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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中军主帐内灯火通明!
“大帅!此役共阵斩金贼五千余人,另俘获伤者两千余人!我方东路军共战死六千余人,负伤四千余人;中军共战死一千余人,负伤七百余人;西路军共战死两百余人,负伤两百余人!”中军副将杨展慷慨激昂,正汇报战果!
闻言,座下众将均是为之一振,尤其以辽东系将领最为振奋!此次金人是朝他们来袭,却也是被他们为主打败,被金贼压制久矣,如今终是扬眉吐气!
林浊却是心道:这金人好生厉害,明明是我们有备迎敌、他们败退而归,可我方伤亡却还是要大于他们。不过汉军势众,这点牺牲也在意料之中,加之此前的凤凰山之役,金人折损兵马在万人以上!念及此,林浊才略微安心!
帐内的马铁骝、烈西风等诸将听完杨展汇报虽是激奋,却也各自打起了小算盘!
马铁骝心想,前两役自己出力最少,损失也最小,但是如能跟在林浊、烈西风后面捡个便宜倒也是好事,毕竟平定辽东可是千古奇功,自己作为一路主将怎么也能捞点好处,但前提是所部兵马不能有大的损失,否则得不偿失!
烈西风却想,此役辽东军损失太大,不过所幸也算大功一件,务必要借此邀功求赏,补充队伍、保持实力,而往后战事,能躲则躲、能避则避,尽量让林浊或马铁骝打头阵,只要有得队伍在,自己在辽东就有立足之地!
对于他们的这些小九九,林浊多少也明白一些,不过也不说破,而是接着杨展的话,说道:“此两役金人尽管折损上万,但主力犹存,尚没有受到致命打击,下步我们也务必要保持谨慎,广布耳哨,交替预警,扩大战略纵深。此外,我们大军继续齐头并进,互以为援。我看金人也没这么可怕,只要我们自己不犯错,他们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本帅只想和诸位将军在沈州把酒言欢!!”
此言自是引来一阵附和。说是战情研讨,烈西风、马铁骝拍马屁的话多,正经战略的事少,研讨会也就慢慢流于形式,林浊听着好生没趣,直有点昏昏欲睡!
就在此时,一阵如银铃般的清爽之声响起,在这群嘈杂粗鲁的隆隆之声中尤令人耳目一新!
“大帅,我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浊抬眼望去,说话者眉目清秀、英气勃勃,一头黝黑乌发整齐地束在脑后,显得颇为干练。此人自不是别人,正是乌家堡少主子乌迪!
林浊知她自幼在此长大,熟悉辽东事务,又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是故也让她来参加此次会议,看看有什么见解!
见她陡然发话,林浊颇有些好奇,当下道:“此次召集大家本就是研究磋商,但说无妨!”
“大帅!小人听闻,金人本就出自山川湖河之中,逐水草茂盛之地而居。只是今十数年来,金人出了个凶悍族主,将各部落整合,扩充军备、穷兵黩武,这才据我辽东首府沈州以为都!”
“这不过都是数十年之内的事,金人的草莽习性还远未除去。沈州,对他们来说,可有,也可无!近来金人屡屡受挫,小人猜测他们应该已经人心浮动,金人本就是各部落强行整合而成,各怀鬼胎、互相猜忌,根本经不起伤亡。小人可以跟诸位将军打个赌,金人此刻做的不是要如何固守沈州,守城本就非他们所长,而是想着如何退守山林,以避汉军之锋!”
“你这话什么意思!”杨展终归还是年轻,第一个耐不住性子问道!
“杨将军听我说完,诸位将军,大家想想,咱们要的是一座空城沈州,还是尽歼金人于野。咱们逡巡不前,金人退守山林,荒野茫茫,我们又如何能找到他们!不能歼灭金人,我们得一沈州又有何用,大军不可能常年驻扎于此,大军一去,金人便可卷土重来!那我们此次征辽意义何在!”
乌迪这番话环环相扣、有理有据,从逻辑上来说似乎毫无破绽,一时引得众人议论纷纷,其中尤以辽东将领为甚!林浊、马铁骝毕竟都是客军,打下沈州立个天大的功劳就回去领赏了,届时金人卷土重来,吃亏的还是他们辽东军!
事关自己,烈西风更是坐不住了,再也顾不得身份,直接站起身来,急道:“大帅!我看这位小哥说得还是在理,咱们此次出征是要剿灭金贼,不是要一座空城啊!我看还是不要设定每日行军里数,或是把基准提得再高一些,这么磨磨蹭蹭把金人都放跑了,他们到时候卷土重来可怎么办!”
只是林浊面无表情,冷冷道:“乌兄这番话言之凿凿,想必心中已有韬略,不妨说来听听。”
乌迪未听出他语中有异,还以为是得了首肯,更是脱口而出:“我认为大军应加速北上,另可派军中骑兵大部连夜飞进,赶到沈州以北,封锁各道路要冲,再南北对进,务必歼灭金人于野!如此一来,即可……”
“胡闹!”乌迪话未说完,便被一声怒斥打断!
只见林浊脸色铁青,喝道:“我们持重稳进,金人才不敢直面锋芒!我们分兵突击,不正是给金人各个击破的机会吗!与金人打遭遇战、打野战、打突击战,你们有这个能耐吗?再有妄言分兵者,斩!至于此次出征初衷,我们必要以稳中求胜为要务,先收复沈州,据坚城以力守,我也会上奏圣上进一步壮大辽东军势,对金人适时进剿!”
林浊这番话虽言之有理,但还是没解决如何彻底剿灭金人这个根本问题。如果金人真的如乌迪所言退守山林,那势必后患无穷。只不过林浊态度强硬,众将被骂得灰头土脸,也不好再说什么,气氛异常尴尬!
最终,无人再敢有异议,好好一场军情会就这么草草收场了!
……
夜渐渐深了,蛙声也一声比一声低沉,似乎连它们都将要沉沉睡去。
可此时,中军大寨的一座诺大帐篷内,灯火辉辉!大汉国的靖边元帅林浊正满面愁云,不知是在思索着什么!没有一丝声响,时光也似乎就此打住!
今日乌迪所言,其实并非没有道理,如何永绝后患,确实是他应该考虑的问题。可转念一想,分兵出击风险如此之大,稍有不慎可能祸及全军,自己在这异世不知还能存在几许,何必要自讨苦吃呢?
正自左右为难之际,忽然帐外传来两声轻咳!似乎像是有意要打破这宁静一般,响亮而干脆!
“谁在外面?”见有人在帐外窥伺,林浊不由警觉起来,急忙问道。
随即,帐外却传来一阵清灵之声,“大帅!是我,乌迪!能进来吗?”
这妮子深夜到访,估计还是为了刚刚军情集议之事吧。念及此,林浊立时说道:“无妨,快进来吧,莫在外边凉着了!”
蓦地,帐帘被掀开一个小角,一颗俏丽的小脑袋先探了进来,见林浊全无生气的模样,这才调皮地蹿了进来。
一身黑色长衫及地,一缕柔顺青丝细盘,还是那么简单清爽、洒脱干练,却又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妩媚!
“大帅,今日是我多言了,特是来向大帅请罪的!”林浊尚未发话,乌迪就直表来意,那双乌黑的眸子眼巴巴地望向林浊,似在等候发落一般!
“乌迪,你严重了。适才你说的却有道理,我现在也正为这事发愁!只是当前我们务必要稳中求胜,确保能赢才是第一位的,否则其他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转眼成空!至于今后可能出现的金人袭扰,只能先放在一边了!不过你来得正好,且先坐下,我正有事情向你请教呢!”
“大帅过谦了,我一定知无不言!”
“乌迪,你也不要一口一个大帅了,弄得怪生分的。咱们好歹也是过命的交情,我比你大,我就叫你贤弟,你就叫我林兄吧!”不知怎的,林浊听乌迪这一声声大帅只觉着心中别扭,是以出言让她改口!
“好的,林兄!”乌迪改口也是极快,倒符合她那活泼灵动的性子。
只是此话说完,林浊还是一脸认真地盯着她,似乎在等待后话一般。可乌迪该说的已经说完,一时又找不到话题,顿时有些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场面颇为尴尬!
林浊见乌迪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那窘迫的神情分明还带着几分可爱。女孩子家终归是面子薄,林浊强忍挑逗之心,装作一副正经样子,正色道:“贤弟,你今日对于金人的这番分析丝丝入理,不似信口之言。看来你对他们还是有些研究的嘛,你们乌家堡平日里跟金人打交道多吗?”
“不瞒林兄,乌家堡身处金人腹地,要说完全脱离或对抗金人实难做到。但我可以保证,乌家堡绝未依附金人,做任何有损大汉利益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