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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阿仰躺在皇宫的屋顶上,看着夜空闪烁的星尘,目光悠远。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又一次从沉睡中醒来,神识把整块大陆扫视了一遍,还是没发现任何同伴的踪迹。也许他们还沉睡在不知名的角落而每次醒来都跟她错过,也许真的都崩解了。万万年前母神就预言众神时代就要终结了,古阿那时候还在沉睡,万年前从沉睡中苏醒就再也没见到过母神和各位同伴,神识中只有母神留的消息。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古阿每次苏醒就隐身走遍人间,看着人间的起起落落,皇朝的更新换代,厌倦了就沉睡星空,一睡千年。这次古阿隐约感觉自己的时间不足百年了,她想还是沉睡吧,在无知无觉中崩解应该是最好的终结。古阿看了一眼所在的皇宫,皇宫中的帝皇来来去去,不知换了多少代,只有它依然矗立着,感受生死无常,恩怨情仇。
古阿准备离开此处去往沉睡之地时,看到了一个小孩,跌跌撞撞朝她所在的宫殿而来。她看到他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大门,直接摔倒在里面。古阿突然有了兴趣,一闪就隐身在小孩身前。这里曾经应该住过贵人,房间里的装饰都透露着雍容奢华,只是失去了它的主人有点黯然失色。小孩嘴角有血丝,脸色发白又透着青眼角还有泪,身体蜷缩着双手不知觉的捂着肚子。
“母妃,孩儿要辜负您的期望了,孩儿坚持不住了,孩儿想去陪您,母妃,孩儿好痛……”小孩声音越来越低,嘴里还有血不停就流出来,整个人都在哆嗦。古阿看着他,想起自己所剩不足百年的时间,她想看看人的一生是怎样的,也感受下人间的养育之趣,如果不行也随时可以抽身而去。
“小孩,想活着吗?”
古阿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出声道。
木天感觉自己快死了,他没想到他父皇对他和他母妃会这么狠,放任宫人对她母妃的侮辱,也对他放任不管。宫中没有母亲的保护他不知受了多少明的暗的欺负才活着下来。他已经十岁了,父皇就像忘了他一样,不叫他进学,二弟三弟四弟们五岁就进学,而他只有母妃在世时给他的启蒙知识。这次也是放下尊严想请求皇贵妃向他父皇提一提,可没想到皇贵妃会对他下毒。酒喝进去不久就腹部隐隐作痛呼吸难受喉咙还有血味上涌。他知道皇贵妃也不敢让他立马毙命,他想跑去朝父皇求救,谁想他连接近父皇的宫殿都做不到,侍卫拦着他,宫人也当没看到他的痛苦难堪,他只能坚持跑到母妃的宫殿等死。
木天睁开眼睛,控制自己的颤抖,努力向出声地望去。他看不清她的面容,隐隐约约只能感觉是女的。
“您是我母妃派来的仙女吗?我母妃为什么不来看我,她答应我会陪着我的……”木天喃喃道。
“小孩,再说一次,你想活着吗?”
“想,求您救我,我愿意付出一切!”木天刚以为是临死之际的幻觉,现在发现不是,真有看不清面容但微微发光的女人站在他身前,不管是神仙还是妖怪他必须抓住机会活下来,他得活着,为他母妃活着,为他外祖父祖母活着,他得活着长大然后为他舅舅们翻案。皇宫中生存的人再单纯也会被迫成长,更何况他从五岁起就没有母妃的庇护了,五年的求生让他已经不对他父皇抱期望了,隐约中也能感觉到也许他父皇从中插了一脚,不然不会不顾他母妃的喊冤,看着那些所谓的证据就直接定了他祖父的罪。
木天看到微微发光的手向他伸来,轻轻地在他额头一点,他感觉一阵暖流从额头流向脚底,全身的不适之感随之而逝。
木天起身清理下自己,随之向前抱拳鞠躬。
“谢谢仙女的救命之恩,不知该怎么称呼?我该怎么报答您?”
“吾明古阿,吾只是无聊想感受人间,而你恰逢碰上而已。”
“我会对您献出我的一切以报救命之恩。”木天低头跪下道。木天不知道此女的性情如何,他必须放下他的身段求的她的庇护,不然过了今天还有明天的危险在等他。为了活命和报仇,他愿意献出他的灵活。
“无所谓。这里是哪里,现在是什么朝代?”古阿其实真无所谓,世间没人能伤她,能伤她的众神已经湮灭,而她也将消逝于茫茫星空中。既然想感受人间的生活就得明白目前所处的环境,当然她也可以直接读取别人的记忆,只是普通人受不住她的神识会直接崩溃。
“仙子,现在是五大陆时代,我父皇是木王朝的第五任皇帝,周围还有金水火土四王朝,我是我父皇的大皇子,名木天。仙子您想去哪里?”木天回答的小心翼翼。
“你住在哪里,我跟着你就行,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就说给我听,我有什么需要再跟你说。小孩,我很好说话的,只要你不触犯到我的底线,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跟我说。”对于神来说,古阿还是一个小孩子,出生之后就沉睡修炼万年,苏醒就面对众神的消失,她为了寻找同伴踪迹隐身行走人间,然后沉睡千年,苏醒继续游荡世间,周而复始。
“那仙子跟我来,这里是我母妃生前所住之地,我住在东面离这里不远。”木天的生存直觉告诉他这仙子是好相处的,可以慢慢相处获得仙子的好感来庇护他,但必须先绑定她在他这边。
“你带路吧。不要担心,除了你没人能看到我。”古阿慢悠悠的跟在木天后面,抬头望望星空,天快亮了。
木天走在宫殿之间的长廊上,皇宫的后半夜只有偶尔从远处传来的侍卫队走路声,殿宇门口的灯笼在微风中摇晃着,有一道身影缩在门口,那是母妃就给他的太监。以前是母妃宫殿的王总管,母妃过世时把他托付给了王总管,五年的时光就把风光的王总管磋磨成了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太监。木天从心底感激他,是他的庇护他才能活到现在,他的宫殿里就剩下他和王总管了,以前伺候他的太监侍女找到了更好地去处,五年间陆陆续续离开了他。父皇忽视他,各母妃们也不会在父皇面前提起他,皇宫中最是捧高踩低,也再没有人愿意来伺候他,他虽然是皇子有时候活的还不如父皇身边太监侍女。这次要不是王总管跪地求他去请求皇贵妃关于他进学的事情,他不会放下身段去求人,木天觉得那是那是他最后的尊严。可是经过了昨晚的生死危险他明白了在皇宫中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活着才有希望。
“殿下,您终于回来了,老奴担心死了。”王总管一边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弯腰迎接他的小主人。“殿下,您去哪里了,老奴去玉轩殿接您,皇贵妃派人说您早已走了,老奴回来也没看到您,老奴不敢乱走怕拖累殿下您。”曾经有次三皇弟就因为迁怒而直接以王总管不规矩罚了他,要不是三皇叔来拜见父皇正好经过,王总管可能早就没命了,而木天最后被罚回殿反思一月不得出门。那一月也是最难的一个月,他被罚不得出门王总管又受伤,没人给他们送饭食,他们已经拿不出金银去贿赂小太监了,最后是王总拖着受伤的身体去厨房拿残羹冷淡。
“没事,本王去母妃宫殿了。”木天不想告诉王总管实情,一是说了也没用,二是维护他作为皇子的最后尊严。
“殿下,您累了吧,老奴伺候您洗漱。”
“不用了,本王累了,想直接就寝休息,没事你不要打扰本王了。”木天直接回到自己的寝房,他想先安顿好仙子,不能让仙子对他有任何不满之处。
看到王总管掩门退出,木天直面仙子所在之处。
“仙子,您在这里休息可以吗?这里只有我的寝房最舒服。我去别处不打扰仙子您。”木天轻生说道,伴着羞愧和不安,他不能给仙子最好的休息之处,也怕仙子一不满意就弃他而去。
“你休息吧,不用在意我。这小床上还有小桌子挺适合我的。也不用那么小声,我在的地方没人能听到传出的声音。”古阿环顾一周,看中了这小床,上面有小桌子,桌子上还有茶壶和书本,应该是小孩喝茶看书的地方。古阿随手一扬,小床上铺了雪白的兽皮,小桌子上也摆了玉壶玉杯,古阿坐着随手拿起上面的书本。
“这是现在的文字?”
“是的,仙子,这是我的启蒙书《千字文》。”木天站在小床边回答仙子的问题,并拿起玉壶给仙子倒茶。闻着那茶水飘出来的香气木天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不愧是仙人喝得茶。
“念给我听,你所学的书本都念一遍给我听,我需掌握你们现在的文字。”真麻烦,竟然跟千年前的文字不太一样。古阿一手握着玉杯,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朝木天说道。
“仙子,我只有这本启蒙书,我母妃留给我的。我父皇忘了我都不记得我的进学,今天也是想去求皇贵妃让她在父皇年前提提才……”木天有点说不下去了,他觉得很窘迫。
“你的院子那么荒凉,杂草丛生也无人气,看得出来你过的很不如意啊。小孩,想进学?”古阿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小孩,突然想起了几千年前那次行走人间住宿别人家看到的母子相处之情景,现在他看着挺顺眼的,可以养养。当她下定这个决心的时候,突然发现这小孩的面相和气场变了,本来属于早逝之相,现在成了贵人之相,隐隐还能感觉到周围的龙气聚集。她跟他之间也有了淡淡的因果之线。真有趣,反正她时间也不足百年,就让她看看这小孩能走到哪里,也让她最后的时光不至于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