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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一山只得任他抓着,只是袖子下的手不由缩了起来。
外头对峙着两帮人马,一看就是要动手的样子,铺子纷纷关上了门,这间客栈也瞬间跑了好些客人,小二急急关上窗户,到了岑灏这边,见两人没有动身的意思,不免为难起来:“客官这……”
岑灏自袖中掏出一两银子:“饭菜钱。”
小二还是为难地不愿走开,岑灏又掏出一两来:“这扇窗户不要关了。”
小二笑呵呵地应了声是,人却还未走开,岑灏再拿出一两来:“给你的赏钱。”
“哎,客官您慢慢看,慢慢看。”小二哈腰退了下去。
风一山瞪大了眼道:“你……你有钱不带这样使的呀。”
岑灏瞧着窗外,不去看他:“那你叫他还回来。”
风一山努嘴道:“送出去的银子泼出去的水……不过花得对,花得好!”又兴致勃勃地探着脑袋看去。
只听那秀美女子蹙眉喝道:“潘三阳,你倒真会挑时间来!”
扛着大刀的男子道:“我与你爹爹相识一场,来送送他也是应该……只是路途颠簸,耽搁了时间,才致这么晚才到,不及给你老子送终。”
听到此处,岑灏不禁皱眉:“寓传派前些年与世靖帮闹不和,源于潘三阳跟戴峰,这样场景看来戴峰是已经去了,只不过寓传派现在找世靖帮显然以大欺小,过于小人了些。”
风一山托着腮帮子道:“白脸猫你竟也知江湖中事?”
岑灏道:“你在轻云峰是不是老缠着你大师兄讲故事与你听?”
风一山眼睛一亮:“难道你也喜欢?”
岑灏道:“我听的是说书的。”
风一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原来你跟我还是有点像的地方嘛!”
街上,女子怒喝道:“潘三阳,你与虹定门张寅老匹夫的仇我一定会报!只是今日,我不便与你动手,你也莫要惹我!”
潘三阳道:“我今日并非想来惹你,只不过,我与你爹之前定下协议,今日务必要在这里较个高下,你也不是不知。”
女子身后一名高大的中年男子上前来:“潘三阳,你不妨等到明日再来,我戴礼定不推脱。”
“二叔!”女子急道:“他潘三阳有备而来,说不定,又会耍什么手段,就像上次……”
“戴夏怡,我见你是故友之女才对你多次忍让,若再说些损我名誉的话来,莫怪我不念旧情,手下不留情了!”潘三阳哼道。
戴夏怡横眉冷对:“不要脸的老匹夫,你的行径真是有辱江湖八帮四派的名声!”
潘三阳眼睛一眯:“夏怡啊,你这是在逼我动手!”
戴夏怡哼道:“你要打,还怕找不着理由?!”说着,长袖一挥,身子一晃,跳到潘三阳身后,赤手空拳与之搏斗起来。
潘三阳道:“莫让人家说我以大欺小。”将大刀一甩,一名弟子接住后不由后退几步,想来是沉得很。
潘三阳没拿大刀,身子越发灵活,戴夏怡却不怕,招招过去,皆是不留余力。
岑灏道:“她这样打下去输得更快了。”
风一山道:“杀父仇人不共戴天,她急着手刃仇人,也是情有可原。”
岑灏摇摇头道:“凡事以留住性命为首要,她打的是不要命的招数。”
很快,戴夏怡露出败相来,潘三阳趁胜追击,戴夏怡袖中银针“唰唰”地朝潘三阳刺去。
潘三阳隔空连翻数翻,银针一一挡了回去,戴夏怡双手一摆,银针尽收囊中,纵身拍出一掌,潘三阳大拳挥去,拳掌相击之间,戴夏怡面色越发难看。
风一山忍不住要冲下去,可岑灏还按着他的手,他不免急道:“性命忧关呐!”
岑灏道:“再看看。”
果然,银针不知自何处又向潘三阳飞来,潘三阳不得连连后退,但他双手运力划了个圈,银针自圈中转了一转,纷纷向外打去,戴夏怡一惊,不及反应,自己发出的银针朝自己打来。
恰在此时,一道身影自戴夏怡眼前掠过,银针扫落一地。众人看去,竟是个年纪轻轻,二十出头模样的男子,不修边幅,看过去略显落魄,但腰间一支玉笛却让人不敢小瞧了去。他半跪着,抱着哭泣的小女孩儿,低声安慰着。
戴夏怡不免心生感激与敬佩来:“多谢少侠出手相助。”
潘三阳却气道:“你是何人?江湖恩怨岂容外人插手?”
落魄男子却不理他,只顾与小孩儿说话:“你快快回去,这里坏人多,小心被吃了。”
“不要不要。”小女孩哭着跑了开去。
潘三阳见他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喝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落魄男子丝毫没有要跟他讲话的意思,连瞧也不瞧他,掏出玉笛挠着后背,转头便走。
潘三阳见他搅了自己的好事,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哪里能容得下这口恶气?“大刀拿来!”他一声令下,接刀的徒弟立马呈上,不敢慢了半分。潘三阳大刀一挥,朝男子后背招呼去,男子后脑长了眼睛似的,侧身避过,玉笛一横,打向潘三阳腹部,潘三阳往后一缩,刀风自上而下劈来,男子玉笛使得跟剑一般,手腕一转,玉笛挽起朵朵涟漪,将刀风卷进漩涡,化为乌有。
潘三阳道:“这怎么像是莲花帮的功夫?”
男子“呸”了一声:“你敢骂老子是女人?”他气得一脚踢了过去,快如闪电,身子横翻数翻,脚下劲道十足,潘三阳忙用刀挡住来势,将其送了回去,怒道:“’十九连环踢’!你竟是天绝门人!”
男子又是一阵骂声:“童循那老匹夫也配?”他玉笛一掷,隔空连转数圈,朝潘三阳打去,似荷花盛开,精妙绝伦。
潘三阳一次躬身躲开,一次以大刀砍去,却没打中玉笛,玉笛悬空窜行之间,发出悦耳的声音来,宛若妙曲,更显得花儿生动撩人。玉笛回到手中,男子掌风骤变,出手迅如疾风,潘三阳惊道:“推风掌!连英派跟你什么关系?!”说着,大刀斜劈,边上铺子的撑竿被削成两半,一半尖着头儿刺向了男子。
男子“哎呀”一声,忙忙躲开,衣角竟被划了一道,男子吓道:“玩命的家伙,老子不想玩了。”
“要走?”潘三阳喝道:“哪儿那么容易!”
大刀连带三翻,刮起阵阵狂风,一招“三步斩龙头”直取男子心窝,戴夏怡忙一挥手,银针倾袖而出,潘三阳挡住攻势,银针四处逃散,竟打到客栈里来。
岑灏忙将风一山往身边一拽,左手轻轻一拍,银伞跳在了手上,稍一运力,大伞撑开,银针一根不少地奉还给了潘三阳。
风一山紧紧扯着岑灏的胳膊:“白脸猫,我以后真不敢乱跑了。”
岑灏道:“可惜,我们可能不能安静地看戏了。”
楼下的人纷纷侧目,仰头看着在二楼观摩了许久的两位。
潘三阳今日三番两次被人搅了好事,心下极其恼怒,尤其是岑灏,看他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想象着方才自己在下面厮杀而他在楼上喝茶的场景,不由怒火更重,可又不想和方才那样,因为自己的莽撞,凭空多了两个对手出来,只得憋着气道:“不管是敌是友,在上头看戏也看够了吧,再不下来,就是不礼貌了!”
岑灏思量片刻,便携着风一山落了下来。
他左手撑伞,右手被风一山拉着,翩翩而落,倒让潘三阳觉得此人没将自己放在眼里,冷冷问道:“两位何人?”
风一山实在受不了他这般狂妄自大的模样,没好气道:“在下姓野,单名一个爷字。”
潘三阳听罢,再控制不了怒火:“你个姓野的!敢耍老子!”
风一山笑道:“既知道我在耍你,还叫我’姓野的’,这不是甘愿被耍又是什么?”众人听了,捧腹大笑,岑灏嘴角抽抽:“你这般说话,我可得跟着受累的。”
那个落魄公子更是笑得肆无忌惮:“潘掌门,你见到你爷爷怎的不叫啊!”
潘三阳喝道:“你个臭小子,吃我一刀!”
岑灏将风一山护在身后:“躲远点。”罢了,左手银伞一收,抵住大刀,两兵器撞击之间,强弱分明,不免让观望之人心下一紧。不料,银伞若钢铁一般,将大刀震得出去,岑灏再一轻甩,伞华丽丽地绽开,又抵住大刀一刺,连人带伞,绝尘踏风,翩若游龙。
大刀自下而击上,岑灏不偏不倚,足尖轻顿刀刃,脚踝一转,踢向刀背。潘三阳怎也是一派掌门,内功修为岂是一般,他再一运力,大刀一抖,逼得岑灏不得不收起力道,换了招式。潘三阳见自己终于找回了颜面,慢慢镇定下来。大刀斜劈,竟将青石板街的铺砖连片带起,狠狠砸向岑灏,岑灏执伞一扫,砖片纷纷落下。潘三阳红了双目,见风一山一旁看得起劲,一个狠手,直取风一山。
岑灏掷伞而去,潘三阳转身躲过,脚下却朝风一山踢了一脚,风一山忙忙跳开,潘三阳却迅猛地向他伸出利刃。岑灏一把抱住风一山,往一边跌去。潘三阳再挥一刀,岑灏一手带着风一山,一手持伞,连连退后,突地,伞柄一弯,伞缘划向潘三阳手腕,趁势拉开距离。
潘三阳还欲追击,不料又来一人挡了去路:“他是我的人。”
红衣耀眼,潘三阳从未见过此人,风一山却暗叫不好。
邀霞斜睨着风一山,又瞅了岑灏两眼,接着眼神落在了落魄男子身上,再是将这里的每个人都扫了一遍,拍了拍衣襟,稍理了一下,道:“本来也想找寓传派的试一试,可惜,竞是这般景象。”
潘三阳眯着双眼道:“你,又是谁?”他咬牙切齿的模样,让风一山不禁打了个寒颤。
邀霞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说道:“尊主说得对,大部分有能力者都不是什么八帮四派里的,空有虚名而已。”
潘三阳这才好好端详起此人,好一会儿,才半信半疑道:“邀霞?”
“正是。”
一片哗然。
“离赤练谷进关之日还有半年,你赤练老五怎的能违约?”戴礼道。
“二十年之约只是说赤练谷不得侵犯关内之人,可没说不能入关!”邀霞颇有怒气。
“哦,张门主跟我说过,你曾邀他比试。”潘三阳道。
邀霞道:“他应邀了,两人互相切磋武艺,可不算违约。”
潘三阳道:“自然不算,可是你今日挡住我的去路,是想怎的?”
邀霞冷冷道:“我要找他比试,你不可动手。”
潘三阳眼睛一亮,竟爽快道:“好!”
邀霞咧嘴一笑,冰蚕丝“咻”地击向岑灏,岑灏只得迎战。
潘三阳见两人斗在一处,狡黠一笑,看向风一山:“你跑啊!”便一出手,大刀朝风一山拦腰砍去。风一山凌空跃起,好在轻功够硬,不然稍有差池,他便一分为二了。只是,躲了这招,下招又不期而至,他借着逃跑的本事,一一避开过去,潘三阳也为此欣赏他的轻功来,只是,眼下不除了此人实在难消恨意,下一个必死的杀招令风一山惊得差点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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