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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床在海地走了很久都没到岸,觉得有点不对劲。按他估计应该超过四个时辰了,他四周依然是茫茫深的海水。
他猛然反省过来,在海底里也会迷路,没准这时候离海岸线反而越远了。
于是,张床当即向海面浮上去。
睁眼一看,还好没错,前边一百丈的地方就是海岸线。
环顾四周,风平浪静,海面上碧波荡漾茫茫然无一物。
张床不会游泳,冯罗巾曾经简单的给他说过游泳的诀窍,重点在手刨脚蹬和调节呼吸上,可是他就是手脚协调不起来,只要手脚并用,身体就在原地打转,并不向前移动。
好在距离海岸线已经不太远,只有一百多丈的距离。张床瞅准方向,憋住气,脚蹬没用,他就闭上眼睛把自己的两只手想象成两只船桨,像狗刨地似得,左一下右一下,游的虽然慢还费劲,但是,最终游到了岸边。
攀着崖石上了岸,张床打量了一下地形,他眼前是一座能看到顶的山,山上的植被枝肥叶茂,环境大模样和祖峰山下的那个渔村有点像,很寂静,只有海水拍岸的声音。不过,这里的山不太陡峭,可以攀爬而上。
没有发现任何人为痕迹和人来过得迹象。
张床松口气,坐到石头上,整个人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
这次太悬了,若不是小罗巾贪玩赶到的及时,性命就彻底呜呼了。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大海上九成以上的失踪案,估计都和“东南西北人”有撇不清的关系。大范围催眠术,大范围冷冻麻醉术,大范围在海里下毒术,样样匪夷所思,这还仅仅是这一派玄术的冰山一角,留候曾说,在海上,五大圣地联手,有可能也不是“东南西北人”的对手。
偏偏“东南西北人”的行事风格非常邪门,做事一意孤行不近人情,对谁都既不讲理也不留余地。一年之内张床在海上遇见“东南西北人”两次,第一次有惊无险,第二次差点都掉性命。
他调息了一个多时,内力损失严重,一时半会恢复不了,可身体已无大碍。身上的衣服在内力的加持下,已经干了。看着天色不早,金乌即将西沉。张床瞅瞅眼前的山峰,他决定攀登上去看看,在山顶过夜也不错。
这座山不高也不陡,也就六百丈左右,很容易就爬上去了。
可登上山顶的一刹那,张床失望透了。
站在山巅,只见到四处全都是看不到边的茫茫海水。原来他看到的所谓海岸线,其实是一座孤岛。
张床默然看着远方,认真回想自己走来的方向,可是,除了上岸前一百多丈的距离,他还有印象,在之前四个时辰里海底走过的路,他已经没有任何方向感了。
摇摇头,张床在山顶找块干净一点巨石坐了下来。
什么也没干,就静静看着金乌西沉。以此判断出东南西北的大方向之后,他又感觉四周的风不对劲。现在是夏季,海面上的风应该是从东南方向吹归来,可现在他感到风的方向是反的,是西北风。
张床有点懵了。
因为大燕国的西北风,只有冬天才会有,可现在明明应该是夏天才对。
到了晚上,张床在观察北斗七星,通过斗口的两颗星连线,朝斗口方向延长约5倍远,找到了北极星。然后从北斗和北极星的相对位置,按理他应该找到正北方向。可是,他发现,本来应该是斗口向上的,完全颠倒了个,斗口向下了。斗柄末端的北极星,变成高高在上了。
也就是说,他现在所有的方向,应该都是相反的。
完全违背常识,张床一头雾水,感觉以前师父教天文地理学问和典籍上记载的天象星座都是假的。
放弃陈念,张床不在钻牛角尖。
既来之则安之,他第一时间就曾俯瞰过小岛,不大,站在山顶,一眼可以窥得全貌。绿色植物很多,似乎没有大型动物。
空气和原来的地方没啥区别,甚至更及纯净新鲜,张床闭上眼睛调息练功,体内气血做大周天循环,也许是错觉,内力恢复竟感到比以前快了许多。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天阳再升起的时候,张床已经恢复了九层功力。
还有一层,是因为“广寒散”太过霸道,心脉中还有一丝寒毒像是融进了血液,需要时间去稀释它。
“欧傲”
一扫郁闷,张床像一匹伤愈复出的独狼,对着空旷的天空,嚎了一嗓子。这一嗓子,他运了内劲,天地孤啸,声震全岛,然而岛上没有任何回应,树丛中连只鸟都没惊飞起来。
确凿无疑,是一个无人到达过的荒岛。
张床迎着朝霞,缓步下山。
这里已经变成他的领地,他要巡视一番。有树,有草,按道理至少应该有小动物。他巡视了一番,最后发现,这里的树长得很茁壮,叶宽干粗,可是没有发现一颗结果子的树。花草倒是种类不少,最多的一种几乎到处可见,是一种一指多高柔柔弱弱随风飘摇的草。
这种草它的干是白色的叶却是红色的,最神奇的是,它开出一种黄花。并且它只在晚上开花,只要见到天阳的光,就凋谢了。
有时候,实在太无聊了。
整个晚上,张床就趴倒在地上,看着某一颗小草从含苞待放到昙花一现再到独自凋谢,时间虽短,其实和人的生命过程没啥两样。
生命短暂,只能如此;生命短暂,本该如此。
盛开是暂时的,凋谢才是最真实。
这些草没人在乎,没人发现,独自在这里从盛开到凋谢只不过是一夜的时间,可它们周而复始活的荡气回肠,任性,放纵,恣意,永不止息。
这种感悟触动某种玄机,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张床的《四季功》一发不可收拾,居然突破了第二层“夏雨”。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张床把这一层称作“秋归”。
就像这无名小草,从盛开到凋谢只有一夜的时间,可它的生命,始终都在,永不屈服。从次以后,张床给这种小草命名为“秋归”,以勉励自己。
如果终生不得脱困这个小岛,老死在这里,张床觉得有“秋归”草陪伴也是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