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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火烧敌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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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汾水在介休县北十里自孝义流入县境,在义棠镇折往西南过雀鼠谷入灵石界。在义棠转弯处河面陡然宽阔,却是行船的好去处。义棠镇南倚山阜,北临汾水,为通衢锁钥,实乃介休一邑的藩篱也。此前金人不曾在此地设防,便是在介休与灵石间留出缓冲地带,互为疆界也。岂料却叫虎威军进出自如,如履平地。

    金人的大营临河下寨,却又无水军,着实叫朱允高兴万分。当即跑去赵武的行辕将自己的打算禀报与小将军。行辕的守卫却说小将军不在,去城西水军营寨了。朱允连忙折身去水军营寨,却见赵武蹲在河岸上,低头瞧着汾水的水迹线。朱允顾不上细想,忙将战事的构想道与赵武听。赵武听罢,沉思良久,依旧瞧着去年的水迹线,缓缓的说道:“汾水转弯处,河水湍急,行船要加小心,这个水军士卒自会知晓。只是从此虎威军战船便为敌所知,还要防金人的破解之道。”[]

    “是!在下想过,金人可能会以铁索拦在河道的狭窄处,阻船只通过。那要在拦截处设防方可,若只是设下铁索,费些力气拔出便是。”朱允信心满满的回道。

    “不只是要想着进袭,还要想一想金人会如何对付虎威军的水军。”赵武有些心急,“不是说不要只想着进袭介休吗?怎么又钻进牛角尖了呢?”

    “啊!这城西水寨已设立妥当,防护也恰到好处,没什么了!”朱允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汝的水寨,便只一处?那水军哨校便是该杀!然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赵武腾地站起身来,“以为这是黄河呢!若是金人在上游筑坝蓄水,汝的船只还能动弹得了?倘若金人再扒开水坝,放水下来,岂不是把汝的船只皆冲跑了?”

    “啊!”朱允呆住了,“可那船只不在水里又能在哪里?”

    赵武强压怒火,此时无法发作。既是磨练诸将,便要耐心些,这水军兵事乃生疏冷僻的战法,众人皆是不知,便是那水军哨校也俱是赶鸭子上架强拧着来的,习些水xìng、懂些接舷战法便算是不错的了,哪里还会知这用计使诈的计策?罢了,罢了!切莫发火,叫诸将畏惧了,rì后凡事不敢做声也是不妥。

    “劳烦汝将诸人聚齐,待在下一并道与汝等听。”赵武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语气平缓的说。

    朱允情知赵武有些气恼,然知所为何事,只道是水寨之事有误,哪里敢怠慢,连忙使士卒快马去寻汪符、俞鼐等人,便是那水军哨校也一并自河里叫回,听小将军训话。

    “汾水不比黄河,水面狭窄,大船通行已是不易,若是在水面厮杀自是施展不开,却为使计用诈提供了方便。诸位瞧这水迹线,去岁的大水应在这浅显的位子。”赵武手指去年涨大水时留下的痕迹,“一进雨季,上游山洪爆发,汾水大涨,便叫这水寨尽没水里。水势凶猛,亦可将寨栅冲毁,便是那平底的船只也会荡然无存。灵石在介休的下游,若是金人筑坝蓄水,叫这河里无水,这战船还能在水里驶得?当然,任谁也不会无休止的拦住水势,除非叫汾水改道。可若是扒开水坝,叫大水暴涨,便如那山洪爆发,瞬间便可毁掉这河里的一切。”

    赵武抬眼望着那水军哨校,“汝身为水军哨校,缘何不知关羽水淹七军的故事?若是大水袭来,该如何处置,却是要提早摆布,否则临时抱佛脚,岂是为将之道?”

    水军哨校低头不语。这个生长在黄河岸边的汉子,凭借战功升到哨校,独领斥候哨,在祁惟手下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只因熟知水xìng,便叫其执掌水军。自从变成了水军,却叫其无所适从。为何?没干过呗!又无人教阅。哪里会知晓这些鬼道道?

    赵武岂能不知水军乃是虎威军的软肋?放眼望去,除了江淮以南,南人熟知水战,便是登州水军战力不俗了。这黄河里,便是有船,也仅渡船、漕船而已。哪里有过像样的水军?虎威军多方网罗,把熟知水战的皆拨在河西旅。现今,也就河西旅的水军还可一用。自船监造出这脚踏战船与扒船后,水军又一门心思的习练驾驭之术,无暇静下心来,研判大势。水军依附诸步旅,并未dúlì成军,亦无无大将,却是虎威军水军战力不足的脉门。

    “诸位!这水寨不可只设一处,也不可皆设在汾水里。缘何?惧怕河水暴涨也。便在几条小河口里扎下些小水寨,以偃堤围之,即可防大水冲击。待猛水过后再行驶大河中,是为进退两便之策也。水寨的岸上部分要高于猛水的水迹线,以防被水淹没。”赵武尽心教阅,手把手的演示,叫诸人茅塞顿开。那水军哨校更是如醍醐灌顶般猛醒,心下大喜,当即下去吩咐士卒依小将军的法子安置水寨,便在小水河、仁义河、景家沟河的河口里侧设下水寨。三都水军分开驻守,以麻包束土,打造围堰,防金人以水灌之。

    一切整饬齐备,赵武便许朱允调兵遣将,去袭义棠镇的金兵两处大营。

    入夜,虎威军水军尽出,逆水而上,直抵义棠那河水转弯处。脚踏战船在前,扒船远远的落在后面,紧贴着河岸西侧行驶,以便叫金兵发现。金人逻兵散在大营四周,专心注视桑平峪方向虎威军的一举一动,小心防范虎威军前来袭营。对水面却是不太在意。

    只是片刻,那脚踏战船便已过了宽阔的水面,已然在金兵大营的上游。舵手一摆舵,把船头掉转,一十二名士卒齐力蹬踏,战船便顺流而下,恰是离弦的利箭,紧贴河岸而来。进到一箭之地,士卒们点燃引信,弯弓搭箭,把火箭shè向临河的部卒大营。刹那间,金兵大营起火,逻兵赶忙鸣锣示jǐng,大声呼喊,把睡梦中的部卒惊醒。穿衣顶盔?阑及了!大火已燃进了营帐。“灭火!快灭火!”将领们急的大叫,“去河边汲水灭火!”步卒们有的光着身子;有的披着一件战袍,却光着腿棒;有的穿上了衣袍,却打着赤脚。便如起来营啸一般。

    金兵步卒乱成一锅粥,叫将领呵斥的一起涌至河岸边。手里拿着盛水器皿的,便去河里舀水,意yù泼向起火的营帐。没有家伙的步卒也跟着跑到了河边。那里有水,火势再旺也烧不着河水。

    “放砲!”朱允站在船头,喝令扒船上的士卒施放砲石,专砸河岸边的敌兵。屋漏偏遭连天雨,这些敌兵却是遇火又遭砲石砸。二十余艘扒船,把砲石砸向敌兵,对虎威军来说不多,一轮只有二十余个砲石,威力不大。而对金兵步卒来说,却又是不少。惊恐万分的金兵尽是些外族兵士,大部是新卒,哪里见过这般阵仗?那砲石呼啸而落,砸在乱哄哄的人群里,却真正是弹无虚发。想砸不着人都难。

    敌兵四下里逃散,生怕砲石落在自己的头上,哪里还会有人救火?将领们也是自顾不暇,再去吆喝兵士救火却是为时已晚。大火早已将营寨吞噬,变成了一片废墟。

    二十余只脚踏战船掉转船头复又逆流而上,挽弓搭箭,专shè逃散在明处的敌兵。敌兵四处乱撞,与无头的苍蝇似的,一个个的中箭而亡。

    金兵将领们好不容易把步卒收拢,意yù反击,却是兵器不整,缺少箭矢。慌乱之中却是哪里找寻?只有不足半数的步卒手里有弓箭,胡乱的往河里抛shè。金兵正在聚拢,意yù凭借残垣断壁阻击虎威军水军。若是叫其稳住阵脚,便只有千余人放箭,也足以压制水军的箭矢。此时砲手军的砲石却奈何不了散在四处的敌兵,离得远远地抛shè砲石,哪里会那么jīng准?

    朱允冷笑道:“发出信号,叫虎骑出击!”

    旗语手挥舞火把,发出指令。只见一哨马军自桑平峪方向袭来,片刻即至。冲入敌群,砍杀起来。奇兵突至,却叫敌兵猝不及防。方才只拿着弓箭与水军对shè,手忙脚乱的,哪里顾得上把兵器带在身边?能手握弓箭的已是一个不错的兵士了!此时若是再有刀枪在手,那绝对堪称为jīng兵强将了!四千虎骑在水苇、石竚的带领下,枪挑刀剁,只往敌兵的身上招呼,立马叫敌兵死伤大半。

    兵败如山倒。敌兵顾不上将领们的呵斥,没命的逃往义棠镇。将领们气急败坏,挥舞刀枪,斩杀几个败兵,意yù震慑步卒。怎奈虎骑掩杀过来,便是自己也被兵士们裹挟着败退下来。

    水军战船聚在河湾,监视金兵骑兵的动向。“一旦敌骑杀出,便往敌群里抛shè砲石。”朱允吩咐士卒。虎骑们散在已成为灰烬的金兵大营外,横刀立马,静候敌骑现身。“只要敌骑出了义棠镇营寨,便立即冲杀。半出而击之,消耗敌骑。”事前,朱允如此吩咐水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