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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英雄惊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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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林市一个星期后,于诗言接到应瑒的电话。

    “诗言?我是应瑒。”

    “哦,有事吗?”

    “我是通过周舟知道你的电话的。”

    “嗯。”

    “我结婚了。对方叫夕颜,你见过的。”

    于诗言想起了,十七岁的夏日午后,娇艳如红玫瑰的女子。

    “哦,祝婚姻久久。”

    “诗言,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吗?我再奉上礼金?”于诗言语气微讽。

    “不是。我只是想见你一面。我的外甥现在林市的大学体育系读书。我想借着探望他的机会见你一面。”

    “谈什么?传授你的幸福秘诀给我?”

    “诗言,当年跟你分手,我是迫不得已,你知道……”

    “是,你父亲被人胁迫,你做为儿子必须得替父亲分忧。”于诗言截住应瑒的话。

    “诗言,你理解我的苦衷。是不是代表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什么意思?我们是同学,这是事实。”

    “听周舟说,你现在仍然单身,我愿意补偿。”

    “补偿?你?如何补偿,钱吗?”于诗言哑然失笑。

    “诗言,我虽然结婚了,但是我愿意分一部分感情给你。你一直单身,岂不是我的原因?”

    于诗言听着应瑒在电话里自说自话,怒极反笑了。

    “应瑒,你也太自信了吧?我单身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于诗言严肃地说,“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应瑒以为于诗言说那些话,既是为了看他的表现,也是想发泄心中的怨气。一厢情愿地三天两日的给于诗言打电话,嘘寒问暖。

    于诗言不堪其扰,苦不堪言,又不敢告诉何凝。又或许何凝早已知道,了解她一直在躲避应瑒,才没有表露。

    于诗言清楚,在何凝面前,她是透明的,没有任何的秘密。何凝一直派人监视她,李承昊只是其中一员。

    应瑒的太太夕颜来找她的时候,于诗言丝毫没有惊异。是应瑒一直骚扰她,她从不答理他。她未做亏心事,才不会怕她。

    夕颜大腹便便,穿着件宽身衣服,打扮得很整齐。

    夕颜很镇静,“自从今年十月份起,应瑒整个人变了,他暴躁不安,早出夜归,什么话也不肯跟我说……”

    歇了一会儿,她说:“每次我问他,他都跟我吵,上周末他一回来,便提出要与我离婚,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不爱我了。”

    于诗言羞愧得抬不起头来,一额头汗。

    “孩子就快要出生了,我受不起刺激。从认识到现在,足足九年有余,他一直待我很好,从来没有责怪过我一次……”她的眼睛红了。

    于诗言默默地低着头。

    于诗言站起来,对她说:“你放心,我明白你的处境,我知道该怎么做。”

    于诗言请求何凝给她换一个新的手机号,坦白不堪打扰,希望生活安静如昔。

    何凝说:“我以为你会永远不告诉我,自己硬抗呢。”

    于诗言笑着说:“这不抗不下去了。我怎么知道对方是狗皮膏药?”

    何凝伸手刮刮她的鼻子,“呵呵”地笑,说:“给你办一个和我的尾数一样的手机号吧?”

    “可以吗?不会影响你?”

    “我乐意被你打扰。”

    于诗言呆住,不懂接话。

    第二天下午,何凝拿着一张手机卡给于诗言,说:“用我的名字办的,手机尾号与我的一样,都是四个6。”

    于诗言接过手机卡,说:“谢谢!”

    “诗言,我曾经说过,对我不用说‘谢谢’,你是我的人。”

    于诗言嗫嗫嚅嗫地开不了口。

    “你这孩子就这点最招人爱,从来不懂曲意逢迎。”何凝缓缓地说,“我只是希望你喜欢我。”

    “喜欢,我从来没有说过‘不喜欢’。”

    “诗言,你何必哄我开心呢?因为顾凌,你可能恨我;因为我,你可能恨自己。因为你的骄傲,你心里看不起自己,也看不起我。”

    于诗言低头不语。

    何凝接着说:“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如果我还年轻,我不介意像顾凌那样做。可是,我老了,我介意自己的老。”

    何凝第一次开诚布公,于诗言很意外。她没有想到高高在上的何凝也有遗憾。

    她在心底叹一口气。为了掩饰被看穿的尴尬,她主动上前抱住何凝的腰,脸贴在他的胸口,说:“不,你不老,你永远不会老。在你身边我很安心,因为你把所有困难和难题都驱逐了。

    “我不怕任何人,顾凌喜欢你,我不喜欢。”

    于诗言抬头看他。他也低头看着她。

    第一次近距离,仔细地看他。确实老了,额头眼角性格的皱纹,皮肤有褶皱,两鬓斑白,皮肤浅棕色……年轻时绝对是美男子。现在,确实是老了。

    “你慢慢会发现,我是一个会妒忌的老人。”

    “不,你不老。”于诗言坚持。

    于诗言看着他良久,整个房间里没有一点点声响,柔和的阳光通过白色纱帘透进来,显得何凝很精神。于诗言再叹一口气。

    最使他担心地应是如何控制她。于诗言想,这也是容易的。他有能力,我需要安稳。我一定会乖乖地听命于他——在某一个程度之内。

    “你可以雇人时刻盯紧我。”

    “你放心,我会的。”他笑了。

    “我有事,要先走。”他站起来。

    “再见。”于诗言说。

    临出门他转头笑笑说:“诗言,我希望有一天你会真正喜欢我。”

    他上车走了。

    于诗言在屋里看《红楼梦》。隔很久她放下书。

    于诗言曾经问自己:除了安全感之外,还有其他的道理吧?何凝永远会在那里,当我需要他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好了。我呢,是为安全感多点,还是为别的?

    每次当她转头,谁在灯火阑珊处?她的头已转得酸软,为值得的人回过首,为不值的人亦回过首。她非常非常疲倦,二十多岁的人比人家四十几岁还倦,她需要一个可供休息的地方,现在何凝提供给她。于诗言觉得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