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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烈西风大营的防御重点主要针对南面的西州,且在西州城下设立了层层岗哨,防止其暗夜偷袭。而对于北面,则自以为依托延州金军主力,而疏于防备!
想不到如今汉军正从北面杀来,一路摧枯拉朽,直刺大营要害!
其实,这也并非全然烈西风等人过失。忽赤自以为兵分数路、环环相扣,将西州围了个水泄不通,但他却没意识到,这几路大军相隔甚远,首尾不能相顾。
而林浊恰恰就看准了这一点,巧布奇兵,正从忽赤与姜襄大军的空隙处钻入,一举袭向师老兵疲、疏于防范的烈西风大军。
就在烈西风出营查看之时,魏锋也被这营外的动静惊醒,待他放眼望去,却见汉军铁骑已呼啸而至,在营中横冲直撞、大杀四方!
事态危急,魏锋急忙翻身上马,赶到烈西风处,见烈西风还在那儿惊愕莫名,忙疾道:“烈将军,还不快上马迎战!若营寨不保,大王必饶不了我等!”
可此时,刘广秀已率大军直入军营腹地,四处点火、拼命砍杀!金军经数日激战,疲态久矣,此前尚在酣睡之中,现突遭惊变,仓忙而起,根本来不及抵抗!
更甚者!西州方向忽然传来阵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竟是西州守军打开城门,主动杀了出来,意图与刘广秀军南北夹攻,歼灭金军!
形势危矣!魏锋催促更甚,烈西风懵懂间翻身上马,随他去迎敌!可此时到处都是汉军的喊杀声,金军散落四方,建制全被打乱!烈西风、魏锋等人只能带着一队亲卫扛着帅旗四处奔走,希望稳定局面。
“同是汉人,投诚不杀!”
“同是汉人,投诚不杀!”
“同是汉人,投诚不杀!”
正自奔走间,忽然漫山遍野都响起了汉军的呐喊声!声声发自肺腑,响彻云霄!!
烈西风部本就是投敌的汉人,如今事不可为,何必还要再为金人卖命!经得这么一弄,大批金军无心恋战,纷纷放下手中兵刃,主动投诚。
眼见情势更加恶化,魏锋忽地一把夺过“烈”字帅旗,一边奋力挥舞,一边大声呼吼道:“帅旗在此!有违军令者!定斩不赦!!”
说罢,他竟屠刀一举,将几名放心兵刃、有心投诚的兵士砍倒在地。他这声声高喝,多少还是有些效果,既然帅旗未倒,那战果就未可知。摄于他威势,一些本已犹豫的兵士又握紧兵刃,准备顽抗到底。
当时是,季英亲率大军从西州城杀来,远远便瞧见了魏锋的招摇帅旗!擒贼先擒王,他顿时冷喝一声,领兵杀去!
靠着那面硕大帅旗,烈西风、魏锋身边聚拢了约莫有数千人,且有越聚越多之势!季英虽奋力搏杀,但想要立时突破却也不易!而那边,刘广秀也已瞧见了帅旗所在,正策马赶来!
金军越聚越多,汉军也越围越紧,双方惨烈厮杀,血流成河!
可汉军毕竟人多,士气正旺,南北夹攻之下包围圈是愈来愈小。魏锋见事态不妙,对烈西风喝道:“烈将军!咱们还是赶紧策马突围,反正咱们已经尽力了,料大王也不会怪罪我等!”
烈西风眼见双方兵士死伤枕藉,心中已是不忍,而如今魏锋竟准备抛下众多兵士,兀自逃命乞饶。他顿时怒不可遏,愤然道:“魏锋,都这个时候了,你他娘的还想着那点花花肠子,你这么做对得起兄弟么?”
一向唯唯诺诺的烈西风竟敢出言顶撞,魏锋一时惊愕,愣得说不出话来。可随即又反应过来,正准备出言斥回去。
好家伙!恰在此时,却见烈西风忽地长刀一起、迅猛斩来,魏锋尚未来得及开口,一颗大好头颅便兀自飞了出去,身子也随之跌落马下。
魏锋既死,那面“烈”字帅旗亦是缓缓倒下!
惊变陡生,在场诸人均不知所措,甚至忘记了搏杀……
“听我号令,放下兵刃,不要再杀了!”
其声隆隆,响彻云霄!!
金军顿时茫然无措,在一众“投诚不杀”的呼喊声中缴械投降,最后这股负隅顽抗的千余人马终于束手就擒。
季英亲眼目睹烈西风斩杀魏锋、高呼止戈的全程况势,此刻他一人快马,直朝烈西风奔去。
烈西风亦有所察觉,他在西州城下作战多日,自是知道来人便是西北总督季英。忽然间,烈西风嘴角轻咧,粲然一笑,又将手中长刀猛地挥起。
霎时间寒光骤起,血似飞泉。只是这次长刀所向并非他人,而是自己的脖颈……
“不!”季英全然没料到烈西风会作出如此举动,立时飞身下马,恰恰将从马上坠落的烈西风接住,颤声问道:“烈将军何故如此……”
烈西风去意已决,这一刀抹得极深,没有丝毫回旋余地。此刻弥留之际,他终于释然,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却见他强撑着身子,用尽全身力气说道:“叛军之将,无颜苟活,又岂能一叛再叛……告诉林浊,欠他的,我……我拿命还了……”说罢,他头一歪,瘫倒在季英怀中。
烈西风这一生碌碌无为,身居高位却尸位素餐,对辽东败局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着实对不住家国百姓。可唯独这人生的最后一瞬,着实勇敢了一把!
……
一夜激战,西州城下,烈西风所部数万大军灰飞烟灭。
刘广秀在收拢近万降兵后悄悄然退出战场,不知去向了何处?季英也率兵撤回西州,坚守不出,一切似乎又回到原点。
不多时,骏马飞驰,逐日千里,消息很快就到了延州。传令校尉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将之禀告给金族大王忽赤。
语音落后,忽赤仍面不改色,兀自烘烤着火炉,看不出喜怒。只是那双眸子中,分明闪过丝阴狠,让人不寒而栗!
校尉诚惶诚恐,退也不是,留下也不是,左右为难间,忽听一声叹道:
“终于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