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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诗言消沉了许久。
她更加不爱说话,问她什么,都微笑着说好。气质更加冷漠疏离。一种历尽沧桑,千帆过尽的平淡。
闭口不谈关于顾凌的点滴消息,不会再躲在书房里翻来覆去地看顾凌写的那句“山有木兮木有枝”诗了。
和于嘉祐姑侄俩的感情比一般亲情更深厚,亲密许多。是相依为命的感情。
何凝虽然没有太多时间陪她,但把她和于嘉祐的生活照顾得无微不至。公司所有人都知道于诗言是何凝金屋里藏着的阿娇,是锁在铜雀春深里的小乔。
于诗言任流言满天飞,从未开口解释。
刘倩说,“诗言,公司都在传,于诗言的嘴真紧,从不说自己的私事。”
她笑一笑,不说话。
曾经,她一直想弄明白命运是什么。
认识顾凌之后,她认为冥冥中的天意早已安排好了她的命运。命运用他的双手在无形中推动她往前行。
应瑒的出现,只是为了告诉于诗言,会有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孩子,用他的温暖和笑容,让她在父母双双逝去,独居异乡的时候,感知冰冷世界里的一点温情和暖意。在她终日被阴云笼罩的生活里,撕开一个口子,露出一线阳光,让她看见生活的希望。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顾凌啊顾凌,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呢?
顾凌,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你不觉得人很残酷吗?所有的世事无常都掩藏在生活的细纹里,太小太细,你根本发现不了,所以,当它们突然来到时,你才会觉得猝不及防,所以才回茫然无措和害怕,就像当初的我一样……
她总在梦里遇见顾凌,也遇见被顾凌爱着的于诗言。
“诗言……”
于诗言转身。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裤的顾凌在温暖的阳光里微笑着叫她。
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照射下来,幻化成七彩的光线照在他的身上,衬得他的笑容越加温暖。
《诗经》中有一句话形容,此时的顾凌真合适:猗嗟昌兮,颀而长兮。抑若扬兮,美目扬兮。
书上还说,除去君身三重雪,天下唯你配白衣。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
于诗言微笑着望着他,无言。
她爱过应瑒吗?爱过吗?于诗言在心底问自己。爱人与被人爱应是世上最美的事情,她爱过他吗?
当年应瑒首先吸引于诗言的是他永远比同龄男生更干净整洁的衣着,继而发现他的脸上开朗的笑容。
这是爱吗?是吗?
那时的于诗言是什么样呢?
母亲新亡,家里的阳光与快乐,随着母亲的离去而只剩下清冷与永远做不完的家务。
母亲在时,她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掌上珠。
得不到回应的是爱吗?
不,那不是爱。
顾凌给的才好算是爱,他们一起哭过,笑过也痛过。
顾凌站在她的面前,轻抚她鬓边的发丝,眼神温柔如水。他说:“诗言,来,来我的怀里,听我的心如何为你跳动。”
于诗言轻轻把头靠在他的胸口,双手环在他的腰间。顾凌抚摸着她的长发,在她耳边轻吟:“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腕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她依偎在他的怀里,靠在他的胸前,倾听他的心跳渐渐急促,他的呼吸也渐渐沉重,话语混沌不清:“诗言,我要爱你到齿摇发落,再抱着你一起死。”……
耳边闹钟的声音激烈又刺耳,于诗言猛然睁开双眼。
原来,原来,疯狂的抵死缠绵,道不尽的旖旎温柔,只是梦一场。
在燠热的午后,于诗言坐在闷热的黄昏里给于嘉祐的校服裤子缝边。小孩子长得快,校服特意报大一号,正好穿一年。她用白色的棉线,细细密密缝裤边。针线不说话,可是,一缕缕一寸寸针脚都在轻轻问她:“你的足迹要缝到什么地方肯停留呢?”
针刺进了手指,缓缓浮出一滴圆圆的血来。痛吗,一点也不觉得。
夜来了,何凝不来陪伴的日子,她一重重的下了门锁。开了一盏壁灯,除了客厅是朦胧的光线外,卧室里是一室黑暗,这昏暗让她是那么的安全,她躺在沙发上,只是发着呆,家里安静的可以听到针尖落地的声音。
周末,和于嘉祐姑侄俩,手拉着手逛超市,不是为了采购物品,只是喜欢在人群中摩肩接踵的感觉,好象在人群里挤过来挤过去,可以让心快乐一点。
夜,被夏日的郁闷凝住了,不肯流过。拂晓迟迟不来,于诗言是睡眠很轻的人,一夜被细微的声响惊醒若干次。
岁月悠悠,漫长没有止境,别人活了一生终就还得了一个土馒头。于诗言呢,当她终老的那一天,谁又会牵她的手呢?她又得着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