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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说什么?]穆白愣住了,看着身前半透明的人形,喉咙发哽,不敢相信他刚才的话。
[我知道你也是穿越来的,只是我来得比你更早。]奇尔要节省能力,盘腿坐在了地上。
此时的穆白才发现,这四周空无一物,甚至没有光,目光所及之处只有黑暗,能看见的,只有奇尔。[怎么会……]
穆白忍不住哭了出来,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原来,她在这个世界不是孤独的。
虽然身边有雷诺伊森,还有安妮,可终归她也不是兽人,对于这个世界,她实际上从未有过那种能彻底融入进去的感觉,再怎么说都好,她始终是个异类,比伊森的特殊更特殊。
这种没有归宿感的难过,已被被她压抑在心里很久了,可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能再回到华夏。
奇尔的话,无疑是在她眼前丢下一颗炸弹一般,回过神来后,她才知道原来她不是孤独的,她在这个世界,也有同胞……
奇尔的眼眶也泛起了红,看着泣不成声的穆白,大手温柔地抚着她的发顶,哽咽着,[或许,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吧,才把我们两送到这里来……]
穆白的双手慌乱地抹掉眼泪,[你一开始就发现我也是华夏人了吗?]
[是啊。]奇尔轻笑,眼泪却顺着脸上的皱纹滑落,[你一出现我就知道了。]
穆白又忍不住哭出声来,握着奇尔满是伤痕的双手,却在无意中发现他有一道横穿过手腕的伤疤,她顿时一愣,“奇尔…你……”
奇尔也没有藏着,嘴角露出苦涩的笑,“我刚到兽世来时,真的很想就这么死了算了……”
[你…在这多久了?]穆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听着这个似乎一瞬间苍老了的声音,只觉得心口跟着隐隐作痛。
[二十年……]
穆白的脸色更白了,他独自在这个兽世生活了二十年……
她扑到了奇尔的怀里,痛哭失声,为他,也是为自己。
她来到这兽世也不过才几个月,要不是有雷诺和伊森,她恐怕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可是奇尔,却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这种远离了自己认识的人,在这个一切事物都与自己熟知的不一样的世界,孤孤单单地生活着…
奇尔终于忍不住心底的酸楚,回抱着穆白,两个孤独的异乡人,在这个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地方,尽情地发泄着心里深藏了许久的痛苦。“我的女儿,按时间算,也和达利差不多大了……”
穆白泣不成声,[为了女儿,那你更要好好地活着……]
[嗯……]奇尔应下,喉间发出嘶哑的低泣。
他浑浑噩噩地独自生活了五年,直到那天亚历山大抱着刚断奶的达利来找他,那时的达利刚刚失去双亲,也没有同系的族人,看着那只瘦弱的小猿兽,奇尔就像是见到了他的女儿,他在穿越到兽世来时,女儿也就那般大,没有丝毫犹豫,他在当下就提出想要抚养达利的想法来。
亚历山大虽然吃惊,可也没有拒绝,族医在一夜之间性情大变的事他也知道,这些年来看着奇尔槁木死灰地活着,心底也在担心着他哪天会不会自寻短见。
只有奇尔才知道,他今后不会再做傻事,只因为这只小猿兽,是他的存在让他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如今,又遇见了穆白。
他不会再那么孤单了。
“小白?!小白!醒醒。”
不知过了多久,雷诺焦急的嗓音传了出来,响彻在两人的四周,奇尔一把抹掉眼泪,大手捧着穆白的小脸,[你该醒了,不然他们要担心了。]
[我可以去找你吗?]穆白抽噎着,眼眶哭得通红泛肿。
奇尔无奈失笑,硕长的指节抹掉她的眼泪,眼神里带着慈父般的疼宠,[明天吧,现在天色也晚了。]
[别哭,乖,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他的话音刚落,身形消散,穆白睁开了眼。
眼前是一片带着水雾的模糊,眨眼的同时眼里的泪又再次滑落渗进了兽皮里,雷诺俯身看着她,伊森也在,两人脸上都带着焦急,见她睁开眼才双双松了口气。
“怎么哭了?”雷诺一把抱起她,大手温柔地抹着她的眼泪。“做噩梦了吗?”
两人本在外头烤着肉,忽然听见穆白发出哽咽的声音,来查看时才发现她哭得枕着的兽皮都湿了一片,更让人担心的是,她怎么都叫不醒,只有眼泪不停地掉。
穆白还抽噎着,眸光慌乱地看了看四周,想到奇尔的话,掩下眼底的情绪,窝在雷诺的怀里又轻泣出声,“我没事……”
哭成这个样子却说自己没事,雷诺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搂着她低声地哄着,“别怕,有我们在。”
也不知道她是做了什么梦才会哭成这样,可看她这个模样,又舍不得逼问她,雄兽们听着她啜泣的声音,只觉得心口都跟着抽痛了起来。
又过了好一会,穆白才逐渐平复了心情,只是哭了太久,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地,伊森一直都没有开口,只是眉头皱地死紧,一声不吭地就去洗了她的毛巾回来给她擦脸。
他手上的动作不算太温柔,却意外地安抚了她似乎还在隐隐作痛的心口,雷诺依旧紧搂着她,没有一丝不耐烦地轻拍着她的后背。
两人都没有穷追不舍地询问她做了什么噩梦,只是安安静静地陪着她,任由她发泄情绪。
被放在心上呵护的感觉让她好受了些,和奇尔比起来,她还是幸运的,在一开始就遇见了雷诺,之后还有伊森。
奇尔却是一个人,似乎也没有结侣,就这么孤孤单单地生活了二十年。
要是没有达利,说不定他早就自我了结了。
伊森看着穆白沉滞的目光,眉头皱地更紧了,“你梦到了什么?”
伊森不是雷诺,他的性子要更直接,越是心疼越不会任由她这般地哭,他很明白伤口只有撕开上药才能好得更快的道理,更不愿被她排斥在外,就像穆白想要陪着他去北陆找族人一样,伴侣的事,就是他的事。
穆白抽噎着,眼眶揉地通红,那双往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双眸眼尾下垂,在此刻更是多了几分楚楚可怜,她闻言一愣,看着两人担心的目光,犹豫了一下。
“奇尔……”她有些困难地开口,嗓音沙哑。
“奇尔也是我那里的人……”穆白抱着双膝,把自己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苦涩地一笑,眼泪啪嗒一声掉在了膝盖上。“是他刚刚用神识来找我,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