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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峰河畔林泉院寺
随着九峰山上的金边不断的扩展,朝阳便将暖光倾泻到大地之上,无声无言,却标志着黑暗散去,光明浮现。
晨课,是小沙弥们的功课之一,天未亮便要开禅,待一个时辰后,便是诵经,咿呀之声,如同校监学馆。也有的小沙弥,投机,借着坐禅打起了瞌睡,别人诵经,他呼噜声不断,直到监督的大师兄看见,便狠狠一棍子,打在头顶。
小沙弥在诵经的同时,溪山边上打水的师兄弟们也挑着水到了庙里,经过前院,见几个头上顶着四个或者六个戒疤的和尚围坐在中庭大银杏树下,笑着谈起这颗从千里外迁移过来的百年老树。
寺庙初建时,方圆田地间有两颗超过两百年的树,一颗是柏树,一颗是槐树,寺庙建成后,便花费大力气将这两颗树移植到寺庙中庭,奈何刚刚将槐树请到中庭,便遭了雷劈,枯干腐朽之势,如同枭龙斩首之态,很快另一个柏树,也枯萎衰败,如同干木,哪怕有点绿叶新生,不过几日,就绿中现黑。
这样的一个左右姿态呈现许久,直至一个刚入寺庙的沙泥,随手在枯槐边种下一株绿萝,不过几年,绿萝绕树,竟将槐树绕活,槐树死而复生,灵性不灭,轮回之说,得以明示。可奈何另一柏树愈加衰败,直至不在新生一叶。
后来进香的一位花甲妇人,自言一句:“为何叫柏树,那就是不过一百年,还能算个树。”当时寺中高僧听闻,便求花甲妇人,帮助救活此树,花甲妇人便让高僧取高处剪枝折桠,随手栽于寺中景盆中,不过三年,景盆之芽,长成巍然气魄,花甲妇人并不让从景盆取出,反而言语为:“不成百年,但成景,也不了这树浑然一生。”便让高僧,移除中庭早已枯萎的百年柏树,清水洗根,花甲妇人,随手一指,根部赫然显现一副稳坐莲花台的千手观音坐像。在场众人,无不惊讶,就在这惊讶之中,花甲妇人自此不见。
虽说,这寺庙得此一件宝贝,但中庭右手边就没有一颗能匹配得上那颗槐树的柃木。
直至今日,听闻某位高权重之人,送了一颗硕大银杏,方能镇住。
如今银杏至此不过百日,寺中毅然将它视为天地间又一造化。
待最后一个挑水的进了寺院,从斋堂里飘出的饭香,竟然先引来一批鸟雀,作为第一批食客,斋堂里的俗家弟子,很豪爽的撒了些谷角边料,又轻言对着这些鸟雀食客们道:“快吃,快吃,不然等会闹钟了,诸位就不能自如了。”
钟,在寺庙的西侧,一个两层高的钟塔上,等敲钟的小和尚,走到的时候,其实吃饭的时辰也就迟了。银杏树下的几个和尚,看见了小和尚正在登钟塔,便说说笑笑的向斋堂走去。
小和尚奋力敲了三声钟,那原本诵经声便被吵杂的脚步声代替。待半刻后,在三声,通向斋堂的院门,才打开。又三声,那些挑水的师兄弟们才能进到斋堂的院子,开始分发斋饭。
而九声钟后,一个在后院到小和尚没有一点要去吃饭的意思,而是,踢着脚下的石头子,似乎在等什么,又似乎等了许久,十分无聊了。
而后院深处,一个耄耋老僧,缓慢的推开一扇斑驳的院门,似乎老僧有些无力推开,还缓了缓力气,这不妨碍他身上的那种稳健的气质,反而增添了一种年岁不饶人的感慨。
老僧出来后,又转过身去,右手拿着门锁,左手依着门,颤颤巍巍的将锁芯扣上,扣上后,又推了推门,仿佛尝试,是否关好,门随着力道拉扯着门锁,老僧瞧了一眼门锁,点了点头,缓步向外走去。
在后院等了很久的小和尚一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蹲在地上,用小石子,叠着玩,时不时的还随手丢出去几个,似乎也听到了老僧的脚步声,立刻站起,也用脚踢开了远在摆在面前的大块小块的石子。
老僧出了后院,有过一道门,才看见这个等着的小和尚,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对着小和尚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小和尚向另一个院落走去。
其实寺庙不大,从一个院子到另一个院子,不过几步而已,佛家讲究,院门比屋子多,也就见怪不怪了。
老僧,刚进院子,便叹了口气,让小和尚关上院门,自己径直走向见客的屋子。
屋子里有两人,身穿汉式常服,明显能感觉到军中萧然气氛,值得注意的是,两人一人坐,一人站,坐的人,极为年轻,皮肤对比起站着的人,白皙很多,眼神略显阴柔,气质极佳,让老僧觉得小小庙宇中甚至压制不住,不是坊间的世俗习气,因为这人举手投足间甚至能看到刻板的礼仪教化,汉式短服随穿在身上,也不显得宽松,反而是一种贴身的修饰。
站的人,在不断走动,也带出一种气质,不过与坐的人不同,是一副上过战场的大将肃然气魄。
老僧就这样在门口看着两人,本来走动的人也停下看着老僧。而那个坐的人,没有注意,只是拿起茶杯,随口喝了起来。
“我早就该知道,注经居士给我请来的祥瑞,根本不是那颗百年银杏,而是侯爷你呀。”老僧最先发话,边说,边进门。小和尚本想跟着老僧进去,却被老僧翻身关门时,对他瞪了一眼给吓得老实的站屋门外,充当起个把门的。
“圆明大师,这海格师傅给你弄的这个树,可是花费了不少功夫。”坐着的年轻人,放下茶杯,仿佛自己才是这个屋子的主人,没有任何的客气的意思。
“侯爷昨个就到了九峰镇,起个大早,特此来看看树是否称了莫礼仪的意思。”站着的人也接了句话,声音沙哑浑厚,老僧一听便知道了此人的来历随口问道:“都说李将军模样像极了三国蜀地张飞,今一看,哪里是张飞,明明是就是常山将军的样子。”
“来的时候,海格师傅,就嘱咐我,圆明大师随口一讲,便是大文章,今日,李哥,你可受捧了。”年轻人虽然对两个人嬉笑一句,可不在乎说完两人什么反应,而是又端起了茶杯,喝了起来。
那被老僧称作李将军的人,听完老僧的话,只是微微的笑了下,而等年轻人讲完,便回头对着年轻人干笑几声,说到:“得了,你们两个到熟起来了。”
老僧也随着笑了笑,然后跟着李将军坐下,问道:“侯爷、李将军来我庙里,不单单是为了那个树吧。”年轻人听完便和李将军对视了一眼,然后李将军转过头,对老僧说:“不知传言林泉院可是南少林一脉算不算的准?”老僧一笑,说道:“虽说这林泉院的首位住持,是启新年间随着河景郡国的护国军卫南下至此地,建庙开化,传言也是福建一带口音,一直到住持圆寂,也未说明。所以这市井传言,听不......”
“我本次来,是想与你重演十三棍僧救唐王。”年轻人身子向前一倾,出言打断了老僧的话,边说完后,边盯着老僧看。
老僧也收起来一副客气客套的样子,用极为严谨的表情说道:“侯爷,您能亲自来,说明您看得起小寺,按理说,我不该难为你,或者讲,你让随意一个人带个口信,我便该老老实实的给你送过去。如今,您来了,我就有几个问题问您。”
年轻人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老僧,然后底下头,说:“你问!”
“既然如此,我便问第一个问题。”老僧顿了顿,然后说:“帝国远离华夏,汉家文明传播至南越,便走了味,而今咱们所在地域可是极南方向的鹦哥地,你觉得如何保证我汉家文明不走样?”
“何为汉家文明?何为走样?自唐朝,历经四朝,汉家文明和之前相同否?有些人,来自中原华夏,南下帝国,评论道:小微小气、东施效颦。而后去日本,又言之,得唐化精髓。再去西方,又说道,又一伟大文明。这说明何事?即为要学便学的精益求精,学个相似就会被嘲笑,都不及创造另一番。”
年轻人说道这里,便停住,左手握拳在凳子扶手上锤了几下,又道:“世界有一大种族,名为犹太族,千年内无国无界,其文化习俗不变。汉族居于外地,亦是如此。你道南越便走了味,南越不可能不走味,只因气候不同,何止南越,云南贵州亦是如此。而按照华夏农历,我帝国十一月份就是夏季,七月份则是冬季,同华夏气候本就不同。其精髓还在,便是习俗,便是礼仪,便是精神,太祖因地而定新农历,虽时间同华夏不同,其中名称依然是谷雨等等。而今帝国其文化渊源,源于唐时文化,宋、明两朝添砖加瓦,不曾沾染满清风俗,大师你说,何为正统汉家文明,何为走了味的汉家文明。”
年轻人喝了口茶,有道一句:“汉家文明归根结底是人。”
老僧在听的过程中,先是一楞,然后一笑,待年轻人说完,就接话道:“那侯爷,既然你讲人,那我问你,帝国人员复杂,有的同你一样是从河景吕宋南下,有的和我一样,从中原腹地南下,还有的从南越南下,这应该如何处理?”
“这大师不讲佛,到是讲起了政治和实事,不过大师,你讲的是侯爷能答的事么?”李将军随意说出的话,让老僧下意识的看了李将军一眼,没有言语。
“无碍,大师必然是心中自有一篇文章,我暂且解一下,权当是借佛言他吧。大师必然明白这佛家讲究因果,说句简单的话就是教人不要和他人结债,说起容易,其实极为难,甚至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而入门的《心经》可是教人心安,这便是第一步,也是最后一步,甚至是贯穿始终的。”这年轻人,言语至此,闭口不说,反而又看着老僧。
老僧先是一笑,然后说:“一段文字,咿咿呀呀,每个人都能从中悟出点所以然,没有标准,只是让他人信服罢了。”
“既然如此,我暂且以实事比喻佛家道理,至于你那个问题,我不方便言语。华夏千年,本就是融合,融合有三:首提,北魏孝文帝之举动,全面汉化。次之,满清多尔衮,将本族文化嫁接于汉文化之上。最下等,元朝蒙哥,屠宰毁灭汉文化。这三种下场分别为鲜卑族彻底消失于世界,元朝不足百年而亡,唯独满清至今依旧存在。河景王朝建都吕宋岛汉南城,虽然自诩汉族,其实在华夏东南海域已经形成海域海岛的汉文化。而华夏中原至此,多少沾有些满清式的汉文化,比如,很多人因为我朝廷一条“去辫,方可留居”的命令,便离开帝国。根子上来讲都是汉文化......”
老僧伸手制止后年轻人话语后,又说道:“侯爷,不需说下句,在下依然明了。在下还有第三问,亦是最后一问,不知侯爷,方不方便答?”
“不用问了,缘已至此。”年轻人说话被打断时,忽然便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暗暗的责备自己为何这般炫耀。再听,老僧还问,虽觉得这老僧是个极好的聊友,可又怕自己在把不住嘴巴,便无情打断了对话。站起来,推开门大步离开,李将军紧随其后。开门时,还将门口守着的小和尚吓了一跳。
老僧等着最后才从门里出来,小和尚随口埋怨道:“谁呀,这么个样子。”
老僧答道:“那个年轻的是莫龙祥,当今陛下的皇孙,洛王的世子。那个年老些的是李广亚将军,曾是陛下南征帐下的将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