冲哥收拾完,你们不也要出去遛弯儿吗。”甘甜边往外走边说,到门口换鞋时就对着厨房门给冲哥打了声招呼便出门了。
联系了那位同事,知道位置所在,甘甜沿着街边绿化带走了一段才打车过去。那同事生了个大胖小子,小孩睡的正香,产妇躺着正和丈夫说笑。一家人的脸上都难掩欢喜之色,接待甘甜也分外热情。甘甜送上为小家伙准备的红包,又与产妇聊了聊共事时和分开后。她出病房时正好九点整。
走出大楼,甘甜径直走进绿化区里,从这里到大门很近。白天倒是很多人在这里散步,透气,晚上却很少人从这里走,尤其是像这皓月当空的夜。皎洁的月光铺洒下来,镂刻出参天老柏们的剪影,修饰着人们的脸色。甘甜穿一身宽松的棉麻白衣白裤,慢悠悠的走在林间,若被不经意的人碰见,一定会倒吸一口凉气。而她本人倒是没意识到这一点,只管沉浸在自己内心的快乐里。
刚才那一家子的欢乐感染了她,使她暂时忘却了近日来的糟心事,似乎也更一步理解了父亲和老祖母对她终生大事的着急。如果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对象,一直没有结婚生孩子,于家庭现状而言确实没有什么实质的不良影响,但确实无法成全一个幸福家庭本该有的天伦之乐。看来自己该尝试着改变自己的相亲态度与方式了,或许确实应该试着接受南姝的建议。甘甜想到这些,顿住脚步抬头望向树荫外苍穹之上镶嵌的那轮圆月。
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猫叫,甘甜回头却没有发现有窜动的迹象,她不禁浅浅的笑了笑,心到:医院里总是鬼故事的盛产之地。这都是因为人们常常偏重于关注绝大多数人的生命在这里终止;可是绝大多数人的生命不都也是从这里开始吗?如果说医院是鬼门关的前殿,它何尝又不是轮回道的出口。说它是死门,它何尝又不是生门;生与死不都关乎生命吗?不就是生命的两端吗?不如称之为“生命之门”吧。
她正胡思乱想着,隐隐听到有啜泣声。她寻声望去,一瘦小的老头正佝偻着背坐在靠绿化区尽头的长椅上嘤嘤啜泣。
小老头并没有穿病号服,显然不是医院的病人。他所在的位置紧挨着六米多宽的机动车道,从这个角度斜跨过去就是医院的正大门,那么他是才探望了病人出来吗?甘甜想上前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大概离那老头还有四五米远,那老头突然止住哭泣回头惊恐的看着甘甜,颤抖着嘴唇只吐出了一个“你”字。甘甜下意识的看看自己一身雪白的穿着,料定是自己把对方吓着了,连忙快走两三步上前解释:“不是··········”两人之间尚有两米左右的距离,老头子惊叫一声,瞬间化成一阵灰烟不见了。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滞,天地间一片静寂。甘甜愣了几秒才尖叫着跑出绿化区。她一口气跑到医院大门口的门禁处,站在明亮的白炽灯光下,一手扶着结实的墙壁,一手摁住胸口,像是担心噗噗噗的心脏一不小心蹦出来似的。一好心的保安大哥见状,走过来关切地问:“不舒服吗?我扶你进去找医生?”
甘甜凝视着这张黝黑而真诚的面孔,第一念头竟是在心里辨别他是人是鬼。待她确信这不算好看的脸孔是有生气的,她才开始犹豫要不要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他。
这保安大哥见她走神,又重复了一遍自己想要帮助她的意思。甘甜才回过神来摇摇头,表示谢意后拖着乏力的双腿走出医院大门,向前面灯光耀眼,人影憧憧的广场走去。
“小丫头。你还不是凡品呢。”一个阴恻恻的女声在甘甜耳畔响起。惊得甘甜不由地一颤,四下环顾,只见马路对面路灯下,一波浪卷过腰的女子依着灯柱,抱着双臂正看着她。不知道是否因为灯光的照耀才使得那时尚又风情的女子如穿了一身金色的服装,周身散发着隐隐红晕。
隔着四五十米的距离,甘甜竟能看清她的笑靥。若这是在平时,甘甜一定会以为那时一个深夜会情郎的风流女子。可是此刻,她根本不敢多想,只是强迫自己只管看着前路不断加快脚步。
那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就在甘甜的身后紧随,撩拨出甘甜一身虚汗。甘甜听南姝讲过不少奇闻逸事,其中有一条就是说走夜路千万别回头。甘甜一边加速快走,近乎跑,一边注意是否有空出租车经过,同时掏出手机拨打给南姝。南姝听出她语气不对,也不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只让她就近找家还在营业的,顾客多的商铺等着。甘甜明白南姝的意思,果断拐进了街角一家茶室。茶室门口摆着露天的席位,男男女女满座,她来到吧台前点了茶,找了一个靠窗的双人位坐下。茶博士奉上茶,一盏温热的清茶入口,甘甜才觉得踏实不少。大厅里也是客满,像她坐的这种席位也不多空余。
在坐客人有的谈情说爱,有的叙旧闲聊,有的则是甘甜最熟悉的洽谈。六神安定后,甘甜才搓了搓手心然后捂上自己的双眼,在心里不断的对自己重复:不要怕!不要怕!至少那老头子是怕你的!那老头子好像不能靠近你。不要怕!不要怕!反复宽慰自己后,甘甜想起下午南姝给她的纸苻,伸手去裤兜里掏,才想起自己随手将它揣在了居家服的裤兜里根本没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