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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在圣荷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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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行第二十日,他们来到了圣荷西,车队的出现并没有引来什么骚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墨西哥人,他们并没有像古斯塔夫说的那样表现出友好和热情,更多却是死气沉沉,主要由战败国(貌似还没有完全战败)的人组成的镇子里给人的感觉非常不好,那些墨西哥人和拓荒者之间有着不太友善的表情,而立在街边的治安官们则一脸傻X看戏的模样,丝毫不觉得双方有撕开脸皮开搞的可能。

    唯一的好处,他们不像东部人那么对印第安人大惊小怪,其实他们中有四成是印第安人或者印欧混血,这可能也是后来美利坚不太愿意吞并墨西哥的原因,想想看,一个国土上生活着超过九成的印第安人和印欧混血,他们再选出来几个带有印第安血统的州长或者参议员,在国会山里提几条维护印第安人权益的法案,这不是拿起《独立宣言》狠狠地朝波尔克总统脸上招呼吗?

    “他们当时就承认自己是联邦人,哈哈哈,胆小怕事的墨西哥佬!”

    黄厉推开了酒馆的门,里面坐着几个无聊的酒鬼正在谈论着道听途说的趣闻,这里可没有什么驿站之类的设施,想要补给淡水,特别是稍微干净点的淡水,只有从酒馆里买。

    “酋长,你有什么需要吗?”

    每个地方的酒保差不多都是人精,人们喜欢从他们那里打听消息,整个19世纪,男人几乎和酒结下了不解之缘,这样的热度一直持续到20世纪20年代,美国政府的禁酒令才让酒品进入了寒冬10年。

    喝酒的人越来越多,身份错综复杂,使得酒保也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能,黄厉、兰道尔、王德福、蕾切尔和几个小孩一走进来,他就感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拓荒者吗,看起来不太像啊,有人人带枪的拓荒者吗?有,不过那都是几年前和墨西哥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了,现在,墨西哥佬已经成为了过去,东部来的人大多都是穷的就剩裤衩的农夫,像他们这样全副武装的还真不多。

    感受到镇子上不融洽的诡异气氛,黄厉选择亮肌肉,少惹麻烦,孩子们都拿出了长枪随身携带,的确让许多眼神不好的人擦亮了眼睛,不敢上前惹这个肌肉发达的车队的麻烦。

    “我要水,烧开的水,如果你能够提供沐浴的地方,就更好了。”

    “嘿嘿嘿嘿嘿嘿~沐浴的地方,还真是一个会玩弄词语的印第安人啊!”

    坐在吧台前的一个家伙打从他们进来后就一直盯着蕾切尔,这家伙身上穿着一件在这里并不多见的黄色紧身皮衣,身上显得很利落干净,腰间插着两把更加罕见的转轮手枪,据黄历所知,柯尔特公司现在批量生产的手枪都是优先供给给军队的,这家伙一下能搞到两把,绝非等闲之辈。

    “哦,这都没有问题,要不先来杯威士忌怎么样?”

    “给每人都来一杯。白羽毛,把鹿角叫进来,让和你差不多的孩子们都尝一尝。”

    黄厉不想惹事,但那个黄皮衣的家伙看蕾切尔的眼神让他非常厌恶,于是他挡在蕾切尔的身前,冲门口的白羽毛喊了一声,立刻,外面钻进来三十几个印第安小伙子,他们都穿着白人的衣服,手里捏着白人的长枪。

    “该死的!”

    黄皮衣一口酒呛的喷在了吧台上,脸色尴尬地坐在那里,想要去摸腰间的短枪,却发现对面的高大个已经用枪指着他的脑袋,说:

    “你有什么意见吗?先生?”

    “。。。。。。我可没有什么恶意,先生,是你的小伙伴儿们吓着我了。”

    “没有就好,我只是让小伙伴儿们进来尝一尝威士忌而已,放松,别紧张,或许,你可以把手中的枪轻轻地拔出来,放在吧台上。”

    “先生,这个玩笑可不太好笑!”

    黄皮衣的脸都快抽筋了,谁都不喜欢被三十几个印第安人用枪指着,他和他的三个同伴觉得这些印第安人很可能会吃了他们,杵在吧台边一动不敢动。

    “如果你认为这是玩笑的话,就当这是玩笑吧,白羽毛,给他们让开一条路,让大家过来尝尝圣荷西的威士忌。”

    拉科塔的孩子们让到了两边,黄皮衣咬着牙,脸上色彩非常丰富,在确定这帮印第安小孩不会随意开枪后,才和三个同伴灰溜溜地走出去,在离开的时候不忘抬头瞅了瞅楼上,一个男人正扶着二楼的栏杆看着他们。

    男人冲他甩了甩脑袋,黄皮衣才带着三个同伴朝外走去。

    “这群该死的印第安人!”

    走出来后,黄皮衣才发现外面还有更多的持枪印第安小伙儿,人手一枪的规模让他胆都在颤抖,这尼玛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印第安人也拥有如此令人恐惧的武力了。

    与他相同处境,甚至更糟的是,圣荷西的治安官只能缩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带着四个手下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印第安小子们,太过分了,这些印第安人是来干嘛的,难道是来占领圣荷西的吗,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野牛,也没有他们需要的军火,军队更是跑到南边去抢战利品去了,100多个孔武有力的持枪印第安小破孩儿,叫他们前后加起来四杆枪怎么破!

    “呃,先生,让孩子们坐下吧,上好的威士忌,绝对物有所值。”

    酒保脸都青了,这帮人来势汹汹,要是吃霸王餐他都认了,只要不割他的头皮,他的现金都可以捐献出来。

    酒馆里面的几个醉鬼也吓得逃了出去,鹿角从门外走了进来,听白羽毛说黄厉要请他们喝一杯,他也很好奇,在父亲嘴里那种白人的毒液到底是什么东西。

    “每人一杯,另外,给女士和小朋友们准备一点果汁,对了,有牛奶吗?”

    黄厉摸出两张20美元的白钞摊在吧台上,酒保这才神色缓和了一些,原来不是要吃霸王餐啊,单纯的亮肌肉而已,早说嘛,亮肌肉就亮肌肉嘛,反正酒馆就是最适合亮肌肉的地方,连忙殷勤地说:

    “牛奶,新鲜的牛奶,你们运气不错,我岳父就养着一批奶牛,每天都有新货。”

    “烧开。”

    “当然,没有问题,凯乐,你这个该死的,还不出来招呼客人!”

    当一杯杯威士忌端了上来后,拉科塔小子们兴高采烈地接过,闷头就往嘴里灌,然后。。。。。。有一大半喝了一口就喷了出来,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猛烈了一点,而白羽毛和鹿角则跟斗气一半硬憋着吞了下去,蕾切尔看着他们涨红了脸的样子,觉得不太对劲。

    “最好别让他们喝醉了,这里的气氛很怪。”

    “嗯,这帮小家伙不是嚷嚷着要尝尝威士忌吗,我相信今天过后,他们很多人都不会再沾这东西了。”

    “我还是得说,你的教育方法有问题。”

    “好好好,我承认,不过,男人不喝酒妄来世上走,男人不抽烟活着像太监。”

    “歪理邪说!歪理邪说!我不要听!”

    蕾切尔连忙用手捂住耳朵,她可是知道太监是什么生物,听闻只有在奥斯曼土耳其的宫廷里才有这种生物。

    “诸事不顺啊,先生。”

    那个站在二楼的男人从楼上走了下来,他来到吧台边,靠着黄厉坐了下来,身上的黑色马甲做工不错,攥在手里的外套也不是什么便宜货。

    “恰恰相反,我只是一个路人,不会在这里做长久的打算。”

    黄厉盯着那个男人,虽然经过了洗漱,男人左颊的那道伤口却更加新鲜,男人身上有种杀伐果断的气味,再怎么掩饰的笑容也无法掩盖他那种淡漠生死的特质,男人笑着从吧台上的木匣子里抽出一根雪茄,咬掉雪茄头,点燃,吸了一口,随意地说:

    “我觉得你该请我喝一杯以安抚我被你的小伙伴儿们吓到的脆弱心灵。”

    酒保紧张地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这两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哪个都不是善茬,真要在他的酒馆里打起来,就亏大发了,

    “没问题。”

    黄厉掏出了两枚银币拍在了吧台上,一旁的蕾切尔觉得很奇怪,黄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酒保取出一个杯子,满上递给男人,男人端起来一口闷掉,长出了一口气后,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黄厉,抽着雪茄调侃。

    “另外,你还得给我8美元。”

    “哦,为什么呢?”

    “因为我的朋友都被你的小伙伴儿们给吓走了。”

    蕾切尔拉了拉黄厉的胳膊,意思是不要和这个酒鬼一般见识,黄厉却微笑着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掏出十几枚银币摆在吧台上,挪到了男人的面前,男人撇了撇嘴,没想到这个印第安人如此好说话,双手把银币聚拢,收到自己马甲的小口袋中,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一般,背靠着吧台说:

    “你知道吗,像你这么慷慨的印第安人可真是少见,我不是说那些印第安人不慷慨,而是,你懂得,他们都喜欢交换,虽然也是一种慷慨吧,但没有你这么慷慨。。。。。。哦,顺便说一句,女士,你的眼睛真漂亮,绿色眼睛,实在是让人难以忘怀。”

    男人自说自话,丝毫不顾及黄厉的感受,提着自己的外套朝外走去,黄厉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转过身来,举起酒杯说:

    “既然你如此诚心诚意地夸奖我的女友,那我不得不多说一句,巴托菲尔德先生!”

    蕾切尔第一次听到黄厉在公开场合承认自己的身份,让她的俏脸上爬上了两抹嫣红,甚至连黄厉最后半句点出男人身份的话都没听进去,男人步子一僵,顿在那里,手不由自主地朝着腰间的手枪摸去,

    “你放心,抓你的不会是我,而是我的弟子,他叫约翰.斯科特,一个18岁快满19岁的赏金猎人,等你见到他的时候,绝对是你的噩梦。”

    “是吗,先生,你为什么不现在就杀了我呢?”

    巴托菲尔德转过身来,看向举杯冲他致意的黄厉,手也松开了,因为周围的印第安小子们已经举枪对准了他,如果他敢有一点点的乱动,绝对是乱枪打死的下场。

    “我总不能抢了自己弟子的活儿,出于好心,我想提醒你一下,他们在西边和北边布下了天罗地网,咳咳,也就是人手充裕,子弹更充裕的意思,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去南边,除非你有办法搞到一艘大船。”

    “谢谢你的提醒,先生,不过我觉得你更应该担心的是斯科特先生,死在我手上的赏金猎人怎么算也不下两打了。”

    “很好,我拭目以待。”

    黄厉冲他抬了抬帽檐,示意你可以跪安了,巴托菲尔德眼角抽搐着行了一个绅士礼,转身离开了酒馆,他走出酒馆,看着站在外面的印第安小子,他们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几乎可以完全把圣荷西包饺子了,看来,今天的计划不得不终止,择日再来了。

    “他就是巴托菲尔德,两千两百美金的会走路的钞票?”

    兰道尔一脸大惊小怪的模样,拍着吧台激动地喊道:

    “我们应该拿下他,那可是白花花的两千两百美元!我是说我们有这么多人,这么多枪,而他,只不过是个杀人如麻的罪犯。”

    “那是约翰应得的奖励,爵士,作为一名大英帝国的贵族,不应该凡事都钻钱眼里吧。”

    “可那是两千两百美元!两千两百美元啊!”

    兰道尔还在纠结于两千两百美元就这样从手里溜走,蕾切尔则一脸狐疑地问黄厉。

    “为什么要告诉他约翰的事,这样会给约翰带来很大的麻烦。”

    “约翰会处理好的,蕾切尔,如果我们还希望这个小子回到我们身边,就得给他增加一些麻烦,否则,他以为赏金猎人是个人都能干呢。”

    “你。。。。。。你的教育方式简直让人无法理喻!”

    “噢,热乎乎的牛奶来了!”

    正在黄厉尴尬的时候,酒保总算把烧开的牛奶端了上来,众人今天就歇在圣荷西了,安排了哨岗,他们的车队把小酒馆围了起来,守在酒馆四周的印第安孩子们就像宣誓主权一样,盯着来来往往的墨西哥人和拓荒者们,就差冲着他们大声吼叫:

    “嘿,该死的白人,看什么看,这家酒馆被我们承包了!”

    警长见那些印第安人没有恶意,只是把酒馆围了起来,摆出标准的防御姿态后,才壮着胆子,挺着肚子,带着狗腿子,出来安抚被惊吓到的居民,他想和酒馆里面话事的人交流一下,可那些印第安人一副生人勿近,近了就把你烤熟的姿态让他无功而返,只能派了两个胆子最大,脑子最傻的警员盯住他们,以免惹出什么事端来,话说,就算惹出事端来,他也无能为力。

    而在酒馆的对面,一间二层楼的小房子里,巴托菲尔德和他的手下们也隔着窗帘注视着那些印第安小子,黄皮衣不以为然地擦拭着自己的转轮手枪,翘着二郎腿说:

    “只不过是些小屁孩儿而已,我可以干掉他们一半的人。”

    “那剩下的一半一样可以把你打成筛子。”

    巴托菲尔德回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其他的三个手下靠在墙边,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做派,他们也的确没有什么话语权,凡事只要巴托菲尔德和黄皮衣商量着来就行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老大,镇子上的银行明早就会押解最后一批钱去南边了,据我所知,那是最后一笔了,10万美元啊!”

    “玩牌吗?”

    巴托菲尔德抽出一副扑克扔在桌上,黄皮衣对于他不正面回答的习惯已经无所谓了,坐起来捏着扑克说:

    “你的意思是在路上动手?那得去联系陶德他们,光靠我们几个人,恐怕不是那些护卫的对手。”

    巴托菲尔德挠了挠头,他被黄皮衣救出来后,立即就策划了此次的抢劫方案,从盖博过来的邮政马车是他们首要袭击的目标,先来一招调虎离山把圣荷西的警力调走,在治安官回来之前打一个时间差,袭击银行,可这一切都被黄厉车队的出现给扰乱了,明天的银行马车会多出来四到五个警力护卫,而且一出镇子,护卫的警惕性比在镇子上要加强很多。

    “你知道的,我不太喜欢陶德那个家伙,他做事不讲原则,我们替他背的案子还少了吗?”

    “要不干完这票,咱们就顺道解决了他。”

    黄皮衣提出了一个黑吃黑的方案,巴托菲尔德摇了摇头。

    “我得查清楚到底是谁出卖了我,我想陶德一定非常清楚。”

    五个人围着桌子玩了一晚上牌,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在窗户边上观察的人连忙喊道:

    “银行的人正在准备马车!”

    巴托菲尔德连忙凑到窗户边上,一辆装了铁皮的马车被拖了出来,停在银行门口,四个护卫端着枪守在马车的四个角上,过了一会儿,一个会计提着一个铁箱子来到了马车旁,把箱子递了上去,一双戴着皮手套的手接过了箱子。

    “还等什么,我这就去联系陶德,是在公牛岔口还是在野马坡?”

    “野马。。。。。。等等!”

    巴托菲尔德看到对面的酒馆打开了门,印第安小子们鱼贯而出,纷纷涌到自家的马车旁,银行的马车那边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四个护卫用枪瞄准他们,自然得到了印第安人的敌对回应,巴托菲尔德觉得一阵蹊跷,是什么给了他们泼天大的胆子敢和这帮印第安人放对,很快,他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从银行后面的窄巷里跑出来十几个赏金猎人,其中有人还在用印第安语大声呼喝着,说这是一场误会,好不容易把误会理清了,那些赏金猎人又飞快地退回窄巷,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是一个陷阱!”

    黄皮衣看的头皮发麻,如果说现在还不懂的话,那他就真是猪了,巴托菲尔德表情生硬地瞅着下方还在装腔作势的银行护卫,指甲抠着窗棱,语气中透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去找陶德、吉姆托恩和埃里克,我们在野马坡动手!”

    “这是一个陷阱!老大,你难道疯了吗?”

    巴托菲尔德回头看向黄皮衣,眼中全是毫无温度的寒冷。

    “你是在质疑我吗?乌提卡!”

    穿着黄皮衣的乌提卡面部肌肉一阵乱颤,巴托菲尔德,恶魔之子,横行上下加利福尼亚的天才劫匪,从来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的神枪手,今天是怎么了,明明知道是坑也要去填啊!

    “。。。。。。我会去的,老大。”

    乌提卡吞了一口唾沫,别看巴托菲尔德平时彬彬有礼,像个绅士,杀人的时候从来没有丝毫的怜悯和拖拉,乌提卡不明白巴托菲尔德为何要这样做,但他明白,如果他继续站在老大的面前硬抗,送给他的绝对是一发点35口径的子弹。

    黄厉站在酒店门口,看着黄皮衣乌提卡骑着马朝着镇子东头而去,捏着烟斗问身旁的王德福:

    “汤姆先生,你听说过唐吉可德和风车的故事吗?”

    “未曾,老板,不过从您昨晚到今早的表现我不难揣测出一二,那位一直在对面盯着我们的先生,恐怕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吧。”

    “很聪明,汤姆先生,可以说是非常聪明,我相信对面的先生也不笨,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我想对面的先生根本的目的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其他什么东西。”

    “精彩,汤姆先生,可惜我们没时间去看这场好戏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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