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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寨里的虎骑士卒,见小将军来此,便知是来破介休金人诡计的,一定有大仗要打。个个都憋足了劲,士气大涨。赵武瞧着也是血脉喷张,“朱允将军,上次斥候遇袭是在哪里?”
“在介休城西南五里西内封堡外。”叫朱允蒙羞之地,岂能忘怀?便随口答道。[..]
“好!便使斥候尽出,止步于西内封村外二里即回,切不可贪功冒进。”赵武叮嘱着,“依计行事,好叫金人入罄!”
朱允意yù亲带士卒前往,却被赵武喝止,“汝堂堂旅将,焉敢以身犯险?该谁去便叫谁去。什么?水苇去?新任营校不好生教阅士卒,却抢着去干队尉、都尉的事?那叫队尉、都尉去做什么?当士卒吗?”赵武无奈的瞧瞧朱允、水苇,“若是汝能一个人包打天下的话,这灵石便由二位独守罢了!”
二人自然知晓这番道理,只是事关重大,放心不下而已。小将军既是说了,二人哪里还敢争辩?只好叫当值的一队士卒出桑平峪口,大摇大摆的望介休而去。
七十人的马军,沿汾水岸边往东北而去,过义棠镇了,便若入通衢大道,直至西内封堡无甚险阻。远远望见西内封堡寨,队尉便叫士卒停下脚步,下马歇息片刻,嚼了些吃食,旋即打马往回便走。
是夜,季大均等人摸黑潜回桑平峪营寨,便将所见禀报与众人。今rì斥候此行别无异样,唯山里华严寺有和尚进出,有些蹊跷。“在下不知佛门规矩,只见一和尚出寺院砍柴,却是身着袈裟。那砍柴也算是修行?还要穿戴如此整齐才行?”
“当然不是!除非有什么怪癖。佛门里清规戒律森严,袈裟不是做粗活的小和尚穿戴的,便是那穿戴的高僧,也是在做法事,诵经时穿戴。平时有穿戴的,也是身份高的僧众。”赵武有些诧异,“那和尚年岁几何?”
“在下伏在林中,离得远些,却是瞧不清楚,看其身形步伐,年岁当在壮年。”
“壮年和尚砍柴,却着袈裟?”赵武断定其中必有缘故,“明rì再去窥视,看看斥候不出桑平峪,是否还有和尚砍柴。”
翌rì,斥候歇息一rì,待晚间季大均回返,禀报说并未见和尚出来砍柴。赵武便知此事不虚。接连几rì,赵武皆叫斥候任意出动,并未定律,有时早间出,有时饷午出,有时午后出,不一而足。每rì斥候距介休城的远近却是皆由赵武指派。“每rì远一里,不叫金人伏兵得逞。”季大均皆道只要斥候一过寺院脚下的道路,便有和尚出来砍柴。
“每rì里出来砍柴的皆是同一人?”赵武生怕漏掉些细微之处,小心的问道。
“是!这一连数rì,皆是同一人。”
“好!”赵武盘算着,“水苇可带本部与卫哨今夜悄默声的绕过华严寺去西内封堡外五里埋伏,待金人带汉军出城设伏来袭斥候队,便剿杀之。”
“卫哨去了,那小将军?”朱允担心追问道安危,意yù阻止卫哨前去。
“怎么?俞鼐整整一营的士卒守在这小城里,还怕在下丢了不曾?”赵武不屑的回敬道。“不是还有汝等在此吗?”虎山、虎砲三营早已进驻各隘口关城,水军一哨也于昨rì把脚踏战船驶进汾水。诸兵将齐备,摆下防御的架势,叫赵武底气十足。耶律田横也与史顺交割了赵城、汾西、霍邑,放心的带本旅去了石州境内。
水苇带虎骑士卒过了华严寺和义棠镇,便见华严寺火起。水苇也不理会,直奔远离义棠镇五里的一个山坳里暂且歇息,直至四更天才复又起身,不出片刻便到了预定地点伏在山里。
天明时分,一队汉人军兵自介休而出,过了西内封堡,动作麻利的散在路边潜下,就在虎骑士卒的眼皮子底下。瞧这阵势,这股汉人军兵还算是训练有素。若不是虎骑们人衔枚马勒口,还不叫这股金汉混杂的敌兵察觉了?水苇越发佩服起小将军了,“然知那华严寺火起,小将军如何得知的。”水苇暗暗嘀咕着,“为何不叫士卒们在敌兵埋伏前便袭之,却吩咐务要等斥候出现方才动手?”水苇不得而知,也无暇去想,本军的斥候来了。沿河的路上马蹄声渐近,一队斥候小心的前行,煞有其事的四下观望着,擎枪执弓,随时可与敌接战。
伏在路边的敌兵一声呐喊,抢到虎骑斥候的近前,便截住虎骑们的去路,厮杀起来。斥候们且战且退,将五百余敌兵吸在道路上。“这时还要等等,瞧瞧可有金兵马队现身。”水苇谨记赵武的叮嘱。
果然,一队金人马军自西内封堡后面闪身而出,四五百人马的样子。看来这金人急于把这一队虎骑斥候尽数吃掉啊!水苇阑及细想,金兵马队已加进战团。水苇挥举大枪,抢先出了山坳,三四千虎骑自山坡而下,瞬间便将敌兵兜住,压迫在河岸一隅。人数占优,又有借山势而下的冲劲,不足一千的敌兵,不到半个时辰便死伤过半,余下者皆尽被缚。
水苇叫士卒辨认俘兵,“是汉人的缚在一起,金人单独看押。”水苇瞧着士卒们收拢丢了主人的战马,所获不多,区区百余匹,“这金人怎么人皆一马,不是人皆多马吗?”手下一哨校诧异的叫道。水苇笑了笑,“金人没想走远,带众多马匹作甚?”
“叫士卒们快些,收兵回营。”水苇大声喝道。
“夜半里华严寺火起却是烧了寺院里的屋舍?”赵武瞧着一身破旧衣衫的季大均,想要验证自己的判断。
“没有,是柴草垛!”季大均答道,“那和尚引燃大火,却堵住柴房院门,不叫和尚们救火,直至火光冲天,方才灭了火势。”
“可这大火劳而无功,夜里金人未遇见虎威军,却在白rì里被打了个反伏击。”赵武冷笑着,“这和尚怕是要叫金人训斥喽!”
“在下观望了几rì,瞧华严寺里的和尚不似尽是金人暗桩。”
“嗯!若皆是坐探,便不会夜半救火去了!”赵武点头赞同,转头问马元晨,“那俘兵可问的如何?可有什么新鲜事叫赵某听听。”
“介休城里不止是三千汉人军兵,还藏有金兵二千。”马元晨审讯俘兵,专寻那领兵的队将校尉,便是那金人毛毛可也逐一过堂。叫金人开口,不是一件易事,而这些领兵之人却是少有汉人。军情司自有高招,便是铁打的金人,也只有开口的一条路可走。“孝义、平遥、西河皆有金兵驻扎,说是为防虎威军北袭。”
“恐怕没这么简单!”赵武倒背双手,来回踱着,低头沉思。若是防虎威军北袭,便在四月北撤时便设防了,岂能等到现在?若是防御,只遣步军便可,为何要许多马军?金人的步军已是不少,契丹人、汉人、渤海人、奚人,皆有善守之兵将,缘何备有马军?看来金人的真实意图然被下层军官所知。
金人当然不止是要防备虎威军北袭。西京留守高庆裔奉命统揽河东防务,便担心宋兵自河东侵袭太原。若要确保太原无忧,必扼住咽喉要道,那咽喉要道便是灵石。这一点,高庆裔岂能不知。怎奈虎威军一开始便占了灵石,叫高庆裔无可奈何。若是早叫本官统揽河东,便在北撤时留下兵将驻扎灵石了,何必如此靡费兵将?万般无奈之下,高庆裔便叫守太原的副统女真人蒙克,遣兵将屯兵汾州诸城,尤以介休为重,以弥补丢了灵石的缺憾。蒙克不敢大意,忙遣女真万户猛将石家奴在汾州四城屯兵设防,隐藏金兵,伺机而动。
石家奴,蒲察部人。其祖斛鲁短,金世祖的外孙。桓赧、散达之乱,昭肃皇后父母兄弟皆在敌境,斛鲁短以计迎还之,故感其恩。石家奴自幼时抚养于太祖家,长大以后,太祖以女妻之。年十五,从攻宁江州,败辽亲军,攻临潢府皆有功,世袭谋克。头次伐宋,从完颜宗翰之军,在平定军破宋兵数万。二次伐宋,隶属完颜娄室,掳了二帝后,押解所获金银财物,先北撤大军返回上京。此番镇守汾州,乃其力争所得,意yù再拔头功。
石家奴驻守汾州城,许所掳汉人剃头签军,以兵士待之,兵士的粮饷照发,叫被俘汉人皆感其恩。便随金人四处厮杀劫掠,也断了这些汉人南归的念头。若是不从,便去蒲察部为奴,是为‘生口’,可任意买卖。听说以十人易马一匹,还有被卖到高丽国去为奴的,不如在此从军。抢掠归己!叫这些汉人忘却了自己悲惨的境遇,却反过来意yù强加在他人身上。若是所获钱财颇丰,便可在北国卖地娶妻,安家落户,安享余年。汉人军兵们有此打算的不在少数。这叫石家奴凭白的得了万余军兵,守在这汾州四个城池里,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