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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匹半路“杀”出来夺走大位的“黑马”,是被老年繁炢平时私称为“贤侄”,已经五十七岁“高龄”的炬连大宗祀稹蕿!
——为何会这样?为何占尽优势,领跑了将近三十年的培熺,会在即将抵达终点加冕为王的前一刻,被一名从未认真关注过的,默默跟跑却突然发力的竞争者反超?
论其究竟,一切便得回到繁炢亲自建立的那套宗王继位制度上,而纯以制度论,稹蕿的上位便可称得上名正言顺、理所应当!
繁炢在位期间最后几年,宗国在经历一段百业俱兴的快速发展之后,竟出乎意料地遭遇了数十年难得一遇的“神罚”——干旱,这直接导致了国内大批农田龟裂作物欠收,牧草枯死牛羊锐减,兼且商路受阻、外援被断,严重的生存危机纯靠有限的丰收年成粮食储备苦苦撑持,这令一众上层权贵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不仅如此,宗国外部形势也风云突变,首先卑犬、突奴各部族经过无数次争斗较量,并凭籍从大雅国内乱中的掳获,重新整合为了一个组织结构更加精密、更为稳定的新势力——鞑丹汗国,从而再度将目光投向了东方。
其次,更让人感到雪上加霜的,是新成立的鞑丹汗国在老一辈部族头人的领导下,吸取了以往的经验教训,不再一味诉诸武力强攻硬上,而是一边采取外交策略威逼利诱、分化拉拢北胡诸族,使之与传统盟友离心离德;一边攻灭其他亲近依附神眷迦岚宗国的蛮族杂胡,在补充给养壮大自身的同时,顺便拔除掉对方的“外围据点”,可谓一举两得。
内忧外患齐至,不禁给宗国的未来蒙上了一层浓厚沉重的阴影,掌权阶层内心十分清楚,相对于不断进逼的“外患”,解决眼下的“内忧”毋宁才是当务之急!然而有何良策可供渡过难关?
——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为宗国分忧解难的,是一向沉稳低调的炬连大宗祀稹蕿!
直到一车车满载而来的小麦稻米、莲藕蔬果、干鱼盐虾送抵各族首城,众人这时才猛然发觉,六族之中向来存在感最弱,平时除了农业兴盛可资一谈,舍此之外别无长处的炬莲一族,竟已在不知不觉中积攒下了如此深厚的家底,光这一下,便令宗国上下刮目相看!
正所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国步艰难面前,不计得失、雪中送炭,解决了吃饭问题这个燃眉之急,无形之中便等同于活命无数,功劳之大简直无以计量,如此浓墨重彩的一笔,便为稹蕿日后问鼎宝座划下了道来。
不过这在当时,也只不过让他跟培熺在功劳方面勉强打成平手而已,或许稍稍领先于后者,但仍不足以动摇第三任宗王之孙多年来形成的稳固地位;真正让两人在竞争中拉开身位的,是其后在对鞑丹汗国作战中的各自表现。
不知是出于对自身在军事能力方面的自信,还是对竞争对手所给予的前所未有的压力感到过度紧张,培熺无视宗国“三将”、“六尉”的存在,不顾一众支持者的反对,以“国势危难不能坐以待毙”为由,执意向宗王请命统率六军主动出击,以御敌于国门之外。
年逾期颐的宗王,面对如此不合惯例之事沉默良久,最终竟同意了这个明显带有建功,或者更直白点说抢功意图的请求,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在任命培熺担任临时设立的“神令都帅”,携两位副手“神驱将军”、“神策将军”共同出兵的同时,还令炬连大宗祀稹蕿负责征调粮草辎重以支应大军作战。
结果培熺在连胜三阵之后,不听两位副手的劝告,执意要扩大战果,故而亲率中军追击,却不幸在甲贡山附近中了鞑丹汗国左贤王的大军埋伏,舍身突围之际遭受重创,虽然在亲卫奋不顾身的护持下捡回了一条性命,但就此丧失了这场国战的指挥权。
好在反应过来的副手“二将”及时抢上,不仅挡住了鞑丹汗国左贤王的两翼合击,还成功将培熺连同其中军大部接应撤回,并在稹蕿全力协助下重整防线,将之守得固若金汤、滴水不漏,令敌军轮番试探攻击都只能无功而返。
当对垒双方的首领人物,均成了久经沙场的宿将,因实在找不到对手什么可趁之机,又各自有着不得不战的理由,战争便成了硬碰硬的直接较量,数次血战后,神眷迦岚宗国与鞑丹汗国互有胜负,始终无法彻底击败另一方,而掌握着战争主导权,却不能将机动优势化为胜势的后者,至此在战略上其实已经落入了下风。
稹蕿敏锐意识到对方已经萌生了退意,故在征求前线“二将”的意见后,联名向宗王繁炢提出了罢兵议和的主张,肯定的批复很快传来,与此同时,其也如愿被授权全面主持议和事宜。
几经谈判,互有顾忌的双方,终于在划定各自势力范围后达成了罢战和议,因在此事中极力争取,以致宗国面子、里子俱得保存,表现突出的稹蕿赢得了宗国高层权贵,尤其是军方的极大认可。
如此一来,宗国宝座争夺的天平自然朝着声望高涨的一方加速倾斜,由稹蕿来继承大位,忽然间就那么变成了一件顺理成章、自然而然的事情,而发生在两年后的事实,也的确没有生出意外!
对于失败一方的培熺来说,丢失王冠的确让他饱受打击,不过好在总算保住了迦岚大宗祀的既有地位,在极为消沉地度过了几年后,重新振作起来,立志要一雪前耻的他,不久即当上了父亲,而且天遂人愿的是,人生头一个孩子就是个男儿,这更让他的内心无比火热,再次变得踌躇满志起来。
楠炓就是在这种满含期待,甚至是揠苗助长式的环境中一天天长大的,随同一起的还有小他三岁的妹妹茹桓,只可惜相对于天资聪颖、一点就透的后者,打小被父亲寄予厚望的他却实在“平庸无奇”地很。
——尽管他不到十七岁就加入了“炎武骑”,这在绝大多数人看来,已经可以算得上非常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