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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诗言特意提前半个小时到达“水云间”咖啡厅,找了一个安静,少人打扰的角落坐下。于诗言在椅子上如坐针毡,双腿像抽筋了一样难受。她很紧张,心剧烈的跳动着,要跳出胸腔的感觉。脑子里自动播放着电视剧里类似情形的桥段:
贵夫人盛气凌人的坐在灰姑娘的对面,推出一张巨额的支票,要求灰姑娘离开她高贵的儿子。又或者,阔太太居高临下的看着出身卑微的女主,咬牙切齿的指责女主的不自量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讲到高潮,顺手端起滚烫的咖啡,泼了女主一脸……
正胡思乱想时,手机响了,是顾凌的母亲,“于小姐,我到咖啡厅门口了,你在哪儿?”
于诗言急忙起身,拿起手机向咖啡厅门口走去。
顾凌的母亲看见于诗言,挂掉电话。于诗言领着顾母走到之前选好的桌旁。
顾凌的母亲穿着一身得体的套装,气质温婉优雅。顾凌的样貌遗传自他的母亲清秀温润,笑起来能带给人温暖人心的力量。
“于小姐,请坐。”顾凌母亲脸上的笑容温和,声音里透着礼貌的客气和淡淡的疏离。
于诗言在她的对面坐下,因为紧张,双手在桌下紧紧的攥在一起。
“知道我约你见面是因为什么事吧?”
“因为顾凌。”
“好,那我开门见山的直说了。于小姐,你跟小凌不合适,你们分手吧。”
于诗言的脸色白了白,感觉血“哗”的全涌到脸上。
“小凌未来的妻子一定要有和他相匹配的家世、地位,能够在事业上对他有帮助。这些你都没有,你能给予他什么呢?一腔真爱?随着时间的流逝,爱情会消失的。到那时你还有什么呢?”
“我听说你现在独自带着你的侄儿。因为有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哥哥,你生活的比较辛苦吧。所以,终究是抵挡不住现在生活的贫苦了,便要抓住机会努力往上爬了么?”
“小凌便是你现在想要牢牢抓住的人,只要抓住了小凌,你还担心没有好日子吗?请于小姐原谅我的直率。确实以你现在的情况和处境,我不得不多想一些。”
于诗言发现自己真得是异想天开了,以为自己会顺畅的把自己的真实想法与决定说出来,讲给顾凌的母亲,让她了解,让她放心。
来到这里,被她几句话就打落在最低端,打回了现实。
“顾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会跟顾凌分手,不再与他见面了。我想起来我还有些事,我先走了。”于诗言不想再留在这里,听顾凌的母亲数落自己的不堪了。
于诗言走得很快,几乎要摔倒了。踉踉跄跄地跑到大街上,于诗言漫无目的地一条街道又一条街道的溜达下去,满心荒芜的窒息感,让她痛得欲哭无泪,头重脚轻。
于诗言偶然在橱窗玻璃上看见自己的形象,双眼呆滞,一脸憔悴,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着。为了不显得太过寒酸,于诗言特意穿上了顾凌给她买的白色的外套和白色的蕾丝裙。
于诗言盯着橱窗玻璃里的自己看,只觉得可笑,竟也真的笑了出来,无声的笑了。
只是就算是眉眼都在笑,她的眼神却还是带着些悲哀的。
于诗言身心俱疲,和顾凌母亲的对峙,让她有种感觉像是打了一场十分艰难的硬仗一般,用尽了全力,却还是输得片甲不留。
街灯亮起,于诗言想起于嘉祐还在学校门口等她。于诗言打起精神,飞快地跑回单位,推出电动车,又飞快地冲到学校门口。远远地看见,于嘉祐小小的身子背着大大的书包,孤零零的等在那里,街灯把他的影子拉得细长。于诗言心口一酸,自责怎么能让于嘉祐着急。
“嘉祐,姑姑在这里!”于诗言笑着说道,向于嘉祐招手。
“姑姑!”于嘉祐看到她,连忙向于诗言跑过来,“你今天是不是很忙?”
于诗言笑了笑,“嘉祐是姑姑肚子里的虫,什么都知道。走,咱们回家去,嘉祐想吃什么,姑姑买给你。”
“真的吗?”嘉祐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着,很是高兴。
“当然是真的了。”
“那……我想吃肯德基。”
“好,让咱们骑着电动小马向肯德基冲呀!”于诗言夸张地喊道。
于嘉祐开心地笑声像银铃似的穿透了天空。
于诗言、于嘉祐姑侄俩玩得筋疲力尽才回家。才上楼走到家门口,就看见顾凌站在楼梯的拐角处,脚下一地烟头。
于诗言打开门,让于嘉祐进去,“嘉祐,乖,姑姑跟顾凌叔叔有些重要的事要谈,你在家等姑姑。”
“姑姑再见!顾凌叔叔再见!”于嘉祐笑着跟我们挥手。
于嘉祐闭上房门后,顾凌迅速地收起脸上的笑容,低沉而缓慢的说:“怎么,见过我的母亲之后开心成这样?”
听到顾凌的话,于诗言浑身都僵住了。
顾凌吸了一口烟,当着于诗言的面将烟头给捻灭了,扔在地上,朝她走来。他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于诗言看着他向自己走来,双脚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在她退无可退之后,被顾凌堵在了墙上。
“顾凌,你想干什么?”
“你觉得我想干什么?”顾凌勾起一抹冷笑,伸手握住于诗言的双肩,用尽全身力气地捏,于诗言的双肩疼得不行,有种要捏碎那里的骨头的感觉。
“顾凌,疼。”于诗言咧嘴,轻轻“嘶”出声。
“知道疼?你这个没有心的坏丫头,你会知道疼?!”顾凌的声音似乎是从他的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一样。
于诗言抬起头,看见顾凌的眼睛里全是细碎的冰渣子,眸子里全是血丝,他似乎恨极了她。
于诗言小声地哀求:“顾凌,我们换个地方谈可以吗?这里是楼道,影响了左邻右舍不太好。”
顾凌拽住于诗言的胳膊,根本不顾及她的感受,走得又快又急。于诗言跌跌撞撞,甚至有几次差点踩空摔下去,幸好顾凌扶住了她。
走到车前,顾凌打开副驾驶座的门,把于诗言像丢东西一样丢进去。然后,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坐进去,手里把玩着车钥匙不说话,等着于诗言开口。
于诗言低声道:“顾凌,对不起。”
“你说什么,我没听到。”
顾凌盛怒之下,于诗言不敢激怒他,“顾凌,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去见顾阿姨。”
“嗯。”顾凌依然面无表情。
于诗言舔了舔唇,艰难地开口道:“顾凌,我觉得阿姨讲的有道理,我们分手吧。”
于诗言不想拖累顾凌,他是顾家唯一的继承人,不要他与她捆绑在一起,成为整个城市的笑话,那实在太委屈他了。
“我的话全都没有道理?”顾凌红着一双眼睛质问于诗言,“于诗言,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懦弱,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无法和她相守在一起,听从家长安排,娶一个不爱的女人过一辈子。”
顾凌的声音低沉而缓慢,语气象淬了冰渣般的冷。
“顾凌,感情是可以慢慢……”
“够了,于诗言。”顾凌打断于诗言的话,“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冷漠无情的话?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我以为自己是你的依靠,结果全都是我自作多情。”
“你走吧,于诗言,我累了。”
于诗言推开车门下车,顾凌决绝地开车离开。
看着顾凌的车尾灯消失在视线之外,于诗言虚脱了,身子一软,跪坐在地上,任由风吹乱她的头发。
那晚,于诗言忘了自己是怎样回到家里的。只记得,她躲在卫生间,打开水龙头,不停地掬一捧水洒到自己的脸上。看着镜子面前的这个自己,水从她的脸上不断地往下流,于诗言觉得自己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于诗言从小肠胃就不好,这次的胃病更是来的猛烈又突然。有大半年的时间,她只能吃稀饭和粥,无论是小说还是散文的写作,都全面停止。
养好胃病后,于诗言准备继续码字时,看见后台大部分的留言竟然是询问她何时更新她的生活类小杂文。
网友点赞最多的一条留言是:可以通过你的文笔看到你的生活,你的心事,也可以把自己脑中乱七八糟的事情,一件一件的整理清楚。
于诗言回复:即日起生活类小杂文停更。以便留更多的时间专注进行小说的创作。
自此之后,于诗言没有写一个字的生活类小杂文。
在彻底失去顾凌的消息,日日与胃疼作斗争的半年间,于诗言保住了她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