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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簇拥,孤崖如云,岁月篆刻下的沟壑中翻腾着素白色的雾,掩饰着崎岖的山路。
枯松如仙,侧手指路,奇石似羊,迎客无声,群鹤直落云霄,逸影迷踪,渐隐流云深处。
晨钟暮鼓,年轻的道童聚在一处,迎着美丽的霞光,舞剑打拳,吐纳打坐,各自用功。
山后一片沉寂,空山鸟语,无定风起,亲昵花蕊的蝶振翅飞起,赤红明光直如云霄,卷起磅礴劲气。
张钧宝懒洋洋的伸个懒腰,睡眼惺忪,吧嗒吧嗒嘴,回味着昨夜的龙鱼与美酒,不由心醉。
可惜昆仑不可能再封山一次,日后再想吃到这些就不知是何时岁月了,或许已然沧海桑田,人间可能还是人间,周围的人确是陌生了,这山门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祖师……,岱舒师弟这次渡劫是否要请群雄观礼?”
须发皆白的武当掌教恭敬地站在张钧宝身侧,拿不准主意。
观礼一事有好有坏,能得到气运关照也能被小人谋算,能结下些许因果福报也能引起几许素世情仇。
“观,为什么不观,武当山这么多弟子吃喝不要钱的?人间门派有无把握都邀你去观礼,每次拿出去的东西可都不少,也该往回捞些了。”
张钧宝眯起眼眸,想着少年祖师的那些宝贝,笑容得意。
吃的捞不到了用的还能再捞些,昆仑那群弟子渡劫的时间早的很,先把宝贝弄回来再说,谁知道以后发生什么,或许明天这人间界就不存在了也说不定。
“那弟子这就去准备,广发请帖,引群雄前来。”
张璇捋了捋花白的长须,谁想去观礼呀?可能拒绝吗?武当这么大一座山立在人间,哪能不打点四方关系,能不能成为盟友暂且不提,只要别成为仇家,一切都是好事。
人族同地府可不一样,得一团和气,可不能不断内耗。
张钧宝点点头,瞧着渐渐萦绕在山巅的赤红色流云,想了想,道:“单独准备一封金帖送去临淄,给我好好谋划,绝不能给少年祖师那匹夫不来的理由!”
张璇忽地收敛笑容,静立在山路边,呆若木鸡。
祖师说的倒是轻巧,上嘴皮一碰下嘴皮,他怎么算计少年祖师?那可是剑之绝顶,活着的传奇,绝不能给不来的理由,人家若是真想不来还需要理由吗?
若是祖师没去昆仑山骗吃骗喝就好了,凭帮昆仑御敌的情分,想必可以换来几柄不错的仙剑。
可惜,没有如果,祖师是心满意足了,他怎么办啊?
张钧宝渐渐眯起眼眸,听着弟子的心声,嘴角轻轻抽搐,近乎压不住心中的怒火,猛然扬起手掌,将弟子高高拍飞,抒尽心中恶气。
什么叫骗吃骗喝?那些都是清虚老头欠他的,当下地府鬼灵临世,少说救下昆仑千八百弟子,喝点酒,吃点肉怎么了?他清虚还赚着呢!
烟云流转,璀璨遁光落下云霄,张钧宝轻笑着转过身来,看看鼻青脸肿的小弟子,饶有兴趣地问道:“明白了吗?”
张璇瞪大双眸,张了张嘴,叹一声无能为力,低下头,道:“祖师,您就动手吧,反正我说什么都是错的,我看得出来,您现在没别的想法,就是想打我一顿。”
“哼!明知不可为而为,知道被打还回来,不开窍,榆木脑袋!”
张钧宝拂袖再次将弟子拍飞,转身盘坐在山石上,望着翻涌地云海,心思流到万里河山外的昆仑山。
绝顶都是讲道理的,不过讲的是自己的道理,就好似自己难为张璇一般,少年祖师同样可以难为武当山的信使,什么事务繁忙,什么闭关修行,他能替清虚老头想出一大堆借口却没法替武当山想出个清虚必须来的理由。
“无趣,无趣,老不死的剑痴还真是无趣。”
几道遁光破开云雾,缕缕灿灿流光落入山巅,张钧宝靠在枯松上,鼾声起伏,睡得香甜,不是喃喃呓语。
“仙剑三万柄?来到来了还这么客气做什么?快坐,快坐……”
闻声张璇无奈的提起墨笔,默念着清静经,待心绪平复再度落笔,将写道一半的请帖写完。
“宫黎啊,你不是一直想去试试洛阳的剑吗?现在便下山去吧,顺路把这个请帖给他。”
“师父,你这是叫我施苦肉计?”
少年闻声自殿外走来,一身整洁道袍,红木束发,慵懒的眯着睡眼,若瞧地不仔细很可能将他错认成某个做梦都要算计宝贝的老道。
“玄之又玄,不传二人,你且去吧。”
宫黎眯起眼眸,御剑腾空,不管是不是他猜想的那般,同洛阳比比剑总是在所难免的,他刚刚悟得剑势,取胜却不可能,受伤想必也是在所难免的……
阿嚏!阿嚏!
洛阳连续打着喷嚏,揉揉鼻子,对着医道古籍无精打采,该死的都死了,该走的都走了,留下一堆烂摊子,徐诺易还在床上躺着,徐子悠一日三催,又没有儿媳妇,也不知道是在急什么。
“洛阳,你行不行,要不要请其他仙师来试试,毕竟术业有专攻,杀人你擅长,这救人恐怕不太行。”
“闭嘴,别啰嗦,剑符早就发出了,师姐又是能来早就过来了,既然不能来你就只能靠我,放心,就算你们一家三口都没了,齐国也不会乱!”
“你混蛋!别忘了我们的交易,你可得好好给他们娘俩治病,若是出了问题,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倒是所言不虚……”
洛阳提起墨笔,想着药理,试探的开出一张丹方,密密麻麻的近千种药,看的徐子悠头皮发麻。
“老金,老金,你帮我看看这药方怎么样?”
金九陵皱起眉头,拖着不愿的步伐,缓缓踏上楼梯,瞧着洛阳的自信眉眼,接过药方,观瞧片刻,不由苦笑。
“多大仇?你这么下药,徐诺易活不过一时三刻!”
洛阳撇撇嘴,气恼地丢开墨笔,望着深邃地虚空,高声唤道:“师姐,师姐,您老人家再忙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