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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老师叫韩笑,作曲出身。四十刚冒尖的年纪就已经做到了粤城银雀娱乐公司的音乐总监。手上不但有近七十个专职词曲作者,还有一些松散合作的两岸三地词曲界名家。
作为整个粤州数一数二的综合性娱乐公司,银雀和一桥一海湾之隔的紫荆港演艺圈一直有着紧密的业务合作。
这方面的核心业务,就是负责紫荆港影视和唱片在神州内陆的发行,以及银雀旗下艺人向紫荆港演艺圈的人才输出。在影视的投资策划与摄制方面,银雀与紫荆港的诸多影视公司也有各个层面的深度合作。
在银雀与紫荆港演艺圈的诸多合作领域中,近二十年来几乎一直是顺风山水地实现着双赢。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容易,近年来唯有由韩笑独掌大权的音乐业务,遇到了一点小瓶颈。
紫荆港的粤语流行曲在神州内陆的发行压力很大,迟迟打不开局面。
紫荆港一些合作的影视公司委托银雀公司为其影视作品作词谱曲的一些业务,也越来越捉襟见肘,过稿越来越艰难。
无论是他手下直属的那几十个词曲作者,还是那些松散合作的词曲大家,似乎都陷入了一个因循守旧难见突破的怪圈。
包括银雀大老板在内,没有任何一个人责怪韩笑或者给他施加工作压力。因为大家都知道,这种状况并非韩笑的业务或专业能力不足,而是两岸三地整个演艺圈面临的共性问题。
因为受众的欣赏审美能力在提高,而创作阶层与时俱进的创新能力,则滞后于市场需求。
这也是韩笑把自己的邮箱直接挂在公司网站上的主要原因。其他部门挂邮箱的最高职级,也不过是总监助理一样的小角色。
韩笑非常渴望有才华的音乐新人加入,冲击一下词曲界的一潭死水。其心情的迫切,由此可见一斑。
每天临睡前的半小时到一个小时左右,是韩笑集中验收邮箱自荐作品的时间。
牛尔是傍晚时分发的邮件,所以韩笑在打开第六个邮件试听时就看到了。
其他人自荐的Demo无论唱功和词曲如何,都尽最大可能把视频做的美轮美奂,把音色修得尽量无瑕疵。
牛尔的这一小段音频看着就极其寒酸。
韩笑还是听了一下。
音质很差。
竟然还有背景音,还是嗡嗡嗡胡乱说话的声音。
韩笑重新看了一下,才终于意识到这个Demo竟然是用手机录制的。听背景音好像还是在一个公共场所附近。
但韩笑只听了一两个音节,就觉得有点意思。细听一下歌者的音色,好像也还不错。
韩笑验收这些自荐作品,每首试听都不会超过四十秒。主歌听两句,就立刻跳到副歌再听两句,就基本齐活。
牛尔这两小段音节,韩笑一听就是副歌,主歌根本就一句没录。
听了两遍之后,他这才想起邮件上好像还有这个自荐者的几段文字。
“韩老师好,我叫牛尔,今年刚好十八岁,马上就高三毕业。我家在云州的尼撒镇,还是距离镇中心足有五六公里的山区,条件非常有限。所以实在没有办法录制出一个像点样的Demo.但我相信我刚刚写出来的这首歌,绝不是一个凡品。如有机会能当面给您自弹自唱,我将非常荣幸。”
“我不但能作词谱曲和演唱,还会多种民族和西洋乐器演奏。额,我老妈曾经是燕州音乐大学的硕士。去尼撒镇插队锻炼时,被高大帅气的我老爸骗到手,然后就有了我。我在三四岁的时候,就被我老妈当成小魔鬼一样的开始训练了。”
“由我个人作词谱曲并准备自己演唱的歌曲已有十几首,都在戏曲音乐版权局都备了案。给您传过去的只是这首歌副歌中的两三个音节,词曲谱也已经在版权局备案,是绝对的原创作品。”
“因为马上就将面临高考,所以给您寄去这个Demo,只是希望能和贵公司合作灌制出成品,再借助贵公司强大的发行渠道和宣传资源,推出这首歌。至于其他后续事宜,希望有机会与韩老师面洽后再做商量。”
把牛尔这段啰里啰嗦的文字看完,韩笑又把剩下的四十多首Demo听了听,然后就关了电脑,上床睡觉。
和往常一样,没有一首能让他耳朵动一动的。
只有这个最不像样,根本就不算什么Demo的Demo,让他记住了一个叫牛尔的小家伙。
……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牛尔就背着吉他来到了自家后院。
阿姿茉家的后院有桂花树,牛尔家的后院则主要是苹果树和樱桃树,还有两颗高大的核桃树。
已是十一月初的季节,树叶开始凋零。几棵树挂着的只是稀稀落落黄绿间杂的叶子,枝条斑驳着,很快就都要光秃秃了。
地下则是清扫不完的片片黄叶,像是给院子铺上了一层野趣而浪漫的地毯。
核桃树下有一个足有大口锅粗细的木墩当做桌子,四周也是几个木墩做成的矮凳。这几个原始的桌凳,被牛爸整得是既有大自然的草木味道,又有爱生活的精致。
牛尔坐在矮凳上开始正儿八经地弹唱。
主要就弹【一生所爱】和【笑看风云】这两首粤语歌。
俗话说曲不离口。他已经离开了很久,何况还有突如其来提升的五级唱功,都要尽快熟悉起来,尽快达到随心所欲。
昨天下午在网吧老板办公室,用手机录制的那一段唱腔时,牛尔就觉得自己对音色的掌握对音域的控制,还有一些不足和不够熟练之处。
上午十点左右,手机铃声响起。
这还是买来手机后第一个打进来的电话。
牛尔一看来电区号,立刻就裂开大嘴笑了。
这几个桌凳所在之处,就是牛家附近唯一一处电话信号可以畅通无阻的地方。每逢有镇上的重要客人过来,说有电话要接要打,牛爸就会把他们安排在这里抽烟喝茶品水果。
电话果然是粤城银雀娱乐公司打来的,约他尽快去粤城一见。
打电话的人自称是韩老师的助理。
即便银雀公司不来电话,牛尔也决定了要去粤城看看,看看它和前世的广州有无什么差别。看看粤语流行曲最集中的地方,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发展态势。
如果接不到银雀公司的预约电话,他还准备亲自登门各种唱片娱乐公司,去毛遂自荐。
几乎整整一天的时间,牛尔都在核桃树下练歌练唱功。
下午六点多从家里出发直奔火车站。晚上八点多的K字头绿皮车,到粤城的时间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多。把乘车的时间安排在晚上,牛尔无疑是考虑时间利用率。
上了火车,从乘客们纷纷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中,牛尔这才发觉,自己竟然没想到要换一套衣服。
牛尔到了粤城,走进粤城那座银白色的足有三四十层高的银雀大厦时,刚进门就被门口的保安拦住了。牛尔自报家门和约见的人后,保安又打了一个电话,这才放他进去。并告诉他去三十七层,到了就会有人接待他。
到了三十七层,总台小姐见到牛尔第一眼时,表情变化得非常精彩。牛尔知道是自己的这一身衣服,实在是帅无可帅的缘故,也就没在意。
在会客室只喝了半杯茶的功夫,那个跟牛尔通过电话的韩老师助理就过来见了牛尔。核实了一下牛尔身份后,助理说韩老师正在开一个重要的会议,等会议结束就会过来见他。
牛尔等到了中午十二点四十,总台小姐已经把吃空了的快餐盒扔进了垃圾桶,仍没见韩老师过来,牛尔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于是牛尔就跟总台小姐打了声招呼,说下楼吃个饭,再过来。
……
当晚韩笑陪紫荆港的飞天影视公司的几个高层和导演吃过晚饭后,到家已经近十一点。泡杯茶点上一根烟,打开电脑时,他才忽然想起牛尔的事情,急忙电话给助理。
助理说,牛尔上午就来了。中午时说是出去吃饭,然后就再也没见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