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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事,大清早,凌剑和墨羽用过早饭,便出了孙府,来到了安业坊的麒麟商行。
商行的侍应都已经认识了凌剑和墨羽,见两人到来,立刻热情的迎了上去,将两人请到了贵宾招待室。
不一会儿,朱逸群走了进来,那满是横肉的脸上堆着笑。
“不知二位公子一早来到商行,所谓何事?”朱逸群笑问道,同时心里有些疑惑,凌剑和墨羽两日前才从麒麟商行离去,还应下了游诗意帮忙收有间赌坊的一千两债。
如今前来,莫不是因为觉得孙俊杰这笔账太难收了,所以带着钱来买宅子了?
“孙俊杰那笔账,我们收回来了。”墨羽朝凌剑使了个眼色,接着凌剑便从怀里拿出了两张五百两的商票。
看着凌剑手里的两张商票,朱逸群震惊了,没想到凌剑和墨羽这么快便将孙俊杰这笔账要了回来。
孙俊杰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那可是户部孙侍郎的独子,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呃……”朱逸群讶异得看着两人,不知道说些什么,犹豫了一会儿,道,“这笔账不归我们商行管,既然两位公子将这笔账收回来了,我这就派人去通知大小姐。”
说完,朱逸群匆匆地从贵宾接待室离去,过了一会儿,又匆匆走了回来,接着就坐在两人旁边,为两人沏起了茶,在一旁赔笑聊天。
约莫盏茶的功夫,贵宾接待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游诗意走了进来,穿着依旧是那么的素雅,脸上依旧戴着面纱。
“见过两位公子。”游诗意低身朝凌剑、墨羽二人行礼。
见游诗意到来,朱逸群连忙站了起来,退到了门边。
凌剑和墨羽朝游诗意点头回礼,游诗意在主位坐了下来,挽起袖口,为二人沏茶,举止之间颇有名门闺秀风范。
“游小姐,账收回来了。”凌剑看着游诗意,面无表情地将两张五百两的商票摁在了茶案上。
游诗意听闻,仅微微一笑,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讶之色,不知是早就知道结果了,还是根本不没把这一千两银子放心上。
“账的事,先不急。”游诗意压根没看茶案上的商票,依旧自顾自地沏着茶,然后将沏好的茶放到了两人身前的茶案上。
“先喝杯茶,解解渴。”
再好的茶,再好的茶艺,对凌剑来说,也的确只是解渴,他没有那么多讲究,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一旁的墨羽则是不同,他先是端起了茶杯,观茶色,接着鼻子轻轻嗅了嗅,边嗅边缓缓地闭上双眼,仿佛陶醉在茶香中,最后睁开双眼,对着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
“茶好,游小姐泡茶的功夫更好!”墨羽对着游诗意竖起了大拇指。
游诗意对墨羽的马屁只是回以一笑,她并不像她父亲游如海那般与墨羽客套。
凌剑三杯茶已下肚,墨羽的茶杯才刚见底。
游诗意又给两人续上一杯,这回凌剑和墨羽都没有再喝茶。
凌剑看着游诗意,再次道:“游小姐,账收回来了。”说着,手指还在茶案的商票上叩了叩。
这回,游诗意总算是拿起了茶案上的两张商票,不过她看都没看一眼,便直接递给了旁边的朱逸群,朱逸群连忙接了过去,检查了一番,而后将商票叠好收起。
“没想到二位公子办事如此效率。”游诗意轻声道。
昨天,凌剑和墨羽在万花楼收账闹出的动静,现在几乎已经传遍了京城上游的圈子,虽然孙俊杰在极力遏制消息的传播,但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就像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整个京城的上层人物都在想着,‘盗跖’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京城,还跑去刺杀户部侍郎的儿子。
一千两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讲也许是天文数字,但对于墨羽、‘盗跖’这些天煞来说,虽算不上九牛一毛,但也不算什么大数。
别说是收一千两的账,就算是给‘盗跖’一千两,让他去刺杀朝廷大员之子,都未免不值。
因此,其中必有隐情。
游诗意原本也在疑惑这件事,但见到凌剑和墨羽时,她便想通了。收账的凌剑还是凌剑,但刺杀孙俊杰的‘盗跖’就不一定是‘盗跖’了。
“嗨,都是小事。”墨羽满不在乎道。
面纱下游诗意似乎轻笑了一声,缓缓道:“也许对两位公子来说,这是件小事,但两位公子为我麒麟阁招来了户部侍郎这个大麻烦,可就不是小事了。”
游诗意的语气虽然轻缓,但却夹杂着一丝寒意。
据游诗意所知,孙俊杰现在已经开始派人调查有间赌坊了,以孙家在京城的人脉,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查到有间赌坊背后靠着的是麒麟阁。
“你们偌大一个麒麟阁,还怕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墨羽笑道。
他能笑得出来,但游诗意和一旁的朱逸群却笑不出来。朱逸群也听说了昨天下午万花楼发生的事,却没成想竟然是眼前这两位公子哥收账闹出来的。
现在知道了这件事,朱逸群脸色一下子刷白,想了想后果,不禁打了个寒噤。
“正所谓商不与官斗。户部掌握财政税收,我麒麟阁免不了要和他们打交道,现在这事情一闹,大家都会以为是我麒麟阁做的。”游诗意说着,顿了顿,继续道,“惹上户部,还不算是个大麻烦吗?”
墨羽哑口无言,凌剑也眉头微皱,他们俩办这事的时候,只是想着小小地惩戒恐吓一番孙俊杰,顺便把账收了,倒没考虑这么多后果。
现在听游诗意这么一说,似乎的确如此。
“我去找孙俊杰澄清。”凌剑沉声道,他平素最不喜欢欠人人情,如今因为这件事,给麒麟阁惹上了麻烦,不说以后还要找游如海作证,就现在这样,他都已经感到不自在。
墨羽张了张口,想要劝一劝凌剑,但最后还是没开口,毕竟,这个主意是他想出来的,导致这种后果,是谁也不想的。
“这倒不必。”游诗意摇了摇头,“孙俊杰平素蛮横惯了,也得罪了不少仇家,只是这些人忌惮他父亲的地位,所以都是敢怒不敢言。”
“只要我们稍加引导,便可以有另一种解释,孙俊杰的仇家买通了‘盗跖’刺杀他,凌公子替有间赌坊收账时刚好遇上,救下了他,如此一来,麒麟阁不但与孙家无怨,反而还有恩。”
听游诗意这么一说,的确很有道理,凌剑和墨羽都微微颔首。
但这么一来,这个人情,两人还是欠下了。
看到两人脸上的忧愁,游诗意淡淡道:“二位公子不必对此事介怀,二位本就是替我麒麟阁收账,有什么后果,我们来承担,也是应该的。”
凌剑和墨羽脸上的忧愁不但没有散去,反而变得愈发凝重。游诗意越是这么说,他们俩就越难释怀。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最怕的就是欠人情。
钱债好销,情债难还,便是这么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