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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后,全城进入宵禁,天地间逐渐归于沉寂。
一轮银盘般的明月刚刚升起,大理寺衙署依然灯火通明,灯光照不到的角落,似乎埋藏着刀光剑影。
黑夜,既是探秘者最好的朋友,也随时可能变成最可怕的敌人。
尤其是夜探大理寺这种龙潭虎穴,谁也不知黑暗中是否会突然射出一支箭矢。
但公孙兰却轻松的很。
就算没有事先探知大理寺防御部署、没有穿着李羽让她换上的夜行服,她也有把握潜入大理寺。
乘着夜色,公孙兰展动身形,大理寺一间间屋子就像漂浮的云朵,从她脚底一片片飞过。
有时遇到几个警惕高的人四顾张望,她便伏在屋脊,一动不动,仿佛与房屋融为一体。
晚风吹着她的脸,让她有种刺激、新鲜的快感。
长期生活在皇宫的压抑,让她很喜欢现在这种冒险的感觉。
很快,她便轻车熟路的来到了陈娇屋门外的走廊。
正要去敲窗户时,前方拐角传来声音。
公孙兰纵身一跃,隐身于廊檐中,默默注视着几名大理寺衙役从下方经过。
待声音远去,狸猫一般落在地上,按照李羽的交代,“笃笃笃”,伸手在窗户上轻轻敲了几下。
随后全身绷紧。
倘若陈娇大声喊叫,她便立刻逃离。
屋内没有传来呼喊声,甚么声音都没有。
正当公孙兰准备再敲几下时,轻微的脚步声慢慢靠近。
“谁?”屋中传来陈娇低沉而警惕的声音。
公孙兰见她反应和李羽估计的一模一样,不由暗赞一声,将声音压粗,道:“是五皇孙殿下派我来的,他有新的指示!”
一阵沉默后,陈娇道:“什么指示?”
公孙兰嘴角扬起:“殿下说得到最新消息,李林甫的人会接近你,向你逼问此事。让你沉住气,不可漏了马脚!”
陈娇小声道:“他们已经找上我了,被我骗过去了!你告诉殿下,让他放心,在他改口之前,我绝不会改口!”
公孙兰道:“那便好,我去了。”
……
离开大理寺后,公孙兰一路来到坊楼,李羽正在楼上等候着,见她过来,忙道:“如何了?”
公孙兰嫣然道:“都被你料中了,陈娇是受五皇孙命令才那般说的,而且她还说了句‘五皇孙改口之前,她不会改口’。”
李羽目光微闪:“看来我们都小看了这位五皇孙殿下。先去吃晚膳吧,这件事没那么紧急了。”
向坊正道了声谢后,两人离开了坊楼,在附近找了家饭馆,要了三样小菜。
公孙兰饭量不大,吃完后便默默注视着李羽。
李羽瞧出她有话想问,可能又觉得在自己用膳时询问不太礼貌,笑道:“你有话就问吧。”
公孙兰立即道:“这整件案子,是不是都是五皇孙自己策划的?”
李羽点头道:“应该是。”
“他为何要害自己?我实在想不明白!”
李羽沉默了一会,缓缓道:“他应该有他自己的目的。”
“什么目的?”
李羽挠了挠鬓角,道:“我现在也猜不出来,不过应该与那名死去的女子有关!”
“陈裳?”
“是的,我们如果想知道这背后的隐情,只有从陈裳入手。”
公孙兰道:“所以说,陈裳并非五皇孙殿下所杀了?”
“当然不是他了!”
公孙兰松了口气,道:“得知他在幕后操控整件事时,我还真怕人是他杀的呢!”
李羽擦了擦嘴巴,道:“如果真是他杀的,他不可能这样玩火。关键还是在陈裳,明天我们就去她主家调查,也许能有收获。”
回到平康坊小院时,已到了亥时。
寻常人家这时已经歇息了,李羽家中却热闹的很。
“公孙姐姐!”
刚进屋,小尖便像炮弹一样飞了过来,化作树袋熊,挂在公孙兰大腿上。
伍天明从椅子上站起身,笑道:“这小家伙一听说公孙姑娘来你家后,便非吵着要过来。”
公孙兰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包糖果,全塞到小尖手中,看起来也很喜欢这小姑娘。
许信和李春也走了过来,后者脸上依然残留着兴奋,道:“兄长,许队副今天带我去国子监了!”
许信笑道:“大胆哥,事情都办妥了,国子监的梁监丞得知小春是你亲戚,二话不说就盖章录入了,还托我向你问好。”
李羽点了点头,问:“小春甚么时候能去入读?”
“都说好了,明天就去。”
李羽愣了下,朝李春道:“明天会不会太急了,你要不要回家一趟,和贵叔他们说一声?”
李春忙道:“不用了,谢大爷会帮我带话,我爹到时候会过来一趟,帮我把衣服吃穿带过来。”
顿了一下,嗫嚅道:“不过听说进四门学后,还要行束之礼……我们家凑一些也不知道能不能凑足……”
李羽摆手道:“这些你别操心,拜师礼我帮你张罗。”
李春欣喜道:“多谢兄长!”他的称呼变了,也不知是不是谢大郎教的。
许信回了话就告辞离去了,艾琳陪着小尖下四方棋。
这是大食国的一种棋,又名四色棋,十分简单易学。
李羽三人来到小书房,伍天明摊手道:“找了一整天,没有任何收获,可以肯定,五皇孙没有去过大慈恩寺!”
李羽将两人今日的发现告诉了伍天明,后者听了,皱眉道:“这个五皇孙到底想做什么?”
“我现在也摸不准,明天咱们一起去找陈裳的主家,应该会有收获。”
……
次日上午,春寒料峭,阳光明媚。
李羽三人来至升平坊,找到陈裳的主家——姚府。
来至门口,不料姚府满堂挂白,正在办丧。
三人向门子问话,两名门子都垂头丧气坐在石阶上,俱不答话。
无奈,只好找上隔壁一户人家,询问姚府情况。
答话的是名四十多岁的胖妇人,她走出自家门口,朝姚府看了一眼,斜着眼问三人:“你们是姚府亲戚?”
伍天明深知这等妇人十分难缠,粗声道:“我等是金吾卫差役,过来侦办一桩案子。”
拍了拍腰间牌子。
胖夫人立时变了态度,赔笑道:“官爷尽管问,不过话说前头,我们家都是奉公守法的良民,案子绝牵扯不到我们家的!”
伍天明喝道:“牵扯牵扯不到,我们自有计较,你老实回答便是。”
胖妇人忙答应了。
李羽道:“姚府是不是死人了?”
“是啊,姚家公子死了,整个家都断了根哩!”
李羽皱眉道:“姚家只有姚公子一人吗?”
胖夫人答道:“是啊,这姚家本是官宦之家,姚老爷以前还做过长安尉。姚公子十三岁那年,他大人就病死了。”
“姚夫人挨了一年,也追着姚老爷去了。只剩姚公子一人,靠着几个忠心的老奴,守着姚老爷留下的产业,也慢慢成了人。”
李羽思索了一会,问道:“那姚公子怎么死的?”
胖妇人叹了口气,道:“听说是自杀的。其实我早看出苗头来了。姚公子自打去国子监读书,一开始还好,后来整个人的精气神就一日不如一日,迟早要出事!”
李羽挑眉道:“姚公子在国子监读书?”
“是啊,他虽父母双亡,但自己发奋读书,学成个知礼守节的好性子,又乐善好施,街坊邻里都喜欢这小郎。”
这胖妇人说话像倒豆子,又快又急,一句连一句,说着说着就跑了题,李羽只得拉回话题:“他是自己考入国子监的吗?”
胖妇人道:“当然了,姚公子学问好极了,又有他父亲的一些旧人脉,也就考进了国子监的四门学。”
国子监共有六学,又称六馆,分别是: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算学。
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分别面向三品、五品、七品以上官僚子弟亲戚。
从四门学开始,除了官家子弟外,也通过考试的形式,招收一定庶人子弟之俊秀者。
这位姚公子想来就是通过考试,进入了四门学。
公孙兰奇怪道:“既然是他自己考进国子监,又为何会失了精气神呢?”
胖妇人眉毛皱着一团,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兴许是后来在国子监被人欺负了吧。”
李羽忽然道:“你知道陈裳吗?”
胖妇人道:“知道,姚公子买来的丫鬟嘛,很怕生的孩子,和她主人一样心善。可惜好人不长命,听说几天前被一个皇族少爷给杀了,有官爷还来姚府问过呢,你们不知吗?”
说完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三人。
普通民妇没什么见识,以为官府都是一家人,开始怀疑他们官家身份。
伍天明并不解释,喝道:“我们当然知道,故意问你,就是看你有没有撒谎!”
胖妇人立刻消去怀疑,赔笑道:“民妇字字属实,怎敢欺骗两位官爷。”
李羽又问询了几句,没有再得到有用的信息,便谢了妇人,回到姚府门外。
伍天明望着姚府大门,眯着眼道:“要不要进去瞧瞧?”
李羽沉吟了一会,摇头道:“我们暂时不查了。先去大理寺,看看五皇孙那边的终审结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