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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
女人顿时花容失色,高声尖叫。
“臭婊子——”
李茂松嘴里刚刚喊出三个字,“啪”,后脑勺挨了重重一击,“啊啊啊……”,他一下子松开搂抱女人的身体,把手摸向后脑勺,他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流出,顿感脑袋瓜子生疼。
当他把手拿到眼前看时,吓得他猛地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沾满了红殷殷的血迹。
这一刻,犹如一股旋风,狄利昂跳了过来,站在方筠枝身边,手一伸,她立马感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像一股激流,把她扯到一边。
“这个侏儒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女人惊恐地想道。
原本狄利昂早就应该出手,但他的视线一时间被站起来的张德勤挡住,他手中的茶杯不能打无辜之人,等他挪动身子的时候,李茂松已经上下其手了。
女人很狼狈,满脸羞红,好似非常尴尬,抹胸和短襦不整,险些被李茂松撕开。她眉眼血红,看了狄利昂一眼,转身,急忙跑进后厨。
“你们三人,碰过女掌柜的都跪下,给女掌柜的磕头,女掌柜的饶过你们,我不与你们计较。”
声音如他这个人一样,冰冷生硬。
“哪儿来的野侏儒,居然敢打伤举人老爷李茂松?还不跪下求饶?”
麻老六话刚刚说完,就被略微跳起的狄利昂,回手一个反扇。当麻老六意识到有股强劲的寒风扑向他的面颊时,似觉不好,脸色惊变,立马想躲,可这股强风来得委实太快,他的想法还没有转完,狄利昂的右手背已经击在麻老六的右颊上,狄利昂都能感觉到掌骨击中腮帮子与牙床触碰的那种硬度。
“啪~”,一声脆响,麻老六被扇得脑袋一扭,一声哀嚎,口腔里喷溅出一股血水,像温热的雨倾洒而下。
“当当”,像是有硬物撞击血水落下的地面,是两颗断齿。
紧接着,麻老六感觉到脖子冰冷,他睁开发晕的眼睛,却看见小个子手中钢鞭抵住他的喉咙,顿感一丝刺痛透过薄薄的皮肉扎进脖子,似乎有液体流出,温热而酥痒,他知道那是血。
麻老六麻杆的双腿一软,再也无力支撑他的身体,“扑通”,跪下了,扬起脸,看向狄利昂,嘴角依旧还流淌着血。
狄利昂发现他脸上充满了恐惧,他是真的担心这个凶狠的小个子刺穿他的脖子。
狄利昂右手钢鞭抵住麻老六的时候,左手钢鞭也抵住了李茂松。当然,李茂松也很害怕,但他并没有立马跪下,一副装腔作势的表情。
“小子,你打伤举人老爷后脑勺,又用大铁锥子逼住举人老爷喉咙,你就不怕老爷我去府衙告你故伤,抓你治罪?”
李茂松左手握住后脑袋,右手想把钢鞭扒拉开,哪知道鞭尖已经触碰咽喉,他那么唐突地一用力,倒把皮肉划破,瞬间脖子上的划疼又深入脑髓,致使他轻“呀”一声。
“李茂松,破巷狄府就是我家,你如果报官,尽管去我家抓我。不过,在你报官之前,你最好立马跪下来,我的耐心可只有放个屁的工夫。”
“好汉爷手下留情,好汉爷手下留情,”站在旁边的张德勤充起了大瓣蒜好人,他伸手拦住狄利昂,“好汉爷,举人老爷是府衙司法参军李大人的公子,还望好汉爷放他一马。”
事发突然,张德勤像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似的,怔了一怔,急急忙忙跳了出来。
“仰仗着令尊是司法参军,就可以胡作非为吗?”狄利昂像是不买账似的瞪着张德勤,“你是谁?”
“在下是秀才张德勤。”
张德勤一副嬉皮笑脸的嘴脸,讨好般地紧着点头哈腰。
“你更可恨!”狄利昂怒吼一声,“你眼睁睁看着他们下流无耻却无动于衷!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你们三人两个秀才,一个举人,饱读诗书,颇懂礼义廉耻,温良恭俭让,本应做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可你们方才做的这些龌龊事,辱没斯文,衣冠土枭,简直丢尽天下读书人的脸,还好意思自称自己是秀才和举人?你们怎么不羞愧得一头撞死,啊!”
“我们才不觉得无耻下流可耻,为什么要撞死?”张德勤偷眼瞅着恼怒的狄利昂暗自思量。
李茂松举头飞快地瞟了狄利昂一眼,悻悻地道:“在金美楼,我们相处的挺好,现在她没了男人,我想与她好,有何不可?”
好一个厚颜无耻之徒!脸皮比张手美家桌面都厚。
狄利昂鄙视地乜斜着他,把左手钢鞭插后背,猛然间薅住李茂松的衣领那么一耸,他“噗”地瘫坐地上,瞪着眼睛盯着他,讥讽道:“李茂松,你有没有家室我不知道,但你要嫖妓,应该去青楼,这是青楼吗?”
“啪”,狄利昂反手就狠狠地扇了他一个大嘴巴子,如同扇麻老六一样,狄利昂用了蛮力,扇得李茂松的脸扭到了一边,腮帮子明显扭曲了一下,嘴里喷出一股鲜血,溅到对面椅子上都是血痕。
张德勤本想张嘴还要说话,但见这个小矮人如此暴戾,吓得往后一退,噤若寒蝉。
“李茂松,这是青楼吗?”狄利昂用钢鞭尖抵住他的脖子,火冒三丈地问道。
“不不不,不是。”
李茂松顾不上口鼻和后脑勺淌血,紧着点头。
“张手美家女掌柜的早已经从良多年,又刚刚丧夫不久,你却聚众上门调戏人家,简直是斯文败类?你不去官府报官,我都要去,让官府衙门褫夺你们的功名。”
“小的错了,小的错了,以后不敢再冒犯女掌管的了。”麻老六一个劲地磕头认错,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像是心很诚,“好汉爷,小的考了七年,才考了一个秀才,还望好汉爷开恩,饶了小的,别去官府报官,饶了小的吧!”
狄利昂看见自己下手挺重,仅仅一个巴掌就扇得两个人鼻血直流,无论两人怎么忙活,血就是堵不住,地上已经一片血痕。再淌一会儿别把两人淌死,便动了让他们赶紧滚蛋的念头。
“李茂松,我警告你,我这次就饶了你们三人。以后如若再犯,我斩断你们的双手,打折你们的狗腿。滚吧,滚!”
一声滚雷般的怒吼在房间激荡。
人小却气势如龙,三人惹错了对象。
李茂松三人满腹算计地来,结果是灰溜溜地走,虽没有连滚带爬,却也如丧家之犬狼狈而逃。
李茂松曾经是方筠枝的恩客,如今公然上门侮辱方筠枝,搞得她很没面子,如同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似的,她看见李茂松他们一个个灰溜溜地狼狈离开了,才敢出来向狄利昂致谢。
看着很不起眼的小矮人,下手却丝毫不含糊,压根不惧对方是官宦子弟,方才气势颇爷们,就像护着自家女人的男人。
那几个瘪三,都不过是被山风翻卷过来的飘零枯叶,被随意踏在脚下,咔嚓咔嚓,脆响之间,变得细碎。
“狄大哥,我颇了解李茂松这个人,你别看他长得一表人才,他才一肚子坏水。”方筠枝像是想了想,接着闷闷地道,“狄大哥,我看你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二王子吧。万一衙门追究起来,他好出面挡一挡。”
“不会有事的,有事的应该是——他们。”
狄利昂说得斩钉截铁。
方筠枝见狄利昂如此固执,估计他不会主动去求二王子,心想,他是为了自己摊上事的,李家不会就这么算了,肯定会找狄大哥麻烦,她看着窗外摇晃的灯笼心里有了主意,她想等一会儿摘下一个灯笼。
马上就到餔食时间了,方筠枝赶紧招呼出来在后厨忙碌的两个雇工,打来两盆清水,重新把染血的地面和桌椅清理干净,她又掸了点香水,以便把弥漫在空中的血腥气味降到最低。
这人啊!真的是禁不住叨咕,方筠枝拿着香水瓶轻轻转身,眼神却穿过窗户,看见对面街道四个年轻姑娘簇拥着一位年轻帅哥像是往她的店铺而来,禁不住喜上眉梢。
看着萧云邈挺拔身姿,她猛然间想起笔架山陡壁上那株笔直玉立的青松,在风中飏起遒劲的枝叶。
“狄大哥,好像是二王子来哟!”
方筠枝伫立在窗前,凝视着那五个款款而来的年轻男女。她的目光触及到那四名姑娘的脸庞之后,便被冻住。
四女比着美丽,不单服饰艳丽,容貌更加美丽。面部妆容精致、考究,穿着打扮虽然不是穿金戴银,珠光宝气,但裁剪得颇为得体的华丽服饰,还是展现出她们的高贵气质和优雅魅力。
狄利昂原本依旧坐在那个角落里等着吃完小笼灌汤包再离开,听方筠枝这么一说,他还有点不大相信,急忙起身蹿到窗户处,视线之内,萧云邈像是被众花朵簇拥着,往这面步履安详地走过来。
奖赏之事,就像隐藏在狄利昂身上一根看不见的刺,总是不经意地时不时出来扎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