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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上午,我刚坐到图书馆,梁民领着一个黑西服领带的英俊挺拔近1米8的男生走进图书馆,由于美国人很少穿黑西服,一般会穿灰色或深蓝色西服,所以这人一身黑显得特别与众不同,特别是他那一张不苟言笑但线条柔和的东方人的脸让人感觉他个性温和但性格内向不愿与人交往。梁民向我介绍说“他叫何拉孝,日本人”。然后又指着我对何拉孝说“周医生,中国人”,我们互相握握手。何拉孝并没有表现出像我们从日本电视里看到的那些日本人点头弯腰人的说“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也没有表现出敌视或不屑一顾,只是淡淡的说:“你好”,然后找把椅子坐下了,似乎原来就认识我,梁民的介绍是多此一举。
一整天,我们都在整理病历,何拉孝一句话也没有,好像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下午4点多钟,何拉孝走了,我到5点半也准备回公寓,晚上六点钟,还得去呼吸科陪护房东老太太。刚出医院大门,一个黑色的瘦瘦的身影,矫健的从我旁边超了出去,还没等我看仔细,已经走出了几米远,是何拉孝,他腋下夹个文件夹,走路的速度奇快,在红绿灯的十字路口等了几秒,就快速过了马路,进了805旁边的一幢公寓。在美国的日本人并不多,可能是日本科技发达,压根儿不需要到美国来学习什么。回到805,我草草吃过晚饭,就赶到呼吸科。
一夜未睡,倒也不觉得有多累,可能多年来形成的职业习惯,第二天早晨,吉米开早会没等到我,传呼来一条消息:“周,你怎么没来开早会?”我回复道:“我在呼吸科2病房陪侍病人,病人是我房东老太太。”过了几分钟,吉米就赶了过来。他把我叫到门外:“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有子女,有政府管她,她可以向医院申请。”我冷冷的说:“这有什么,我们愿意,在中国这种现象很普遍,邻居互相关心帮助很正常。”正好娇娇来接班,看了吉米一眼,说:“刚才我在走廊里碰到老太太的主治医生,说老太太上午输完液就可以出院回家了。”我说那敢情好,娇娇又说:“医院已经通知了她儿子,上午来办出院手续。”正说着,一个穿灰色夹克,满脸胡茬,顶着一头乱草似的头发的瘦高男人,佝偻着背踢踏着一双棕黄色翻毛皮鞋,鞋带散开着双手插在兜里急急忙忙的走过来,走到门口,抬头看看门牌号,确定是二号病房后,大步迈进去。老太太看见儿子,抽抽噎噎的哭起来,儿子不耐烦的说:“我就说我不能来,你一看见我就哭”,娇娇狠狠的说:“你妈都病成这样了,你还好意思说这种话,我在这里住了一年了,就从来没见过你来看你妈,哪有你这种儿子”。那人抬起手抹了一把鼻涕说:“我不是不来,我真的是顾不上。”娇娇说:“听说你开着货车送货,工作的公司就在镇上,每天送货路过你妈住的房子无数次吧?你停下来看你妈一眼能浪费你几分钟?我不信你能忙得连几分钟的时间也抽不出来。”老太太看着儿子:“你差点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老太太的儿子不好意思的对娇娇说:“谢谢你们照顾我妈。”然后说,“我先去办出院手续了”。娇娇扶老太太坐起来,我把桌子上晾好的开水递给老太太,外国人不喝开水,我觉得生病了还是喝点热水好,所以我自己昨晚就拿了一大旅行壶开水。娇娇让我回去休息,她一会儿等老太太输完液陪老太太回家。
我告别出来,吉米在门口等我,手里拿杯热咖啡,和一个装在纸袋子里的汉堡。笑着说:“你快赶上救世主了,快吃吧。”我一夜未睡,也饿了,并未客气,狼吞虎咽吃了。感觉又恢复了精力,遂和吉米告了别,坐公交车回到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