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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宁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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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我面颊忽热,我知道,脸颊定然又红了。可沉默了一会,我还是答:“王青,我们两个人走到这一步,再走下去,太艰难了。看缘分吧,能走下,便走。走不了,便好好过彼此的生活,各自安好,好吗?”

    王青听了我的话,没有回答,只静静的走着。将我送到院子门,他将篮子递给我,便转身回去了。

    我看着他离开,直到他消失在黑夜里,才松了一口气。可一时之间,脑袋有些疼了起来,我忽然迷茫,我这样做?是对是错?我这样决绝,以后,会不会后悔?

    我生在乡野,大大咧咧,又十分懒散,我从未去想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从未去想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以至于,突然遇到这些,我慌乱而迷茫,举棋不定。可有一点我是十分坚定的。比起旁的,我不愿让自己和身旁的人步入险境。我现在不能同王青站在一起,我害怕他说的事,我也顾及皇帝。

    原来,我是一个很谨慎的人,我不敢冒险,害怕冒险,我心里只盼着身边的人都好好的,千万不要因为我受了什么牵连。怪不得我无心,原来是害怕一旦较真了,就没有退路了。我忽然有些,不喜欢自己了,也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聪明。我原来,内心里,是个极其规矩的人,因为害怕很多东西。我实在是太过无聊,平淡如水。

    算了,不想了,且先这样吧,我将注意力转移,走进里屋,将糖果篮上的那封信拆开。

    我将那封信打开,信上写道:“闻,姑娘与丞相今日吵架,言及和离,我心甚慰。终于,我的目的达到了。丞相自小,便是我看着长大的,从他三岁到如今二十岁,我一直关注着他,就像是关注我的孩子一样,可他也不过是比我小了十岁而已,怎么会是我的孩子呢?我只好将他看作幼弟。在我心中,他该配一个与他相称之人,郎才女貌,羡煞旁人。可转念一想,以白瓷姑娘这样爱哭的性子,怕是今天要伤心死了。你与丞相和离,定然,全城都会看你的笑话。我对你,是有愧疚的,于是我想着,我得替你撑腰。丞相与你和离,但,朕罩着你,看谁敢将你欺负了去。故我将李德顺遣去丞相府,但行事终究是匆忙,还望不要唐突了你才好。我晓得,因我这么一闹,你在丞相府,必定是不好再待下去的。其实,我有一个公主,她母亲生她时,便去世了,我瞧她无亲无故,无人时刻在身边护着,于是也不敢表现得太过喜欢她。我的孩儿,我怎么会不喜欢呢?可我明白,在皇宫里,对她淡漠,便是对无依无靠的她最大的保护,就像当年父皇待我那般。我也是长大了,才明白这个道理。既然你不好在王府待下去了,明日,我遣人去接你,你进宫来,替我陪小公主一阵子可好?她同你一样爱哭,你帮我教教她,爱哭的孩子该怎样好好长大。切盼。”

    我将皇帝的信读完,默默叹了口气,“唉…………这这这,又是一场无疾而终的讨厌。”

    算了,就这样吧,不想了,玩才是天道。去皇宫待一段日子,该比现在待在王府好些;能够进皇宫去瞧瞧,回去可不得让花道士羡慕死去?如此想着,我果断吩咐桃红收拾东西,等待明日的到来。

    第二日一早,李公公便带着人来接我了,他一开始待我的脸色并不是很好,想来是因我前一天对着他冷嘲热讽的缘故。我瞧见了,无奈将自己的糖果分了一半给他,以表歉意。

    很快,我便乘着马车来到了皇宫。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皇宫真的太太太富丽堂皇了,处处殿宇辉煌,殿宇之外,峰回路转,山水湖泊,样样不差,就好像将朝采各处的山河都给收了进来一般。因而,我十分兴奋,一进宫门,便请求步行进去。我东瞧瞧,西看看,希望将这些景色都记在心里,回去好给花道士和二哥他们说道说道。许是因为我将糖果分了一半给李公公的原故,他竟不闲我事多,极有耐心的带着我逛起皇宫来。偶尔遇到一些宫里的娘娘们,他也极友好的帮我周旋。就这样逛了半日,我的兴奋终于消散了一些,瞧着我身后的侍从们都已经气喘吁吁了,尤其是李公公,我有些不好意思,便挠了挠头,说自己逛累了,改天再看吧。

    他们于是将我带到一个宫殿里去。

    我住的殿宇名叫宁康殿,便是那小公主的殿宇。小公主姓萧,名唤宁康,今年已有十二岁,长得娇娇俏俏,玉雪可爱,可爱中还带着几分机灵,机灵之上又添了一对楚楚可怜的眼睛。真是漂亮极了。

    虽说宁康殿不大,甚至都没有我在王府时王奶奶的院子那样大,但它精致而清净,有室外桃源之感,叫我开心不已。

    我初进宫来这一天,皇帝并没有来见我,反倒是他的几个妃子们感到新鲜,前前后后来看了我几次。

    她们问我:“姑娘是什么人?”

    我答:“我就是一个乡野里丫头而已。”

    她们又问:“姑娘进宫来做什么?”

    我答:“被罚进来的。”

    他们还问:“姑娘为何住在宁康殿。”

    我答:“圣上说,我这人跟小公住一样爱哭,叫人讨厌得紧,便叫我住在这里了。”

    她们将信将疑:“陛下为何要罚姑娘?”

    我答:“在相府时,我有眼不识泰山,不小心吼了圣上一句。”

    “您便是那位之前同相爷和离的相爷夫人?”她们穷追不舍。

    我答:“正是”

    就这样,她们来了几日,同我东拉西扯老半天,每次都没有见到皇帝后,便不再来了。我乐得清闲,每日都和桃红蹲在院子里编各种各样的草虫,去哄那位极其爱哭的宁康公主。

    “哪能说那公主和我一样爱哭呀,她简直比我爱哭了很多好吗?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只要一个不小心,她就会哭个没完没了。”

    我自认自己还算一个极有耐心的人,可我感觉,这阵子,我毕生的耐心都要被她给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