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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一山推开窗户,照着清晨第一缕阳光,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心情好不畅快。
梳洗一翻后,来到隔壁,清了清嗓子,叫道:“起床啦!”
没听到回答,风一山又叫了一声:“白脸猫早上睡觉晚上要抓老鼠喽!”
里面仍然是没有声音,风一山不耐地刚要敲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风一山一捶打在岑灏胸口,岑灏眉头一皱:“大清早的你干嘛?”
风一山见他已经穿戴整齐,咯咯笑着拉过他的袖子,道:“去逛逛呗。”
岑灏道:“你现在是在做客。”
“我知道啊。”风一山拍拍自己的肚子,道:“可肚子饿了。”
岑灏摇头道:“等会儿就会有吃的送来,你这般着急,显得……”他话没说完,风一山将他一拉,银伞已帮他撑起,推着他道:“去厨房找吃的,免得麻烦人家还得亲自送来。”
岑灏无奈,只得顺着他走,将风一山的伞接了过来,道:“我自己来。”
风一山还躲在伞下不肯走开,岑灏道:“你要干嘛?”
风一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这么黑,怕讨不着老婆行了吧。”
岑灏低头细细瞧了瞧他,嘴角轻扬,道:“你……”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风一山却突然抬起头端详起岑灏来,岑灏碰上他的双眼,竟觉得不敢对视,风一山却又凑近了嗅了嗅,道:“白脸猫,你身上有股很好闻的味道。”
岑灏一愣,道:“许是药草味吧”
风一山回过头来,笑眯眯道:“不是不是,反正是很好闻的味道。”
岑灏将他身子扳正了道:“仔细看路。”
两人寻了一会儿,竟看到一片雪白梨花树林,冰姿玉骨,香肌麝熏,飘洒轻盈,染尽千尘。
风一山道:“哎呀,好美的梨花树林啊!”
岑灏道:“嗯,可是一般人是不爱种梨花的。”
风一山点点头:“确实不吉祥……白脸猫,我们迷路了。”
岑灏见着这梨花林,却颇有些兴趣,道:“这里好像是个阵法。”
风一山道:“你又晓得?”
岑灏摇摇头,道:“看这些树的距离,相对的方向,很像八卦阵,可是,又有些不一样。”
风一山道:“那还是快走吧,我虽然好奇地很,却也知道掉进阵法里如果不会破解,可是会很惨的呢。”
岑灏笑道:“也许是我看错记错多虑了呢?你不进去看看?”
风一山鼓着腮帮子道:“不了不了,感觉阴森森的。”
岑灏道:“看来你还算是明白的人。”
风一山叫道:“这话说得我不爱听啦!”
两人往回走,可后背一阵强劲拉着,风一山被卷了进去,岑灏忙拉住他,可人没碰着,自己也一道被卷入了林中。
风一山道:“不好,这回惨了。”回头一瞧,竟一个人影也没见到,四面雾蒙蒙的,看不清路来,风一山不由紧张起来:“白脸猫!白脸猫!”
可是回应他的是无声无息,风一山紧了紧衣领,向前走去。
岑灏被卷进来后,并没见到风一山,不免奇怪,但置身林中,更觉此林是阵法而成,颇有八卦阵的意思。小心按着自己所知的解法前行,却并无所获。岑灏再细细想来,此阵与八卦阵相似却有不同,此不同之处便是此阵精妙之处,也是难以破解之处。四面迷雾漫漫,让人看不真切,蓦地听到风一山唤着自己,岑灏随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寻去,不时又听见风一山于另一处叫着,瞬间,四周各处皆是这种声音,岑灏眉头一皱:“幻听不成?”
风一山一直往前走着,老找不到出路,心中既着急又害怕,突然什么东西拍着鼻子掉了下来,他不免一惊,差点没跳了起来,乍一看,原来是树上飘落的梨花。梨花虽美,但他此时是一点欣赏的心思也没有了。可风一山眼珠子一溜儿,打了个响指:“地下找不着,我不会从上边看下来么?”
这样想着,他纵身跃起,一个漂亮的灵猴上树点上枝头,可风一山这一看,后背一阵生凉,林中迷雾萦绕,自上而下,根本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比下面更加模糊,风一山打了个寒颤:“这里不会是有进无出的吧?!”
他掉了下来,又哆哆嗦嗦地走了好一会儿,竟觉得一直在原地打转,他气得一个跺脚,蓦地前面竟出现了自己的影子,他吓得往后跑开,可身后竟也有影子,他朝四周看去,影子竟越发多了起来,自己做什么,他们都跟着做什么,跟镜子一般。他气得抓自己的影子,怎奈影子总是在触碰前的一瞬如烟般袅袅升起。风一山恨得朝四周胡乱打成一团,不料却打到了一棵树上,痛得自己呱呱叫,这才记起在轻云峰的种种好来,一时没忍住,水珠儿在眼眶里打转,随地坐了下去,仰起头来,再不想动了。
岑灏听着四周都有风一山的声音,心里更是着急,但越是这样,他便越是告诫自己定下心来。岑灏闭上眼,仔细辨别起来,声音自四面传来,但仔细判断,却也能晓得准确的方向,岑灏心中愈发清明,唇边不由咧开一抹笑:“震、巽旺于春,衰于夏,震为雷,巽为风,声自风来,破巽!”
岑灏走至巽位,刚好眼前是一棵梨树,挥手一掌拍去,树裂成两半,而四周霍然开阔。岑灏一眼便看到风一山靠在树下仰着头看着天空,眼眶略有些发红,他走进了蹲下身来:“你怎么了?”
而风一山见到他,愁云顿散,大笑着道:“白脸猫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老半天啦!”
岑灏见他这般激动,不由地伸出手去拭掉他眼角残留的泪水,刚触碰到他的脸,岑灏竟觉心下一震,风一山的脸根本不似看上去的那般粗糙,反倒细嫩精致,泪水划过留下一道微小的痕迹,扫开了黑黝黝的颜色,露出他原本白皙的肤色,若不靠得进了仔细看着,简直是难以发现。风一山见岑灏心神不定,面色奇怪,还以为他不舒服,便道:“白脸猫你怎么了?”
岑灏惊觉自己失态,忙正色道:“起来吧。”
风一山应了声,甩甩衣服,跳了起来。
岑灏干咳两声,道:“这个阵法是有人用幻术织就的,我一时半会儿破不了。”
可就在此时,听到有人问道:“是谁进到迷雾梨林来?”声音忽近忽远,柔美梦幻,好不真切,却又实实在在有这声音。
岑灏道:“在下岑灏和风一山,误入林中,还望高人见谅。”
那女子笑道:“原来是两位贵客。”忽而,大风一吹,迷雾渐散,一条小路曲曲折折,绕向前方。两人走了片刻,便看见一雅阁立于林中,其四面皆有小道蜿蜒盘旋。
“你们大清早的来迷雾梨林,不知道很危险吗?若不是门主解了幻,你俩在里头这辈子也别想出来了。”风一山见二楼的门一推,出来一位婀娜的少女,面容姣好,连嗔怒的模样也比一般女子美上三分,便也不去回嘴了,只道:“好姑娘,我肚子饿了,本想去厨房找些吃的来,没想到来了此处,我俩打算回去的,只是一阵狂风将我吸引了进来,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少女本要开口,屋内的人却先说了话:“听竹,你去请两位上来。”
女子躬身应了声是,下去引岑灏和风一山上了二楼。
风一山觉得处处新颖,不免多打量了一翻,听竹掀开纱帐:“请。”
岑灏风一山进来,只见一少女含笑站着,竟与引路的姑娘一模一样,“又是一对孪生姐妹。”风一山心里嘀咕着,细看了几眼,两姐妹性情想来也是差了许多。看着站着的这位姑娘温文尔雅,眼波流转间似水柔情,引路的姑娘不言不语,气势逼人,略显强硬。
坐着的两位,左边一侧是位貌美绝丽的妇人,笑容淡雅,口吐幽兰,身姿卓越,一张巧脸看不出岁月痕迹,只是眼眸的深邃叫人忍不住叹息时光的印记仍为深刻。右边一女子十八九岁模样,一袭淡绿色长裙,柳眉之下一双美目顾盼生姿,执杯的手指纤细白皙,巧若莲花,头上一枚墨玉簪子让岑灏一眼便认出了女子。
岑灏道:“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女子莞尔道:“那日情况复杂,我没有说明身份来意,是我失礼了。”
风一山道:“哦!我记得你!只不过真是不知道一张轻纱之下竟是这般倾城倾国的容貌!”
女子被他一说,红了脸颊。孙菲细细端详着风一山,道:“你是谢水横的徒弟?”
风一山道:“是呀。”
孙菲道:“你是轻云峰的?”
风一山点点头,觉得她莫名其妙起来。
孙菲又道:“你、你自小便在轻云峰长大的?”
风一山道:“自出生起就在轻云峰了。”
“那你爹娘呢?”
风一山一怔,扯出笑来:“呵呵,呵呵,我娘生下我后就死了,我爹他,我也不知道……我是师父途中捡来的。”
岑灏听风一山这么一说,不禁又多瞧了他两眼,一时竟也移不开去了。
风一山见孙菲脸色阴沉,自己站着也颇为尴尬,便道:“我说门主,我俩坐下说话可好?”
孙菲眨眨眼,笑着朝他招手道:“来,你坐我身侧。”
风一山见她喜欢自己,便跳着坐了下来。
孙菲道:“你方才说还未吃早餐,想来现在肚子是饿扁了,快,尝尝墨儿做的凤梨酥。”说罢,往盘中拿起一块酥来递给了风一山,风一山心中一热,顿时觉得跟孙菲亲近了许多。孙菲瞧得风一山欢喜,身旁的女子道:“母亲,你这样瞧着小兄弟,小心他的脸都烫了。”
孙菲这才回过神来,笑道:“方才见迷雾梨林有人进来,便留意了几眼,不料是你们两个,只是,有一块迷雾散去,想来是你们破了其中一道幻术。”
风一山嚼着凤梨酥道:“白脸猫破解的幻术。”
孙菲这才注意起岑灏来,道:“哦?想不到苏岑二少竟是这般人才。”
岑灏道:“门主过誉了。”
他不紧不慢不甜不淡的口吻让孙菲不由欣赏,道:“墨儿,他就是要找阎王催的人?”
见女子颔首,孙菲道:“你和你谢叔叔看的人,向来是没错的。”
岑灏道:“多谢。”
“孙大婶,我徒弟和那二小子在你这里没有?!”门外传来谢水横的叫声,话音刚落,人便出现了:“哈,我就知道他俩一大清早不见人影,一定是你叫过来了!”
风一山道:“哎呀老头!早啊!”说着一手抄着一个凤梨酥,塞进袖口。
谢水横眼尖,赶忙在风一山和岑灏中间坐下,抓住风一山的手腕:“真是我的好徒儿。”夺过一块,扔进了嘴里,等吞进了肚,才道:“孙大婶你大清早的叫他们来干甚?让我好找!”
岑灏道:“是我俩不小心闯进来的……”
谢水横道:“哎呀,什么地方不走,偏偏要往这鬼地方跑。”
孙菲不满道:“谢庄主说话可得客气点。”
谢水横笑眯眯道:“行行行,大婶你说什么就什么。”
风一山道:“哎呀老头,你叫人非得这么难听吗?”
谢水横斜睨他道:“说的你叫人很好听似的。”
风一山一时语塞,单手托着下巴,不去理他。
女子巧眸流转,看了岑灏一眼,收回目光,道:“谢叔叔,你准备何时动身呢?”
谢水横道:“明天。”
孙菲道:“趁早动身也好。”
岑灏眸光黯然,风一山暗瞥了他一眼,道:“孙大婶你这凤梨酥很好吃啊!”
孙菲没好气道:“一个德行,叫柳墨多做一些明天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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