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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凝是在赌这个宇宙不会出现他那个宇宙的咒语,只要廖宵没读过这段咒语,就很有可能上当。
他只有一二成把握,廖宵太过精明。韩凝屡试屡爽的招数,到他这半点用没有。
原以为廖宵在观门前上了他的当,谁知瘳宵那些鬼话反倒是在骗他。
瘳宵大概早知道哥舒戈会来救韩凝,才故布疑阵诱捕哥舒戈。现在二人已如了老道的愿,困死在石室里,就差一只火折子,便能将他们葬于火海。
韩凝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才又用出哄骗这招。
咒语念完,石室外一点动静没有。
会不会又被廖宵看透?
还是他在耍什么鬼心眼。
韩凝搜肠刮肚的想别的计策,突然面前哐一声响,石门打开了,廖宵和魏轻舟疯子似的跑进来。
“贫道当道士这么多年,就从没听过这样的咒语。我听的出来,这就是我们道家的。”
“这说的通,族长一直追杀他,肯定是怕他破解了壁画。”
二人争先恐后,也不顾地上蹲着的两个人,跑到壁画前,踮起脚找,蹲下找,一幅一幅找,火油沾到衣服上了也不顾。
“哪呢?”
“在哪呢?”
韩凝低估了廖宵求道的决心,几句咒语使他方寸大乱,对韩凝的防备心一点也没有了。
廖宵开始用石头砸墙壁,看是不是咒语藏在墙里面。
韩凝怕二人发现受骗,拽起还在看热闹的哥舒戈,“还不快跑。”
哥舒戈愣头愣脑的和他一步跨出石门。哥舒戈要跑,韩凝扯住他,“再等等。”。
韩凝不会武功,脚力不如廖宵二人。
如果被二人发现被骗追出来,哥舒戈带着这么个拖油瓶肯定会被抓,那样不如想办法不让他们出来。
二人能打开石门,外面肯定会有机关。
韩凝举着火把在墙壁看了一圈,指着门侧一只火把说:“就是这个上面有很深的划痕。”
哥舒戈搞不清他在干什么,也举着火把过来。看到左右有活动的痕迹,他才明白韩凝什么意思。
啪!
他打一下韩凝后脑勺。
“乖儿子,你又能唬人,又聪明,明天帮大吕打下大萧,和义父一起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护国将军。你那么好色,到时候给你建个大园子,娶他成千上万个。”
他盯着里面半疯的两个人,把火把往右掰。石门嗵一下落下,两个人不见了。
他哈哈大笑几声,愣住了。
一个观察口,从外面能看到里面。
“这是什么?”
他又看一遍笑道:“你等着我放火烧死这两个祸害。”
韩凝脑袋嗡一下,光听他入地宫救孩子那一套,怎么就忘了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将军。
“不行,我不许你杀人。”韩凝阻止他。
“你糊涂了吧,留着他们,让他们继续祸害别人?”哥舒戈掏出火折子要扔进去。
“你要敢烧,我就放他们出来。”
韩凝眉毛一纵,刚抓上火把,突然感觉脖子一震,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韩凝在一张床上醒来。
“这是哪?”
他身上盖着红色喜被,床上拉着红色喜帐。他掀开被子,看到房中所有摆设都盖上了红布,桌子上用盘子盛了喜糖,喜饼,还有两盘小菜。旁边摆了壶贴着喜字的喜酒。
刚刚才在寻龙观地宫,怎么醒来就到了喜房?
他坐起来,想找个人问清楚,突然听到旁边有两个女人在呜呜叫。
他吓了一跳,转过头,穿玄色纯衣纁袡礼服的禄小小和龙秋月绑在旁边,嘴都被堵上了。
这两天又哥舒戈又瘳宵的,一直提着心。他见到熟人应该开心才是,谁知他更是吓了一跳。
他一脸惧色,指着二人,“你们……你们这是?”
禄小小还好,躺在那眼神里全是坦然,还向韩凝眨眼睛。龙秋月闭着眼,眼泪滚了一脸,床单都湿了。
就她这样一会还不把韩凝撕了。
韩凝想着逃跑,刚要下床,想到不能把她们扔在这,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再怎么样也得先把两个人放了,今天算老子倒霉!
韩凝看看禄小小,又看看龙秋月,不知道先救谁好。
迟疑了一会,把手伸向龙秋月,她突然睁开眼,恶狠狠的看着他。
韩凝的手停在空中,尴尬的笑两声,打了几个寒战。手落下去把禄小小嘴上的布摘下来。
禄小小深吸一口气,翻过去让韩凝帮把绳子解开。
她被堵了太久,又喘了几口气才感觉舒服,这才把龙秋月也解开。
要说还是有位姐姐好,知道给韩凝解围。这样龙秋月怎么也不会生气了吧。
谁知龙秋月猛的坐起来,照着韩凝的脸狠狠甩个嘴巴。
“你们欺负我。”她在床上支起膝盖,大声的哭起来。
韩凝的脸火辣辣的疼,牙都感觉要掉了,这一下龙秋月是用了全力。
她随便打人,韩凝都没报委屈,她到先哭上了。
韩凝捂着脸呲牙咧嘴,他又不懂女孩子心事,问道:“姐她这是怎么了?”
禄小小把手搭在龙秋月肩上,哄了一会她道:“还不是你那干爹干的好事,趁你昏迷,把我们两人绑来,强迫我们和你成了亲。”
啊!成亲!哥舒戈再一次刷新了韩凝对不按常理出牌的记录。本来他以为自己有混混的人格,够出格的,没想到哥舒戈办起事更让人摸不着边,把她们两个绑来给他做老婆,这叫成人之美,还是想他死的快点。
不会,不会哥舒戈趁他昏迷,已经让三个人……
这还得了!一会非出人命。
韩凝很不放心,急忙追问禄小小。
禄小小倒没说什么,笑着说起来,声音亲近可人,韩凝了解了事情经过,才感觉宽心。
哥舒戈那天逃出酒楼,不放心韩凝,打算回去落魂坡收拾一些旧部攻打寻龙观,谁知在一个路口遇到了龙秋月和席青在和禄小小正在道别。
他一路跟着禄小小,很容易抓到了她,把她绑到客栈。又去寻找席青和龙秋月的下落,在另外一家客栈找到了他们。
哥舒戈悄悄到门外,听到两个人正在吵架。
龙秋月说藏龙渊只是个传说,不一定有这个地方。
席青说为什么你一路都在袒护他,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如果再这样,我就要向上……
龙秋月话都没等他说完,就摔门出来了。哥舒戈悄悄跟在她后面,出了镇子才抓住她。
之后二人发现韩凝也在客栈里,哥舒戈强近二人和韩凝成了亲,给哥舒戈敬了公公茶。便把二人扔到床上走了,说什么回吕国还有急事。
韩凝提着的心放下来,赶紧下床,得离龙秋月远点,不然还得挨打。
他到桌子旁,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一直坐到天黑,也不敢过去床边。
外面夜已深,他便把床让给二女睡,自己爬在桌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三人起程回望江郡。
落魂坡索桥已断,山谷也堵上了,不能抄近道回望江。
三人只能选择过杨柳坪走官道,一路上龙秋月一马当先,韩凝和禄小小走走停停,到成了龙秋月的拖油瓶。
“水,哪有水啊,爷要渴死了,不走了!”
韩凝伸着长舌头像狗一样,要往地上坐,屁股刚要沾地,一个高跳起来,神色十分慌张。
他听到破空声,声音他熟悉,降龙山龙秋月向他放弩箭时就是这个声音。
他现在耳朵的敏锐度与日俱增,立刻判断出遇到了埋伏。
官道上全是平坦的黄土,连棵树都没有,根本无处可躲。
妈呀,这可怎么办,怎么处处要人命?
他无计可施,只好抱上头蹲在地上,把屁股冲着箭来的方向,声音越来越近,马上要射到他。
他亡魂大冒,也不知道射到屁股上,会不会和慕天虹一样。
不疼,不疼,不会很疼。他嘴里叫着菩萨老祖保佑。
那箭却迟迟不射过来,他好奇的从垮下往出看。龙秋月拿着小剑正站在他身后,地上有一堆断箭。
有龙秋月挡着,他不害怕了,站起来把后背挺直,“嗯,这样对你的相公,还像点样。”
又一大簇箭射过来,龙秋月手忙脚乱不让箭伤到韩凝,哪有工夫和他贫嘴,连揍他的工夫都没有。
她大叫道:“还傻愣着,还不快跑。”
“对,跑!”
韩凝听到后面几十只箭连成片,再不跑就和慕天虹一样成豪猪了。
龙秋月在后面挡箭,韩凝和禄小小在前面跑。
跑了一段,箭声停了,韩凝听到后面几十人的脚步声,按划破空气的声音判断,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
这可怎么办,光龙秋月一个人根本抵挡不过这么多人,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是萧兵,还是哥舒戈的旧部?
娘的,从穿越过来,就处处让人追杀,这日子还怎么让人过啊?
他狂奔一段,路旁现出一座小山,一条小路直通山上。
“快上山。”他一马当先。
三人跑上山,路两旁植物茂密,也顾不上被划伤手脸,只顾得往上跑。
跑过一个山弯,地势突然平坦起来,靠近山的一面漏出半个山神庙,其余被大槐树挡着。
“快进庙躲躲。”韩凝往庙前跑。
“等等,别中了埋伏。”龙秋月把他推到一边,伸手推开庙门。
呼!
她还没看到里面,一根枣木棍子向她胸口捅过来。
她是早有准备的,身体一侧躲过去,棍子又划向她胸口,这一招又快又狠,她身体重心全在后背上,根本就躲不过去,眼看就要打碎她的胸骨。
“啊……”禄小小惊叫道。
韩凝大声叫叫道:“狗耳朵自己人,快住手。”
棍子离龙秋月胸前几寸,硬生生撤了回去。
韩凝早听出里面的人是秦朗,没想到他还没喊出来,秦朗就已经下手了。
并且在没有余地的情况下,还能收回棍招。
韩凝只能对他另眼相看。
秦朗用棍子把门捅大些,另一条胳膊夹着,肩膀上插着一只箭,血染红了半边袖子。
禄小小跑过去,和龙秋月两个人扶他进庙。
韩凝跟在后面,神龛下坐着苦瓜脸,旁着站着白登道。两个人没事人一样气若神闲。
韩凝走过去,和苦瓜脸蹲成一排,“喂,你们在这做什么?”
白登道说:“我们遇到了埋伏。”
那日在谷底,秦朗追丢了哥舒戈,回来找韩凝几个人,人找不到,就连地上哥舒戈的刀也不见了。
他在谷中找了一圈,没找见人,又惦记着苦瓜脸,就爬上山谷去找救兵。
他们三个人带绳子回到谷里,发现人早走了,爬上去回望江,刚到官道遇到了埋伏。
白登道说:“还记得在龙城郡你向我们报信吗?可能就是那伙人。“
难道还有一伙人一直在追杀苦瓜脸?龙秋月也想杀过苦瓜脸,外面的人会不会和她一伙的?
龙秋月站在门口抱着剑。
韩凝看她脸有异色,确实不对劲。
她正转过头,正她和韩凝望了个对眼。她慢慢低下头,轻轻走过去和禄小小给秦朗治疗伤口。
龙秋月看秦朗头上都是汗,把手帕拿出来。
二人对秦朗这么好,韩凝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也说不上是什么。
他蹭一下站起来,指着三个人,“你们三个不要靠的太近。”
“你还有工夫想这些。”禄小小用牙扯下半截袖子,“谁有金创药,箭再不取下来,他这条胳膊就保不住了。”
“我有。”秦朗哆嗦着手从怀中取出个瓷瓶。
禄小小用龙秋月的剑把他的衣服划开,又在箭旁把伤口扩大些,撒上金创药,“韩凝你过来。”
韩凝指着自己,“我,怎么又是我?”
“你快过来,我们力气小。”
韩凝一脸嫌弃,不情愿的走过去,禄小小两个人按住秦朗,让韩凝往出拔箭。
韩凝哪会拔箭,只小时候见过中医接骨,知道分散注意力那一套,拔箭这种活,大概也和此类相似。
“你们两个,不守妇道也就算了,还让相公干这种活。一会溅我一身血,我再找你们算帐。”
“你……小淫贼,早晚我要削掉你的舌头。”
龙秋月俏脸一沉,把剑抄到手上。
“你谋杀完亲夫,是不是要和秦朗私奔啊?看你俩亲热的。”
“我……现在就杀了你!”
两个人斗嘴,龙秋月手失了准头,一下按到秦朗的伤口上,他啊一声叫出来,韩凝趁这机会,一下拔出他的箭,血一下蹿了出来,韩凝往边上一跳躲过去。
泰朗啊一声,头上滚下汗珠。
禄小小快速撒上金创药,用袖子堵住伤口。
那边龙秋月还在对韩凝虎视眈眈。
禄小小笑道:“好了,他是故意气你,在分散秦朗注意力呢。”
韩凝一脸得意,舞动那支箭和飞机似的,嘴里发出喷气声,对龙秋月吐舌头。
禄小小摇摇头,从他手里接过箭,看到箭头刻着一个寿字。
她不相信自己眼睛,又仔细看了一遍惊叫道:“是寿王,凌渡离这里上千里,他怎么来了?并且一点不躲忌讳,直接用自己家的箭。”
“寿王是哪个国家的国君?”
韩凝不问苏慕遮,反倒问禄小小。是知道苏慕遮在这种危险的情况,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寿王萧金寿不是国君,而是萧骧王的大儿子。”
“你糊弄谁呢,哪有国王和儿子做一字并肩王的?”
“咱们这个萧骧王为了自己在宫中享乐,想出这么个古怪的办法,四个儿子都给封成了王,三个替他镇守边疆,只有最小一个给送去了禄国当人质。”
这个萧骧王确实奇葩,韩凝在自己的平行宇宙,初中开始学历史,也没见过这样的国君。
白登道咳嗽两声,“君主的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岂是你等妄议的?”
禄小小怒气冲冲的看着他,“萧骧王各地海选秀女,不知道害得多少人妻离子散。又做出这等有违伦常之事,不知道多少国君在耻笑他。”
“你放肆。”白登道一甩袖子。
禄小小越说声音越激昂,恨不得把萧骧王登基后的丑事都说出来。
韩凝看到秦郎攥紧拳,手上青筋鼓起来,他们这样一再的维护皇家,必然和皇家脱不开干系,又以商人隐藏身份,这个不知名的苦瓜脸到底是谁呢?
不行,再这样下去,秦朗肯定要施杀手。
韩凝乐呵呵的往禄小小身前一挡,“禄姐姐你不要说了,白大哥你也消消气。现在不是内乱的时候,外面还有追兵呢。”
苦瓜脸轻轻说道:“皇家的事既然做了,白登道你堵的住一人之口,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事是皇家的事,也就是天下的事。天下的事,自然会有天下人评断。“
他这一席话轻描淡写,韩凝却感觉很有气魄,这位看似柔弱的苦瓜脸,不光长相出众,还懂得治国。
韩凝笑道:“你倒说的头头是道,那都是以后的事。先说说眼下怎么逃出吧。”
白登道打量韩凝。
韩凝白他一眼,“你少打我心思,想让我冒充苦瓜脸引开追兵,门都没有。”他又蹲到苦瓜脸旁边,“我看不如你们三个出去,反正要杀的人也不是我们。”
苦瓜脸不理他的茬,反问道:“你怎么看箭上的寿字?”
韩凝一歪头,从他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韩凝笑了笑,“我看这个寿字无外乎两种可能,第一种有人陷害寿王。第二种寿王已经肆无忌惮到不怕人知道他随意杀人。”
苦瓜脸点头,“白登道你看哪种可能性更大些呢?”
白登道拱手一礼,“凌渡土地肥沃,前有陵江阻隔,后有天险浮山,这十几年寿王在凌渡屯兵屯粮,外敌入侵很少出敌迎战,不知道养了多少兵,屯了多少粮。要说他肆无忌惮,确实有这个实力。”
苦瓜脸似有心事,“韩凝你认为呢?”
韩凝昂起头看了一会苦瓜脸,又低下头用手拂两下土,拍拍手问秦郎,“外面有多少人?”
秦朗被止住血,精神恢复不少,面色还很苍白,“一百人左右。”
“你能抵挡多少人?”
“五十人左右。”
韩凝又问龙秋月,“你能抵挡多少?”
龙秋月还在生他的气,没好气的说:“不到十人。”
韩凝低头故作沉思,突然说:“其实还有第三种可能。”他卖了个关子,不继续往下说。
“什么样的可能?”白登道追问。
韩凝笑吟吟的看他,就是不肯说话,过了一会手心向上,伸向白登道。
“这个……”白登道看一眼苦瓜脸,伸手到怀里掏银子。
韩凝摇摇头。
“那你想要什么?”白登道没了主意。
韩凝把手放到头上,拂了下头发,“本来从龙城郡出来,是我和表妹宋晴末两个人,半路被那个落魂谷里的人妖席青抓了,说好让我去厉阳和他交换。既然大家都要去厉阳,我想拜托大家帮我找一下表妹。”
苦瓜脸双手撑住膝盖站起来,拂拂身上的土,“好,这事交给秦朗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