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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帖帖尔!
面对汹涌之势,他左右开弓、全然不怵,一锤荡开大刀,一锤击偏长鞭,顷刻间便化解了危机!
可谁曾想,赵龙却是突然发难,趁他中路大开之际,一杆铁血银枪迅猛刺来!
帖帖尔气力用老,不及收手回防,要看即要血溅当场!
可说时迟那时快,却见他猛一后仰,几与马背平齐,堪堪躲过那致命一击,随即又抬起一脚,狠狠踹在银枪之上。
银枪虽未脱手,但也偏出老远。
赵龙用尽全力的雷霆一击,非但未能取他性命,反倒差点银枪不保,显得极是狼狈!
可季英、火凤凰也不是凡类,立时又是刀鞭相加。帖帖尔浑然不惧,与之战成一团。
当时是,帖帖尔一人独战三杰,虽能略占上风,可若说取胜,却也是难之又难。
就在帖帖尔被三人死死缠住之时,蒙军反扑之势也终是被遏。汉军马步同进、战象齐鸣,向着金蒙军余部疯狂绞杀,誓要将之全歼于此!
金蒙残军尽管骁勇,可一来军心已乱,二来人数占劣,在汉军轮番猛攻之下,终是土崩瓦解、趋于覆灭。
不多时,汉军兵士便已欺近到忽齐儿身旁,似乎只消须臾便可将她拿下!
帖帖尔瞧在眼里,急在心里。江山他可不要,但此人一定要护住。他立时虚晃一锤,荡开刀枪,随即猛拉缰绳,朝着忽齐儿策马狂奔。
可说时迟那时快,帖帖尔虽是荡开刀枪,可火凤凰的铁鞭却是又狠又准,重重抽在他后背之上。
这一鞭力道雄浑、势如开山,若是寻常人等,早已是血肉横飞,直去了半条命。可帖帖尔只是闷哼一声,依旧策马奔去,不过嘴角却隐隐显出一丝血渍,想必也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
周遭卫士皆尽倒下,终于只剩得忽齐儿、小柔二人,而汉军却是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她二人互为倚仗,死死支撑。汉军虽无心伤其性命,只是刀枪无眼,一时也是险象环生。
却见忽齐儿勉力格挡之际,一汉军兵士却偷摸着长刀袭来!这刀稳准且狠,径直对准她小腿肚,虽不至取其性命,但若挨得实了,恐怕也受伤不轻!
“不!!”见状,正在远处观战的林浊已是一声惊喝!
忽齐儿也察觉异样,本欲回身闪避,可那刀来得甚快,角度更是刁钻,根本避无可避!
嘭!
忽然,只听一声巨响,忽齐儿尚且安然无恙,那持刀的汉兵早已不知何处!
原来,竟是帖帖尔一锤扔来,那兵士顿时飞了出去!
帖帖尔一锤脱手,却仍是骁勇无比,如惊涛骇浪般势不可挡,很快便突破汉军重围,再次回到忽齐儿身前。
可此时,只余下帖帖尔、忽齐儿、小柔三人而已……
帖帖尔一人一马,立在忽齐儿身前,如同一座巍峨大山,难以逾越!
汉军兵士见他面色狰狞、横眉怒目,浑身皆是斑斑血迹,直如凶神恶煞一般,均是胆怯不已,一时逡巡不前!
见状,一些汉兵弩手欲弯弓放箭,却被林浊止住。如此勇士,岂能暗箭伤之!
林浊一人一马,缓缓骑来,沿途兵士皆是让开一条道。
待到忽齐儿等人近前,林浊终于停了下来。不过他并未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此刻四目相对,百味陈杂,一切的喊杀声也都停了下来,时光仿佛凝固了一般。
“咈!”
忽然,却听一声战马嘶鸣,竟是帖帖尔猛拉缰绳,正欲策马冲来!
原来,他知来人乃汉军大将,准备拼死一搏,将此人擒住!可他方才启动,无数箭矢便已对准了他!
千钧一发之际!
却听一声缓缓飘来:
“帖帖尔,算了。”
话音方落,那刚烈如火的汉子竟真的停了下来!他回过头去,却见伊人温然一笑,犹如一朵洁白的莲花,在血色山河中绽放。
那一刻,铁锤落地,一切终于结束。
……
大战自拂晓至午时方才结束,金军除马铁骝逃匿外,三万蒙兵、一万铁浮屠皆尽覆没,而汉军伤亡亦在万人之上。
经过此番苦战,汉军也急需调整,故未再强攻沧州。全军歇息一日,修葺兵甲、养足精神。
林浊随着武月等人在全营巡视一番,嘘寒问暖、鼓舞士气。营寨浩大,这一圈下来,竟已是日头西下,渐趋黄昏。临到末尾,武月还要去察看被俘的忽齐儿、帖帖尔等人,准备耀武扬威一番。
林浊心中不忍,不欲跟随,便寻了个由头,推辞不去。武月似有不悦,可老陈头却是瞧出了端倪,帮忙打着圆场将事情遮掩了过去。林浊才得以脱身。
可待分别之时,老陈头却神神叨叨探到林浊身前,说道:“小子,你若无事可到寨门口候着,老头子有个礼物要送你,莫谢!莫谢!”
其实自刘守信一事后,他与老陈头已起了芥蒂,虽未公开决裂,可关系大不如前。林浊觉得老陈头太过狠辣,与先前的温和老者形象相去甚远。可是,他也不得不佩服此人心计之深沉、思虑之缜密,自己恐怕是莫不能及。
也是如此,他尽管轻哼一声,以示不屑,但还是架不住好奇心使然,依旧去寨门口候着。
这一候便是大半个时辰,日头都已完全落下,四野却仍是空旷旷一片。
莫不是这贼老头存心诓我?那有有何意义呢?存心拿我打趣?林浊不明所以,只得摇了摇头,正欲转身离去。
恰在此时,却突闻蹄声隆隆、惊天动地,似有千军万马正奔腾而来!
林浊定睛望去,却见烟尘尽处,惊现万千骁勇骑士!而为首者,面色清朗、勇武有力,一缕苍髯更显威严。
待看清此人模样,霎时间,林浊手中物事啪地一声掉落在地,一双眼睛竟已微微泛红。
而与此同时,却听一声高亢呼喊陡然响起:“大哥!”
这一声,实在等了太久太久……
那人似乎也认出林浊,顿时快马加鞭,飞驰而来!不多时,便已近到林浊身前。
此刻四目相对,感慨万分,两个刚强汉子竟都无语凝噎!
自然,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未见的二弟秦卫!
相别不过两年,却已物是人非!当初那个丰神俊朗的花样男子终是不再。
此刻的秦卫,目光深邃、鬓发斑白,一缕如戟苍髯巍然矗立,多了几分岁月沉淀,也多了些忧郁深沉。
林浊再望去,却见他身形依旧孔武,只是左臂……左臂竟空空如也!
林浊立时惊问道:“二弟,你的左臂呢?”
秦卫却是淡然一笑,轻言道:“那日袭营为奸人所害,自此便失了一臂。不过无妨,弟弟我早已习惯,一只手照样可以策马杀敌!”
他虽说得轻描淡写,可林浊依然能感受到其中的惊心动魄与艰辛不易!他以残躯之身,竟能突出重围,还拉起这样一支队伍,其中辛酸自不消于外人说!
秦卫见林浊黯然神伤,立时爽朗笑道:“大哥,看我给你带来什么礼物!”
礼物?
林浊尚自诧异,却听秦卫喝道:“将人带上来!”
紧接着,几名雄武卫士拖着个五短身材的胖贼子大步走来。只是遥遥一看,林浊便认出此人正是马铁骝!
“跪下!”待到林浊等人身前,那几名卫士猛地将马铁骝踹倒在地,疾声喝道。
马铁骝好似丧家之犬,惶惶不安!待见了林浊,立时磕头如捣蒜,连声求饶:“林大帅饶命!林大帅饶命啊!小的只是一时糊涂,今后愿赴汤蹈火,效犬马之劳!!”
秦卫一声冷笑,说道:“大哥,我听裕亲王号令,在这贼人退路设伏,一举将之击溃,其余匪众或死或降,而这贼子我就交由大哥处置了!”
林浊正自惊愕,秦卫忙在他耳边轻语几句。
原来,辽东之役后,老陈头即派人赶赴关外,协助秦卫收拢残兵、征召汉民,拉起了一支一两万人的队伍。而这两年,秦卫一直据山为王、按兵不动,直到此时才突然入关,杀金人个措手不及!
老陈头这番布局当真长远。可不知怎的,林浊却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林浊瞧着马铁骝这副怂包模样,一脸厌恶!马铁骝残暴狡黠、反复无常,他自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没料到他好歹也曾是一方霸主,竟会无耻至斯!
不过,他也无权处置了他,只得说道:“二弟,先把这厮押下去严加看管,你我兄弟重逢,自是要好好聚聚!”
秦卫立时慨然回道:“是呀,重逢不易,可惜三弟他……”
言语未毕,两人皆是沉默起来。那个开朗明亮的翩翩少年终是再也回不来了。
林浊拍了拍秦卫仅存的右臂,叹道:“等此间事了,我们再去辽东,好好祭祭三弟,还有那些死去的兄弟们!”
尘终归于尘,土终归于土,一切都将会过去!
……
强敌被歼、新锐来援。
这一夜,汉军营中一片喜气。林浊与秦卫久别重逢,自是诉不完的衷肠、喝不尽的烈酒!
可无人发觉,就在众人觥筹交错之际,一只黑色羽鸽已悄然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