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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刚去,街道已是人群密集,放眼望去全是女子,个个清丽无双,神佑国就是如此,处处是花一般的景象。
一个老妇人出现,衣衫褴褛,面容憔悴,左手拄着拐棍,右手拿着破碗,与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
艰难的挪动着脚步,抬起有些颤抖的右手,破碗伸向路人,路过的人却毫不理会。
“啪”的一声,破碗掉到了地上,摔的粉碎,老妇人身子晃动了几下便一头栽倒在地,人群顿时骚乱起来。
“死了!”
这时一辆推车经过,嘈杂声戛然而止,推车上盖着白布,有人上前给推车人说了几句,那推车人便将地上的老妇人抱起放到推车上。
有人看到了云王府门口的庆云,顿时惊呼起来:“有男王,快挡住。”
人群骚动,连忙将推车围了起来,庆云刚想上前,一道身影突然挡在了面前,对着推车人挥手,示意赶快离去。
来人是东影,庆云的贴身侍卫,神佑国的女人不会让男王看到恐怖的事情,以免心境混乱,影响生育,虽然庆云还未大婚,但这样的事情依旧不会让他看到。
“殿下,外面凉,我们回府吧。”
庆云伸手,用了全身力气,她却纹丝未动,往一边挪,她也跟着挪。
庆云便绕过她,小跑着追,推车人见状大惊,使出吃奶的力气,加快前进,这时街上的人和东影已经将路堵死,无法穿过,女子身形没有男人高大,还能见到推车的远去,由于速度很快,两头花白的发丝垂落而下,随着推车一摇一晃,最后消失在视线。
一群人劝他回府,庆云爆喝一声才所有人安静下来,“不搞清楚我不回去。”
东影无奈,只得前去询问,不久便回庆云身边,皱着眉头,眼睛有些湿润,庆云摇头,将手帕递给了她。
擦去泪水,东影回复:“回殿下,死了两个老妇人,膝下无女,无人照顾,第一个不知死了多久,身体已经溃烂,隔壁邻居闻到臭味报的案,第二个这些天一直在街上讨饭,听说已经三四天没要到任何东西,已经坚持不住。”
神佑国情况特殊,女多男少,除了嫁入男王府的女人,孕育全靠排队,平民六七年才能排上一次,能不能有怀上还是另一回事。
那些孤寡的女人渐渐老去,无人照料,生病了就只能自己照顾自己,如果病的严重,无法下床,只能躺着等死。
庆云没有说话,挥手让众人散去,叹气回到云王府。
而东影回来直接去了右屋,责备琥珀、琉璃不会做贴身侍女,庆云出了府都不知道,更是看到了死人。
右屋便是吵吵闹闹,各种询问,可是庆云却半点也听不进去,想到那两个死去的老妇人,心中难以平静,直到三人来跪跟前请罪,庆云才收回了思绪。
贴身侍卫和贴身侍女是最亲近男王的人,更不该让这种事情发生。
摇了摇头,庆云抬手,让三人起身,平日里自己肯定起不了这么早,只因国学昨日彻底结束了,晚上睡的安稳,天不亮便没了睡意,本想在外走走,哪知刚到门口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我不会罚你们,琥珀,一会你带几个人去街上转转,多带些钱,看到流浪的人就给她们一些,顺便打听一下那些孤寡的老人,给她们送些吃的,买些常用的药。”
三人眼睛都瞪大了许多,东影率先开了口:“殿下,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就算你想管也管不过来的,还是不要过问。”
庆云看着她,深深吸了口气,“影儿,你太让我失望了,刚刚我明明看见你流了泪。”
东影低下头,声音也低了几分,“对不起,殿下,看见这种事情我忍不住,但是殿下,这样的事情不是你想管就能管的,偶尔一两次还行,神佑国那么多人,你又能管多少?哪怕西城的孤寡老妇人,王府也经不住这样的开销。”
庆云皱眉,东影此话,显然是知道这些情况的,于是让她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询问:“西城有多少?”
“两万多人。”
听到这数字庆云吓了一跳,眼睛瞪得很大,从小衣食无忧的他根本不了解这些情况。
东影见庆云如此表情,继续说道:“殿下,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只是怕吓着男王,所以很早就会拉到乱坟岗,不想今日殿下起早撞了正着,还好一直都要求盖着白布,不然那张腐烂的脸肯定会吓到你。”
说到这里,琥珀琉璃已经抱在一起抽噎,“她们好可怜啊,琥珀,我们以后会不会也这样死去?”
两人越哭越大声,庆云见状,起身上前,轻拍两人,“你们俩跟我这么久,怎么可能这么死去,放心吧,大婚后,先让你们怀上宝宝。”
琉璃一听,抬起头来,看着庆云,然后伸出了三根手指,“一人生三个。”
“噗嗤……”
东影立马笑出了声,明明刚才还一副忧伤的样子,庆云则是抿了抿嘴,这才知道两个丫头为了调节他的情绪,故意搞了这么一出,让他不再去想那些哀伤。
既然见到了,庆云不可能不管,于是让人叫来了府中的管家姐姐西小悦。
“小悦姐,从今日开始,我要在东南西北四城以及中央城区设立粥棚,分发食物给流浪者,同时给她们一些钱,你安排一下。”
西小悦立马就皱起了眉头,“殿下心善,可这救济总有个限度,短时日这般还可以,但长久下去,王府也不能支撑,殿下可为为她们想好后路?”
庆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还是小悦姐思虑周全,一会我便让影儿去见雪皇陛下,如此多的孤寡老妇人和流浪者,也只有官家出面才能处理。”
西小悦没有说要是官家不肯又如何,转身询问:“殿下交托之事,你准备如何去说?”
“就实话实说啊,流浪者与孤寡老人众多,殿下不忍,希望官家出手相助。”
听到东影如此回复,西小悦立马就摆了摆头。
“你若如此说,不达要点,官家不易同意。你按我说去讲:云王殿下偶遇流**人,见白发苍苍,面容褶皱,十分恶心,又巧碰到风起,吹落尸车白布,被腐尸吓的肝胆俱裂,回府后茶饭不思。”
琥珀琉璃不明所以,抓了抓头,而庆云则是给西小悦竖起了大拇指。
神佑国对男王的管束极为严格,但同时又对他们十分重视,特别是身体方面,若有异常,第一时间便会派来医官检查,以免身体有损,影响生育,而庆云还未大婚,更是重点保护的对象。
流浪者多,很容易见着,而腐尸多为孤寡老妇死于家中无人知晓所致,更重要的是把这种事情对男王的影响,男子稀少,每一个都是宝贝,官家必然会考虑。
“我还想今日便去安排,小悦姐如此一说,只能明日了,待会还要做戏一番才行。”
西小悦微微一笑,便欠身行礼退下。
下午时,云王府便有人急匆匆的跑去了官医处,庆云在医官面前不断的作呕,四五名医官同时想方设法,一直到晚间才庆云勉强吃了些东西。
而后,东影去了皇城,按西小悦所说来讲,最后又给出了庆云的建议,希望官家出面解决。
雪皇回复,明日商议,同时也让东影前来,说一说具体的情况。
当然街上一幕,很容易查,与庆云所说不符,但他并不在意这些,官家肯定也会明白,庆云这是借此表露不满,同时要官家的一个态度。
第二日,云王府出动了府中所有人,一人负责一片区域,各处都排起了长队,领取食物和银钱。
当中也混了些普通人,庆云没做计较,但是西小悦却是很不开心,显然支出超过了她的预算。
人群中一道熟悉的身影,引起了庆云的注意,同时心中涌起一抹哀伤。
那道身影不是别人,曾是他父亲的贴身侍女,也曾伺候过他母亲。
上一代活下来的人已然不多,而她,早已没了当初的容貌,已经开始苍老。
为了搞清楚父母的死因,庆云决定找她问个明白。
待她打完粥,庆云悄悄跟随,直到一出已拆掉的废墟,四下无人,庆云才主动现身。
“齐老,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