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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威军竖起大旗之初,以广锐军的伤兵溃卒居多,总计不足八百余人,可战之士三百余人,带着二百余伤卒还有二百余少年,几十老卒,只想寻僻静之处躲藏,将养伤卒。寻到慈州乡宁,方才站稳脚跟。若不是小将军带上伤卒与少年,这四百余xìng命便丢在阳城的荒郊野外了。相公说说,这些人对小将军能不感恩戴德吗?”
“来到乡宁时,便遭遇山贼拦劫,小将军设计夺了山寨,收了些被贼寇强拉入伙的喽啰,才算是有了落脚之地。不待喘息,却遇附近山贼结盟寻衅与吾,万般无奈,便招募流民丁壮与散在慈州的散兵游勇,聚成千余人的队伍,仓促间便连夺十余处山寨,却也是能俘便俘,少杀或是不杀喽啰,竭力劝降,竟叫士卒陡增至三千余众。活下来的喽啰兵能不报答这不杀之恩吗?”
“接下来,便长途奔袭垣曲,计夺金人战马;设局巧破安邑,席张铺伏金兵;降兵反水占解州,乔装打扮降蒲州,收服降金宋兵。西京诱来降金辽人砲手军;蒲解大战斗活女,设计暗掌降金宋兵。解州高树虎威军旗,夜战绛县破金兵。便占了这河东二府五州,外带灵石一县。却是收了降金宋兵无数。这些原本已是叛国无家之人,复又直起了腰杆,焉能不以虎威军为归宿,舍命报效?”
“半年来,收容流民百姓甚众,丁壮得以投军,许带家小,在慈州生计有了着落,衣食无忧,再也不必流离失所。这些失去家园之人,复又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岂能不舍身护卫来之不易的新家园?”
“虎威军出身皆是士卒,少有统领以上将官,升迁皆凭战功,论功行赏,赏罚分明,便是cāo练也有赏罚之分,却是叫士卒们能战敢战,争先杀敌。”
“虎威军士卒的cāo练是有章法的,骑马shè箭,跑一箭之地务要施发三枝箭矢,多发一箭者有赏,多发二箭者计功。士卒俱是苦练,可发四箭者十之六七,与金人见仗时却是占了先机,伤亡锐减。马上枪法,皆从师于将官,渐渐的演变出一套一十八式虎威枪法,士卒勤加练习,上阵杀敌颇具效用。马下拳法,擒拿格斗乃小将军自创,一招一式实用简便,接敌搏杀十分凑效。”
“喔!难怪虎威军士卒个个如狼似虎,体壮如牛,却是苦练出来的。”邱奎赞叹道,“若是官军皆若此治军,何愁那金人不灭?只是像赵将军这般将才却是少之又少啊!”
“将才?”杨吾瞧了瞧邱奎,颇为自得的说道:“小将军的名号乃杨某的一时戏称,竟是在军中流传开来,久而久之,便成了众人的敬仰爱称,然是其官职。那时,这小将军还未及冠。在杨某看来,放眼河东,无人与之匹敌,便是做个帅臣也是绰绰有余。”
“应该,应该!”邱奎附和着,“大半年的工夫,自金人手里夺回二府五州,高树义旗,聚集十万人马,独自领军杀敌建功,荫护河东百姓,便是做这河东的帅臣绝不为过。”邱奎顿了顿,忽地想起一件事来,连忙问道:“赵将军原在广锐军是何官职?”
“义副尉旗牌官。”杨吾摇头笑着,“宗盛将军却是使其掌管少年兵的,机缘巧合方才留得xìng命,却做出这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年未及冠便做了进义副尉,却也是不易,想来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邱奎口里赞叹道,心下却是暗自嘀咕,大宋武官五十二阶,承信郎乃第五十二阶,从九品。这进义副尉却是哪一阶?该是进武校尉以下无品的小官。这与士卒无异的芝麻绿豆的兵头竟做下这等大事,真乃河东百姓的造化,赵官家的福分哪!
“是啊!小将军权知二府五州,却是一刀一枪搏杀得来的,这区区进义副尉的小官如何服众?”杨吾摇头苦笑,“可这小将军却是不敢自封官阶,闹得部众也是无官无品的,不成体统。”
“就是,就是!邱某返回后,一定进言,叫虎威军上下加官晋爵。”邱奎连声附和着,却是发自内心。
二人一路走,一路说着,不rì便到了灵石城。
朱允、汪符等人将老总管等一干人等迎进城里,寒暄过后,杨吾便指着朱允对邱奎说道:“这便是灵石兵的将军朱允,原广锐军的骑兵,更是无官无品。”又拉过汪符,“这是副将汪符,原宋军的统制官,叫金人掳去后投了虎威军。”杨吾说的很巧妙,即道出了汪符的来历,又掩饰了其降金的过节,这叫汪符的颜面有些好看,心里十分感激老总管。
杨吾笑道:“这便是虎威军用人的绝好例证,相公却是问问这二位,可有不悦?”
“瞧便瞧出来了,哪里还要问问?”邱奎赞道,“好!好!虎威军用人不拘一格,难能可贵啊!”
灵石小住,便是三rì。杨吾在等赵武的回信,是否见这朝廷使臣,又有些辎重粮草的转运之事与朱允商议,陪邱奎四处巡视的事便由汪符代劳。
观看了几处隘口的守御,见识了虎骑的威风,得知守城的士卒乃是坚守绛州半年之久的兵将更是赞叹不已,但是叫邱奎大感兴趣的却是刁威的水军。便在水寨里盘桓了整整一rì,竟是连汪符也借故离去,只叫刁威候在身边。
“刁哨校,汝这几处水寨可有二千余人?”
“是啊!两哨几近二千。”
“这战船却是有百余艘吧?”
“脚踏战船五十余艘,扒船四十余,其他战船六十余艘,计百五十艘。”
“这汾水不宽,如何驶得如此多的战船?”
“金人以水来攻,全凭这汾水河道,大水淹城,水漫遍野,若是船少却是如何叫士卒施展?便是这些船只也是不足。”
“喔!听说金兵水淹灵石未果,却是毁了自己的义棠镇。可有此事?”
“有啊!为夺下灵石,金人不计血本,这战船便是金人所送。”刁威手指那些与民船无二的船只说道。“这皆是金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自汾州阖境征集来的民船,只一遭,便送与在下。瞧这金人,大方的很!”刁威可不管邱奎是何许人也,说起话来大大咧咧,却是zìyóu自在,竟是叫邱奎倍感亲切。
“可否叫士卒驶出那脚踏战船叫吾一观?”
“好!相公若是不嫌弃吾等粗人,便与在下一同上船驾来,岂不是更好?”刁威瞧邱奎眼巴巴的盯着脚踏战船,一刻也未曾离开,情知这朝廷命官喜这战船,便试探着问。
“那敢情可好!”邱奎正愁如何能上了这战船,尝试一下,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开口,闻听刁威此言大喜过望,遂与刁威一同登上脚踏战船,在河里游弋。邱奎一介书生,连rì里的鞍马劳顿,已是疲惫不堪,只是虎威军的种种故事令其惊叹,方才撑到今rì。这脚踏战船须十二人合力蹬踏方驶得平稳,缺了一个力大的士卒,竟是有些摇晃。余下士卒使劲蹬踏,以平衡战船,竟是也叫邱奎腿脚酸麻。刁威见状,连忙叫士卒靠岸,扶着邱奎上了码头。
邱奎坐在水寨里,与刁威唠起了家常,却是句句不离虎威军。
“刁哨校投虎威军之前可是做过水军?”
“不曾。”
“那却把这水军的如此模样可是不简单哪!”
“说出阑怕相公耻笑,在下原本是步卒,只因从军前识得水xìng,摇过橹驶过船,便进了水师。刚开始的时候,竟是连水寨设在何处也是不知。幸好小将军发觉,教在下设置,方才没叫金人大水淹没,险些葬送了士卒的xìng命。”
“喔!汝这水师也是赵将军一手出来的?”
“是啊!”刁威诧异的问道,“怎么?有何不妥吗?别说是水师了,在下的枪法,拳术皆源出自小将军,众人皆不以为然矣。”
“这赵将军却是无所不能啊!”
“是哩!老卒们说,小将军是武曲星下凡,专门来庇护河东百姓的,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又说是诸葛孔明转世,是金人的克星。”
“说的是!赵将军年纪轻轻,却似孔明,有王侯之威,将相之能,若是自立为王也不为过。”
“谁说不是呢!在下与小将军在此摸爬滚打了月余,也是这般劝过,相公却知小将军如何说?”
“等等!刁哨校是说那赵将军在这水寨里与汝一般整饬水师?”
“是呀!”
“那这灵石的战事却是不管不问吗?”
“对呀!战事有灵石旅将朱允掌管,小将军从不过问,只是教在下如何使用战船,摆布水师战阵。”
“喔!方才汝却是说赵将军怎样说?”
“小将军说,不愿意为官,更不愿意为王。做那君王太累,若是做了便成了另一个人了,不自在。便是这虎威军,若是有人代劳也愿意拱手相让。这战事不绝便做个营校便好,可带兵厮杀,痛痛快快的,好不快活。若是罢了兵戈,便去读书,做个儒者,开馆授课。或是做个商贾,行走山川大河,也是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