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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惑！”
叶展和楚晓天冲过来，扶起秦惑。
心下对顾锦行有几分忌惮，却还是状着胆子准备向顾锦行发难。
“你谁啊你！”
“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闭嘴！”秦惑一把抓住两人的胳膊，“回学校。”
叶展和楚晓天不明就里，被他一手一个从网吧拉出来，心下还是满肚子疑惑。
楚天晓拉拉衣领：“那人是谁啊，你这么怕他干吗？”
秦惑将校服披到身上：“他是我大舅的学生。”
“可是……”叶展停下脚步，“云宁还在呢？”
“他又不认识她，不会为难她的。”秦惑扫一眼身后，没有看到顾锦行出来，暗吁口气，“先回学校吧！”
自从母亲去世后，天不怕地不怕的秦惑，现在只怕两个人。
一个是奶奶，一个就是顾锦行。
三人结伴走出人行横道，走向学校的方向，秦惑又疑惑地转过脸看一眼网吧招牌。
奇怪，顾锦行怎么会到网吧来的？
此时此刻。
第一战线网吧，女洗手间。
云宁吃力地将自己撑到轮椅上，整理好衣服，洗干净两手，拉开洗手间的门。
门口，光影昏暗，高大人影挡住灯光。
云宁抬起脸，看清那张背着光，阴沉的帅脸——
顾锦行！
云宁丝毫没有意外，甚至脸上连半点惊讶的表情都欠奉。
她早就猜到，顾锦行会来。
在试卷上留下那样的信息，数学老师肯定会气急败坏地找班主任告状，班主任会急气败坏地找家长。
随后，顾锦行会被班主任训一顿，然后发现她根本不在学校，定位之后气急败坏地找到网吧。
只不过……
云宁靠在椅背上，耸耸肩膀，玩世不恭地叹了口气。
“你比我预想地晚了两个小时。”
快四点才到，学校的办事效率有点低啊！
站在一旁的周文庭：……
小祖宗，您就别火上烧油了行不行？
顾锦行弯下身，两手抓住轮椅扶手，双眸危险地眯着。
“你是故意的？”
“没错。”云宁毫不回避地凝视着他的眼睛，“这是我的原则——谁让我不爽，我就让谁更不爽！”
四年间，为了自由，为了独立，她忍气吞声，忍辱负重。
被人嘲讽，被人摆布的日子，她已经过够。
云宁早就发过誓，等她满十八岁，她不会再受任何人的气，自然也包括他顾锦行。
他让她上学，她就得上学？
他想没收她东西，就没收她的东西？
他让她戴这么幼稚的手表，她就得戴一只小猪佩奇？
凭什么！
顾锦行抓在轮椅扶手上的两手握紧，云宁清楚地听到，他因为愤怒而急促的呼吸声。
她以为对方会发作，但是……
没有！
顾锦行只是伸过两手将她从轮椅上抱起来，沉着脸大步走出网吧。
将云宁塞进副驾驶座，他绕过车头拉开驾驶座的门。
“下车！”
司机惶恐地钻出车子，顾锦行坐进驾驶座，嘭得一声摔上车门。
周文庭推着轮椅出来的时候，汽车已经驶进快车道，很快就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中。
一路向北，驶出城区，驶入一片幽静的山道。
云宁侧脸看看窗外。
这混蛋，难道准备杀人抛尸？！
汽车拐过一个十字路口，驶入空旷的停车场，云宁看到远处竖着的牌楼。
“青松墓地”。
拉开车门，顾锦行沉默地将她抱过来，一路抬阶而上，将她抱到一座墓碑前。
玉石墓碑上刻着字——
导师云天纵、师母牧歌之墓。
学生顾锦行敬立。
“你母亲的子宫有些问题，医生一直不建立她受孕，因为可能会威胁到她的生命安全。
怀上你完全是个意外，当时所有的人都劝她，包括我母亲都劝过她。可是她说，这是我的孩子呀，我怎么能不让她来世界上看看？
你是保姆带着的时候被人贩子抱走的，为了找你，他们几个月都没睡好觉，甚至发布公布，只要对方肯把孩子还回来，他们愿意把所有的财产给他，还可以对所有事既往不咎。”
顾锦行站在墓碑前，字字深沉。
“只要听说哪里有一个女婴，不管长得像不像你，不管年纪是否符合，他们都会第一时间赶过去。
知道为什么云端药业叫这个名字吗？因为你就叫云端。
你爸爸当初和我提过，这个名字是他帮你起的，他说要让你做他们捧在云端的小公主。
知道云端基金是做什么的吗？
打拐、抚养充婴、资助贫困和所有需要帮助的女孩子！
这些年，他们在全国开设了几十家云端福利院，就是希望他们的女儿，能够有一个地方可以安身立命，不会因为被贩卖到边远的山区或者穷困地区，上不了学。
直到你父亲心脏病发，我送他去医院的时候，他已经意识不太清楚，还抓着我的手交待我。
如果能找到你，一定让我好好照顾你……
他们始终坚信，女儿还活着，从来没有放弃过！”
猛地转过身，顾锦行两手抓住她，将她拖到父母的墓碑前。
蹲着身，抓着她的肩膀，一手扶着墓碑。
“现在，你在他们的墓前，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好好上学，为什么要逃课去网吧？她冒着生命危险把你生下来，是让你这样荒废青春的吗？”
男人的眼睛，通红。
“我……”
云宁喉咙里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之前，她并不知道自己是捡来的孩子。
直到她残废后，母亲才告诉她，她不过就是纪家的养女。
那时候，她也问过，亲生父母是谁。
母亲告诉她，她是弃婴，被抛弃的孩子。
最开始的时候，她恨纪家。
知道真相之后，她更恨自己的亲生父母，如果不想养她，又为什么要把她生下来。
她从来没想到，亲生父母竟然这么在乎她。
“想通了给我打电话，我就来接你；想不通……你就在这儿给我过夜！”
转身，顾锦行咬着牙走远。
重症用猛药。
顾锦行知道他这么做有点过分，可是他想不出别的办法。
导师临终之托，他不能眼看着云宁堕落。
当然，他没有真的下山，他可不会真的将一个行动不方便的女孩子留在山上。
走到拐角处的树林，他停下来，走进树林里，远远地看着她。
口袋里的手机始终没有响起。
天色渐渐转暗，雨点打在树叶上，滴落在男人光泽的额头。
“该死！”
顾锦行低骂一声，大步冲出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