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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程安安托着一碟南瓜子、提着一罐豆浆,跟着师叔母上书房,傅晓城和师叔坐在办公桌讨论,程安安给每人倒了杯桂花豆浆。
师叔母拉开入门一块地板,拿出几本相册,程安安觉得这书房的设计真是极好:“原来地板上还有暗格呢。”
拉回地板,师叔母说:“这吊脚楼和书房是你师叔设计的,暗格里放我的物品。”
“师叔果然是才子。”程安安竖起大拇指,师叔喝了口豆浆得意一笑,傅晓城瞥了一眼程安安,心想她的马屁功夫拍的越来越溜了。
师叔母将相册拿到曲廊扶栏上,打开一本黑白相册,指着一张照片,说:“这就是师叔20岁的时候。”
照片上站在织布机旁穿着土家族服饰的翩翩男子,程安安赞道:“玉树临风呢。”
“这是在西安考古时的照片...”
“这是在神农架考古时的照片...”
程安安看到一张在金顶的4人合照,师叔、师傅、曹爷爷,指着其中一人问:“好像傅晓城啊!”
师叔母拿出照片说:“这是晓城的爷爷。”
“和傅晓城一模一样。”程安安看了又看。
往下翻是4人特写,皆是俊男各有特色,师叔和师傅挥手露齿灿烂,曹爷爷一副雅痞叉腰不看镜头,傅晓城爷爷抱胸气质冰冷,丹凤眼,眼尾上翘,眼神锐利,唇角紧抿,五官棱角分明,一副生人勿近的神态,细看又不像傅晓城了,傅晓城虽不爱说话,但是让人感觉没那么冷。
有一张特殊的多人大合照,师叔母指着合照上的人说:“这是你师母美玲,这是晓城奶奶,旺仔奶奶。”
这是一张后期放大的野炊合照,照片里的师母拿着勺子对着镜头灿笑,眸似星辰,笑容动人,似奥黛丽赫本。
其余人也皆是帅哥美女。
程安安说:“都好漂亮啊!师叔母,你们的容貌现在当明星,必是顶极流量。”
师叔母剥着南瓜子:“对啊,年轻时,相貌确实长得好。”
照片陆陆续续有他们喝酒、对剑、登高、爬树、掰手腕、打球、乘船,真是多年好友,感情极深厚。
程安安回头看了眼书房,问:“傅晓城看过这相册吗?”
“他以前和父母过来玩时,看过的。”师叔母含笑继续说:“没想到他会带你过来呢。”
程安安一听师叔母这语气就晓得是误会了,急忙解释:“师叔母,你们误会了...”
“喝豆浆,”师叔母放下手中瓜子,递了杯豆浆打断她:“缘分天注定呢。”
程安安喝了口豆浆说:“我和他认识没多久的,我来这里是为了寻找旺仔下落。”
师叔母笑眼弯弯推销着:“晓城这孩子很好的。”
程安安看着书房里的他,他这人除了一副好皮囊,还有什么可吸引人的,俩人相看互相不嫌弃已是很难得了。
师叔母顺着她的视线往书房看:“晓城是师兄收的第一个弟子。”
程安安诧异的看着师叔母。
师叔母说:“当年他7岁,父母带着他们两兄弟上武当山,师兄一眼相中了他,那年我和你师叔也在山上。”
程安安问:“他有兄弟?”
“嗯,大他3岁,师兄说他大哥精明有想法适合继承家业,晓城天资聪颖品性纯良适合道派,于是便收了弟子。”
“小童呢?”这是程安安沉在心底一直好奇的问题。
“小童是缘分。”师叔母看看天色,时间不早该做饭了,收起相册让程安安放好,拉起程安安的手,说:“你进去收拾杯子,待会到楼下堂屋做饭再告诉你。”
如果不是在师叔母娓娓道来,程安安没想到他们4人以及小童之间的事这么曲折。
师傅俗名赵云龙,原是武当本地人,医术、道术、剑术都是爷爷亲授,在武当一带小有名气,22岁那年应邀到勤州市为郑姓大户人家看病论道,餐会上结识了年纪相仿的郑家三女儿郑美玲和傅仲天(傅晓城爷爷)。
程安安洗着油麦菜,问:“师叔母,这郑家是不是我们本地很富有的那个大家族郑家?”
师叔母笑:“是的。”
“师母是不是特别好的人?”
“是的,繁星千万亿,美玲是最闪、最吸引人的那颗。”
赵云龙风度翩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和郑美玲日久生情。
郑美玲芳心暗许非君不嫁,本也是才子佳人的美事,只可惜从两人相爱那时起,就注定了这段曲折的命运。
赵云龙向郑家提了亲,郑母自小接受美式教育,打心底支持女儿自由恋爱寻找幸福,郑家长辈却极力反对将提亲的事压了下来。
郑管家在外出办事时,无意中在傅家面前说漏嘴,这事被抖了出来,遭到了傅家的抗议。
傅家老太爷亲自过来找郑家晚辈训话,只因郑美玲和傅仲天自小指腹为婚,两大家族联姻是势在必行的,郑美玲油米不进不听劝,她父亲一气之下将她软禁起来。
其实傅仲天和郑美玲2人自小青梅竹马,只有兄妹情,并无男女情,傅仲天从没想过要娶郑美玲,也不过问她与赵云龙事情进展,他一直认为这是双方长辈们的事。最重要是他当时已有心上人,日日为夺得伊人心而费神,也正为双方门户不当而烦恼。
当郑美玲母亲私下泪眼婆娑来找傅仲天时,他认为帮她其实是在帮自己。便约了好友曹善财一起商量,曹善财本不是循规蹈矩的人,暗黑性格作风,从小到大哪种事情最让长辈头痛他最爱去犯。两人一番商量下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决定干一件大事。
曹善财亲自出马,伙同郑管家把证件偷出来,然后与傅晓城打扮一番,带上报社的朋友和道具假意找郑美玲外出游玩看风景,最后瞒着双方长辈协助郑美玲和赵云龙办了登记结婚,傅仲天花钱买了报纸头版,叫报社的朋友写了副“郎才女貌喜结良缘”书法,配上结婚大照片发布报道。
曹善财买了几百份报纸,让人分别派送到郑家和傅家各门店、公司,生米已成熟饭。
一大堆亲戚及生意好友过来探问,郑家大乱,傅家大怒,太老爷带人骂上郑家,最后郑家割地让利赔礼又道歉,还登文发报、与郑美玲断绝关系,自此不准郑美玲踏入家门一步。
后来这事成了街坊小巷群众们闲来无事就谈的多年八卦。
报社朋友没想到发的这新闻引起这么大的关注,还得到领导赞扬,高兴之余借来婚纱和礼服,帮两人补拍了很多婚纱照。
傅仲天和曹善财给他俩简单办了喜宴,一路周车劳顿送两人回到了武当镇生活。
经过这事,赵云龙、傅仲天、曹善财成了铁三角。
婚后第2年,赵云龙前往神农架采草药时救下了考古时受伤的田煜程(师叔),然后就有了现在的铁四角。
傅仲天、曹善财、田煜程每年都来武当山,4人结伴成了好友经常游山玩水,就有了相册上的那些合照。
十多年后,郑母病危,派人通知郑美玲回家探病,郑美玲到家时母亲已过世,伤心欲绝下,染了风寒一病不起,赵云龙风尘仆仆赶到勤州市时在医院见了妻子最后一面,天亮后郑美玲便走了。
带着牌位回到武当的赵云龙,无心论道,痛哭难以自拔,没到40岁,头发全白了。
整日不思饮食,借酒消愁,在3个好友痛骂下茅塞顿开,便改了名,自称玄云,搬到武当山上隐居。
10年前送晓城下山时,遇到被人丢弃在路边树下的小童,看着嗷嗷待哺的新生儿,想起了多年前自己早夭的儿子,于心不忍办了领养手续抱回了武当精心养育。
第2年傅仲天上山看到小童,就每年春天都派人接小童到勤州市傅家上学几个月。
没想到师傅那么乐观的人,原来也是悲情中人,程安安红了眼眶:“原来师傅和师母的感情这么曲折动人。”
师叔母叹气道:“人生在世难遇有情人,”舀起酸汤豆腐入盆:“好了,到楼上叫他俩下来吃饭吧。”
师叔的存书实在太多,傅晓城和师叔在楼上书房找了几天图谱,没有什么进展。
程安安偶尔趴在曲廊扶手边翻着州志做着笔记,或者跟着师叔母学了刺绣、做菜、磨豆腐,由于她做的豆腐太渣难以下咽,被傅晓城制止,让她别再浪费师叔辛苦种出来的黄豆。
一日中午,程安安看着杨桃在树上挂着极诱人,想着可以做勤州水果料理,便爬树摘果。
傅晓城外出办事回来,提了两个纸箱下车走过,见她肩上斜跨一个袋子攀在树上摘杨桃,瞥了一眼后当没看见,程安安看着他走开,低头喊:“喂!傅晓城,别走。”
傅晓城脚步略顿,就她事情多,不想理她,正要抬脚继续走。
程安安急了,哀求:“别走,别走嘛,帮帮我嘛。”
傅晓城放下纸箱退了回来,抬头看她,语气冷淡:“什么事?”
程安安指了指地面,尴尬一笑:“我下不去了。”
傅晓城看着她卡在树梢上,抱胸冷嘲:“不是挺牛的嘛,很简单,怎么上去,就怎么下来。”
程安安唱起粤剧:“上树容易,下树难啊,你在下面接应我。”
“不接。”
“为什么?”
“负心汉不会接应。”
程安安咬牙:“看不出你这么爱记仇。”
傅晓城不再理她。
程安安懊恼的很,眼看着他走了,正犹豫要不要喊师叔下来解救时,他扛了个竹梯回来,叫她:“你踩梯子下来。”
顺着梯子终于安全落地,程安安眼带笑意,露出嘴角的2个小梨窝高兴的说:“谢谢,你在哪找的梯子?”
傅晓城唇角上扬,心情也跟着微扬,收好梯子说:“后院那边。”
程安安掂量着杨桃份量,可以做一大盆了,笑得神秘兮兮:“待会你有口福了,我先去处理。”说完就跑开了。
他吃过她做的豆腐,希望她不要暴殄天物,更不指望她能出师。
不久,程安安端着一碟切成五角星的甘草杨桃上书房,喊:“师叔、傅晓城,来尝尝看。”
师叔拿起竹签叉起一块杨桃入口,赞:“好吃,杨桃搭配甘草、南姜、梅子粉、辣椒粉,是勤州特有的品味,很多年没吃了。”
傅晓城连吃了几块,没发表意见,但是吃得很欢乐,没多久便见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