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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宛如在咖啡店待得时间并不长。
因为小小的知行很快就困了。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她就急匆匆地和于诗言告别回家去了。
于诗言望着林宛如离开的背影,心里羡慕。
渴望有一日可以有她和顾凌的孩子。
顾凌一直忙到晚上八点才来接她回家。
“跟梁龙律师谈得怎么样?”她问。
梁龙律师是顾氏企业的法律顾问,已经为顾家服务多年。
“一切顺利,”顾凌微笑,笑容使他光亮夺目,他是顾凌,惟一的顾凌。“梁律师答应明天之内拿着离婚协议去见莫舒悦。”
“她会签吗?”她问得近乎天真。
“祈祷吧!”他吻她一下,发动汽车。
这件事老天爷能帮他们吗?
回到家里,孤独地面对四堵墙时,莫舒悦心中的惭愧和些微的悔意就消失了,她又开始怨,开始恨,开始愤愤不平,开始咬牙切齿。
她的痛苦因于诗言而起,她的孤独寂寞也是于诗言一手造成。
任何夫妻,任何家庭之间的第三者都该受到责难,于诗言是第三者,她为什么可以例外?整件事情里面,为什么大多数的人都同情于诗言,不同情她?难道她不是受害者?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世界上可有公平?为什么她找不到?
她的丈夫爱上另外的女人,她的丈夫被别的女人抢去了,为什么人们却反过来指责她?为什么?哪里有公平呢?
分明是顾凌、于诗言伤她在先,她才一连串的报复——她不该吗?她做错了吗?她能不怒,不恨吗?
整整二十四小时她把自己困在屋子里,翻来覆去地思索这件事,这个问题,这个疑问,她怎么想也想不通,越想不通,越愤愤不平,她有什么错呢?
是啊!她有什么错呢?该受惩罚,该自食其果的绝对不是她!
昨夜没睡好,今天胃口不佳,拖到下午三点钟才胡乱地吃了一点粥当午餐,然后就倒在沙发上看电视。
以前,她还会趁着兴致高昂时到公司里转转。
莫长卿在莫氏企业给她安排了一个闲职。自从知道顾凌要和于诗言结婚的消息后,她完全没有心思去公司了,她的生活就更空洞,更贫乏了。
以前还有点工作来打发时间,精神总算还有寄托,现在则是完全失去重心。
不耐烦听母亲的唠叨,她也不肯回父母家,独自住在她和顾凌的婚房里。
独守空房,触景伤情。对付顾凌和于诗言很自然地就占满了她的心思,也成了她惟一可做的事,她怎能不做得全心全意呢?
门铃在响,响得很长,很有耐性,是谁?她没有朋友,谁会来看她?
女佣匆匆去开门,迎进来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看来颇体面,颇有教养。
“莫舒悦小姐!”中年男人伸出右手并自我介绍。“我是顾氏企业的法律顾问梁龙律师。”
“梁律师?”莫舒悦和他握握手,眉头却皱了起来,心中也有了戒备。“有何贵干?”
“我是代表顾凌,顾总来的。”梁律师坐下来,很冷静很得体地说:“他有一份文件要我转交给你。”
“什么文件?为什么要你转交?”莫舒悦冷冷地问。
“我想你也该知道,他要求离婚。”梁律师带着职业性冷漠的眼光定定地望住她。
“他自己为什么不上来?”莫舒悦强硬地扬起头。
“他已经委托了我。”梁律师微笑。“这是离婚协议书。”梁律师递给莫舒悦一份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
“他已经签了?”莫舒悦脸上肌肉微微抽搐。
“昨天下午签的。”梁律师说,“我答应他今天之内把文件送到你手上。”
“是不是送到我手上就非签字不可?”莫舒悦漠然问。
“既然双方感情破裂,又分居了这么久,我不以为你有什么不签字的理由。”梁律师说得肯定。
莫舒悦考虑一下,露出个很古怪,很难懂的笑容。
“我可以签,我也会签,但要他本人来!”她说得斩钉截铁。“我有话要对他说!”
“顾总说过,我可以替他答应你提出的任何条件。”梁律师摇摇头。
“任何条件?口气不要太大!”莫舒悦冷笑。“我要顾氏企业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他付得出吗?我要他离婚后永不再娶,他做得到吗?我要他去死,他肯吗?任何条件!”
“当然,顾总是指合情合理,他能力范围之内的条件。”梁律师皱眉。
莫舒悦比想像中更难缠。
“我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要见他。”莫舒悦又冷又硬,决不妥协。“他来,我也许会签字。他不来,休想我动笔!”
梁律师考虑半晌,终于屈服。
他拿出手机给顾凌打电话。
梁律师在一边低声说电话,莫舒悦也懒得听,她知道顾凌一定会来,她完全不着急。
她要顾凌来做什么呢?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想着要他来。根本没有其他用意,只是想要他来。
他来了之后她会签字?
她笑了,她心中有孩子玩泥沙的感觉,真的,非常地幼稚可笑,这样的爱情,这样的婚姻,这样的结局——是结局吗?
梁律师放下手机,慢慢走过来。
“顾总一个小时之内赶到。”他说。
“很好!我们等他!”莫舒悦又笑了。
女佣人送来一杯茶,就默默退下去,替莫舒悦做了这么久,她已熟悉女主人的脾气,她永不多事。
“他用什么理由协议离婚?”莫舒悦问。
“理由随便怎么填都行,”梁律师很圆滑。“他说过。你要怎么写都行。”
“很大方,很肯牺牲!”莫舒悦冷笑。
“你们都是有身份、地位、名誉的人,我相信以感情破裂,性格不合最合适。”梁律师说。
“事实上是他和其他女人通奸,能这么写吗?”莫舒悦问。
“那可能会构成刑事,对名誉有损。”梁律师摇头。
“他才不在乎呢!”莫舒悦大声笑起来。“他不是说随我怎么写都行吗?”
“莫小姐,现代社会,时代在发展,人们的思想在进步,许多离了婚的夫妻仍是朋友。”梁律师是苦口婆心。
“虚伪,感情破裂才离婚,还算什么朋友?”莫舒悦不屑地。“自欺欺人!”
“也许你有道理,不过我说的也是事实。”梁律师微笑。
莫舒悦傲然一笑,不再说话。
屋子里有几分钟的沉寂,莫舒悦认定梁律师是顾凌的心腹,自然没有好脸色。
梁律师也很有涵养,也许是见惯了吧,他看来全不在意,依然神色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