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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跟进来一支队伍,把郡兵团团围住。韩凝看他们的装备是京师兵。
今天晚上真够乱乎的,怎么厉阳的人也来了?是公孙前浦还是曲无非?曲无非的可能大些,他也是音徒,那两名女子不也是音徒吗?
从轿子进府,二女就停止了琵琶。胖子也停下来,喘几口粗气,胖手一挥,把额头上的汗水甩到地上。空中的气泡和音波就像肥皂泡砰砰炸开,消失的无影无踪。
何由达被五花大绑带进来,二女这才过去,恭敬的对轿子里的人说:“平王怎么处理这个人?”
轿子里的人是平王!
韩凝想都想不到。
平王在厉阳无权无势,跟军队更无瓜葛,怎么突然带着京师兵出现?又是怎么知道何由达带人攻郡守府的?
韩凝看着那一对女子,分明是双胞胎,怪不得平王把秦朗送给他,原来身边有两位美女音徒在做保镖。
平王不下轿子,骄帘也不撩,说道:“望江郡尉何由达,带人夜闯郡守府,企图谋反,拉下去砍了吧。”
两名刀斧手推何由达,何由达大喊冤枉。
平王说:“今天的事就摆在这里,你还有什么可冤枉的,推出去。”
“不可。”张之镜从外面匆匆进来,挡在刀斧手前面。
他白天在府里听管家说,韩凝囤了一府的吕兵,他感觉事情严重,就想找何由达商议一下是否上报朝廷。谁知何由达比他还急,晚上就带人闯处郡守府。
张这镜怕闹出乱子,急忙让管家备车,一路到了郡守府前街,吕兵和郡兵正在打仗他过不去,只好躲到街头,想等事情缓和了再过去。
一直等到京师兵来,他才跟着进了府。
他不知道何由达在公报私仇,只道韩凝屯兵造反被郡尉发现,才带兵围剿郡守府。现在要杀何由达,这不是任由韩凝做大吗?
他高声叫道:“按大萧律犯人需审问后画押方可获罪,平王怎么可以话都不让郡尉说完,就动手杀人。”
平王早知道望江有个倔老头子,做监御史叫张之镜,莫非此人便是?他故意问:“你是何人?“
“望江监御史张之镜。”张之镜给平王行礼。
“照你这样说,本王亲定的案子,也要交三公定夺,才能定罪吗?”
“理应如此。”
平王怒道:“大胆张之镜,照你所说,本王在前线冲锋陷阵,样样事物都上交三公,遗误了战机,这责任是不是应该你张之镜负责?”
张之镜头顶铁冠微颤,声色俱厉,“平王你说的是战场,可这是郡守府,怎么能相提并论。”
平王的嗓音也提高一阶,“本王身处厉阳,望江是厉阳门户。叛乱发生在郡守府,对于本王来说就是战场。”
张之镜又是一礼,“是郡守郡不假,但事主有两个,平王怎么一句不问,就断定何郡尉造反。依我来看,造反之人是有,到不是何郡尉而是韩凝。他纠集两百吕兵在府中,之前又和吕国大将哥舒戈见过面,谁知道他是不是早已叛变大萧?”
平王问:“韩郡守确有此事?”
韩凝正在查看哥舒夜,秦朗的伤势。禄小小说,伤的都很重,如果医治不当,怕二人的腿都保不住。
何由达也太狠了,明摆着要把韩凝斩草除根。
韩凝最看不得身边人出事,一股火顶了上来,他叫道:“秉平王下官府里这些人确实是吕兵,但不是来图谋造反,而是来通商合谈。我府中太小安排不下这么多人,又怕他们闹事对大萧不利,就找到何郡尉,想把他们安排在军中。一来能给他们安排食宿,二来可以让何郡尉派专人监管。谁知何郡尉一口回绝,说什么我这郡守应该是他哥哥的,他凭什么要帮我,除非我让位,让他哥哥回来继续做郡守。”
“我觉得他无理取闹,但与吕国通商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我就与何郡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考虑了很久,还真答应了。让我回府造册,明天把二百人给他送过去。我以为问题解决了,谁知何郡尉勾结寿王,晚上攻入我郡守府。”他话锋一转问张之镜,“不知这勾结边将,该当何罪?”
院中一片哗然,勾结边将可是萧国最大的忌讳。
张之镜道:“如果韩郡守所说属实,按律当诛九族。此事韩郡守可有证据?”
韩凝把一只索命连勾枪捡时来,递给紫衣女子,女子拿到轿帘前,给平王观看。
韩凝说:“张御史你不是军人,可能不认识此物。平王是否识得此物?”
平王道:“这是索命连勾枪,整个七国只有寿王军中才有此物,看来此贼确实在勾结外臣。”
韩凝问:“御史大人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单单一只枪构不成何由达勾结外臣的证据,可平王几乎就已经认定。不知道他是在对韩凝,还是在对寿王。
张之镜是老臣,立刻判断出形式。院中没有他的人,纠缠下去大家一起指认,更会对他们二人更加不利。还不如缓一缓再做定夺。
张之镜指着何由达,手指直抖,“你啊你,害死我了。”他扑通一声对着轿子跪下,“老臣监管不利,让望江闹出这么大的乱子。老臣甘愿受平王责罚。”
何由达勾结寿王是间接证据,而韩凝勾结吕国是直证。如果真交三公,怕是获罪的会是韩凝。既然张之镜已经不再指任,平王决定就坡下驴。
“韩郡守这里是你管辖,本王对郡内吏治不如你熟悉,你看此事应该如何定夺?”
他分明是在让韩凝卖给张之镜人情,张之镜虽然监查失利,但罪不至死。顶多也就罚几个月俸禄,还会在望江做官。
这人太过顽固,虽然和韩凝没有冲突,但韩凝有他挡路,在望江做事,很难施展手脚。这样一来,张之镜欠韩凝一个人情,韩凝以后在望江也好方便做事。
韩凝抱拳,“本郡张之镜大人,也算三朝老臣,在望江振兴吏治也是兢兢业业,从来没有疏忽。此事下官也有不到之处,错在下官没提前找监御史大人商议,才闹出今天晚上的事。下官斗胆为张大人求个情,平王看在老臣的份上,责罚免了吧。”
平王笑道:“难得望江郡守宅心仁厚,我大萧郡守如人人都像你,萧国何愁不兴旺。好!今天就依了你。但张之镜免得免不了责罚还全看他自己。”平王顿了顿叫道:“蓝裳。”
蓝衣女子抱拳说声是。平王说:“何由达的案子就交由你和张大人审理,此案要严查,涉案人员一定要严办。”
张之镜带两名京师兵押着何由达出府,平王让让京师兵带郡兵和囚徒去军营。
秦朗和哥舒夜被抬去治伤,平王这才从骄子里出来。
他穿了官服,黑色带红色花纹,宽大袖口就要垂到地上。头上戴了一顶烛照冠,比韩凝哪次见到他都要气派。
他面沉如水,剜了韩凝一眼,“你跟我走。”背着手把韩凝领到堂上。
他刚在正位坐定,就大声喝道:“大胆韩凝,你拥兵郡守府是想造反吗?今天要不是本王急时赶到,你韩府上上下下,早被何由达砍了。”
韩凝在朝中没有可以推心置腹的人,如果说有,也只有这位平王,至今为止没有真正害韩凝的也只有他。
韩凝知道他游历三洲十八郡,搜集请命书,是为了建设好国家,通商之事不也一样利国利民,那么就没什么可隐瞒平王的。
韩凝把去吕国的经历全告诉了他。
本想他会高兴,他却吼道:“韩凝你做我萧国的官,拿我大萧的俸禄,却跑去给吕国办事。不如把家也搬到吕国去算了。”
平王这些话,分明把国和天下分开,除萧国之外全是敌人。
真是这样吗?难道战事一起,受苦受难的百姓,还分是哪个国家?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张养浩这首《山坡羊·潼关怀古》在韩凝胸中翻滚。
韩凝说道:“我韩凝要做的是天下官,要为天下百姓。而不是为了一国,一家。”
“好一个天下的官。”平王站起来,面色红润,“本王要做天下的王,韩凝只要你肯帮本王,本王就许你天下的官。”
韩凝不想参与朝中党派之争,也不想成为什么音徒。他所做的事情,全出自内心,心甘情愿去做,让家人过的好一些,让百姓不再受苦。
今天他却不知道什么心境,把话说成这样,如果再反悔怕是平王会迁怒府上所有人。
今晚的事就差点着何由达的道,这全怪他在朝中没有依靠。
想在这个时代活下去,还真得站队了。公孙前浦那老古董,随时想丢卒保帅,跟着他就是个死。
曲无非是上古音徒,曲傲天又想杀掉韩凝,这条路也是行不通的。
另外老人终归是老人,办起事前思后怕,比乌龟快不了多少。眼前这位平王,虽然没什么实力,终归是骧王的儿子,很多人看在他老子的面上,不得不买他的帐。
今天的张之镜就是例子,平时他又给谁过面子。还是跟着平王吧,能保韩府一个周全。
韩凝取两只杯子,倒两杯茶,递给平王一杯,平王好奇的看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韩凝说:“咱们这也叫君子协议吧,歃血为盟就不用了,你的血怪金贵的。但这以茶代酒还是要喝。”
平王笑道:“普天之下敢这么和本王说话的,也只你韩郡守一个。不过茶是好茶,本王岂有不喝之礼。”二人把茶喝下去,平王又说:“从今以后,你表面还帮公孙前浦做事,背后的事自己有秦朗教你。”
他提到公孙前浦,韩凝想起什么,问道:“此次弹劾公孙前浦之事,虽然他认为你不能蠢到和他公开作对,认定是寿王在从中挑拨。但我还是有疑问,寿王再冲动,也不至于做这么明显的事吧?”
平王沉下脸说:“我和白登道说过,这事如果能瞒的过所有人,也瞒不过你。果然被你猜中了。那件事是我差白登道做的,山神庙那次,公孙前浦已和寿王有了芥蒂,这次他肯定会怀疑到寿王头上。”
韩凝说:“寿王是你的敌人不假,但以公孙前浦的为人,不会发难寿王,你做这件事完全没有好处。”
“怎么会没好处,本王回厉阳之后,一直呆在府里,除了和父王去祥云观祭过一次天,朝中之事就没参与过。本王想让公孙前浦举荐,可他闭门不见。无奈之下,只好用这么个办法。”
韩凝说:“公孙前浦感觉寿王不可靠,但王子又不能全得罪,只好把注意转移到你身上。正好萧吕要通商,公孙前浦早就想转到幕后,正好推你出来,卖你个人情。这样你做坏了,与他无关。做好了这可是份大大的交情。”
平王坐回去,半天才说:“事情大概就是你说的这样。不过通商之事从萧国建国开始从没有过,公孙前浦这次顶着压力上书,遭到所有大臣反对。你知道为什么大臣们又妥协了吗?”
“那还不是因为吕国大将哥舒戈打到琴国,逼着琴昭王与吕国通商。大臣们怕两国富足起来,对萧国不利,只好同意了。”
韩凝自从听了禄小小的话,就知道通商的事阻力很大,很有可能会达不成协议。
不过这样也是好事,就不会有什么三王之乱,可半路杀出个哥舒戈,搅乱天下局势,如果琴吕结盟攻打萧国,那么萧国岌岌可危。大臣们能不向琴吕示好吗?
这样天下的末来和韩凝再也脱不开干系,刚才他还对自己的决定隐隐不安,现在却感觉到安心。平王是历史选中的人,他已经投靠平王,只要用心去辅佐,相信历史不会因他而改变。
平王看他在想事情,没有打扰他,喝了会茶才说:“这次通商是我回厉阳办的第一件事,以后我在朝堂上的位置,全要依仗这件事是否顺利。本王把和谈地点设在望江,是因为三天后来的是哥舒戈,他攻打我大萧多次,从没进过望江,本王就用望江以表诚意。另外望江离厉阳尚远,就算哥舒戈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影响到国都。”他喝口茶,“朝中局势多变,本王领了令,怕再生变,就连夜赶到望江。没想遇到何由达围攻郡守府正好救了你。”
外面紫衣女子敲门,平王说紫裳进来吧。紫衣女子走进来说,外面抬进府两名伤兵,受的伤有些古怪。
三个人到院中,两架担架上躺着刘十七和刘十八,由四名京师兵抬着,身上一个伤口没有,却昏迷不醒。韩凝派他俩就是去打探上古音徒,受伤再奇怪也是正常。
紫裳和平王耳语两句,平王让京师兵把人抬到内堂,他和紫裳刚要跟进去。龙秋月和禄小小走过来,府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二人都睡不着。平王回头问龙秋月:“我是平王,是你告诉韩凝的吧。“
龙秋月被问的一愣,好奇的问:“你怎么不还怀疑是禄姐姐告诉的?“
“她没你这么没轻没重。“平王和紫裳进屋去了。
禄小小赶紧把韩凝扯到一边说:“今天这么一闹,望江的局式要变。军营里没了主帅,公孙前浦怕你做大,会鼓动曲无非把军权交给张之镜。这样怕你在望江更难行事。”
韩凝说:“今晚平王已让我卖一个人情给他,难道你怕他会倒戈?”
禄小小说:“倒戈他到不会,不过他是三朝元老,什么场合没见过。今晚怕是早知道平王是在袒护你了。就算没知道,明早也会想明白。到时就怕他去见可由达,你今天所说谎言,会被何由达一一揭穿。张之镜如果上报御史中丞,怕是平王都难保你。“
“不是还有公孙前浦吗?“
“你是谋逆的重罪,你认为公孙前浦还会帮你吗?我刚和月儿商量好了,这就让她出府。”
韩凝听出来了,小声叫道:“你们要杀何由达?”
“会伪装成畏罪自杀,不会连累到郡守府的。”
“你让月儿去杀人还说没事,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