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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江府槽帮分舵,汤北臣手里正拿着一封信,是少帮主陈世元托人带给他的.

    陈世元除了交代帮里的一些事情外,还特意打听黄姑娘,问他:上次说的那家人是否可靠,万不可所托非人,还说这是老帮主特意交代的。

    并说有意接黄姑娘去临安府家里,言辞切切。

    汤北臣这一刻无比庆幸,他在这件事上的警醒,鬼使神差的,就派人去查了陈家。

    而且他也低估了,帮主对这件事的重视,他在槽帮混了三十多年,太清楚帮主陈癝的为人。

    如果说仅凭黄爷对少帮主救命之恩,顶多也就是银钱的补给,和顺手的一些帮助。

    现在回想起这十多年,黄爷和槽帮的交往,别人雇佣槽帮的船走水路,除了奉上真金白银哪个不拼命巴结。

    可是这位黄爷倒好,整条船地包着,船上人都归他调配,和谁都不来往,码头上或停或走连招呼都不必打,倒像在自家后院一样自在。

    逢年过节的也会送些东西过来,有过些许来往。

    黄爷和一般生意人不同,话虽不多,但言语行动间自有一番清贵,更是不怒自威。

    汤北辰好奇之余,也曾和帮主身边的人打听过,可那人忌讳莫深,警告自己好生敬着就可,不要乱打听。

    汤北辰暗自思量着:本来黄爷头七那日,也是听从少帮主吩咐,走个过场而已,却没有想到,那丫头倒引起了我的注意。

    看着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却是个言语有度,心中有数的,既然不是个糊涂的,顺手帮也就帮了。

    没想到这些日子接触起来,从她对吴家姐妹的安排,到对陈家的布局,像个老练的政客。

    步步为局,料敌于先,什么样的家教,才能培育出这样的孩子来。

    这也多亏是养在闺中的女子,若是个男子这还了得,正沉思着,汤四走了进来问道,汤爷您找我。

    汤北辰点头道:一会去商会,帮我投个帖子,约下贾会长,就说我得了坛好酒,请他到桃花源小酌一番,让他务必赏脸。

    汤四应喏道:属下这就过去。

    汤北臣道:不急,你先坐下来,有件事想先问问你。

    汤四躬身起来道:有什么事您吩咐。

    汤北臣摆摆手道:不用拘谨,在家里按辈分来,你得唤我一声叔叔,你爹爹即把你托付给我,那我就得对得起,你爹爹的这份信任,你也不小了,对自己的前程可有什么打算。

    汤四回道:侄儿年轻阅历浅,眼界有限能有什么打算,自然是都听叔叔的。

    汤北臣满意地看着汤四问道:你觉得黄姑娘为人怎么样。

    汤四道:黄姑娘为人很仗义,有侠义心肠,为人处世倒有咱帮中兄弟的气场。

    汤北辰哈哈一笑道:你这说法倒是有些意思,我也不跟你卖关子了,黄姑娘那里会缺人手,我准备举贤不避亲,力荐你过去。

    汤四惊道:我?

    汤北臣道:对就是你,跟着我也有两年多了,看你平日行事,就知道是个心里有数的,去黄姑娘那里,学些正经的营生,过上两年再说房媳妇,你爹娘也就安心了。

    汤四扭捏道:黄姑娘会要我吗?

    汤北臣道:要不要的,我问问不就知道了,到那里争些气,也给咱爷们长长脸,好歹也是咱槽帮出去的人。

    傍晚时分,叫过招娣来商量:你这养颜膏可否调得让气色,看起来比昨儿稍微好些。

    招娣信心十足地道:自然是可以的,把白芷换成珍珠粉就可以了,这可是除了武功外,属下最拿手的事了,招娣就有这样的本事,一本正经的话,也能说得让人啼笑皆非。

    雀儿道:家里没有珍珠粉,但有些碎珠子,不知道够不够用。

    招娣道:不用太多,几颗就好,薄薄的涂上一层就行,今晚儿找出来备用,明早就来得及。

    雀儿问道:不是说,时间越久越自在些吗?

    招娣道:珍珠粉不同于白芷,时间久了会浮在出来,但明儿一天是没有问题的,来娣走进来冲我点点头。

    我对着招娣道:那你先去准备着,让雀儿帮你忙,等着两人都下去了。

    我才问道:都准备好了。

    来娣回道:姑娘放宽心,八成以上会从后墙翻过来,从正门进来打眼,后墙临着路边有棵歪脖子柳树,趁人不备倒也便宜。

    我问来娣:怕不怕?来娣道:几个街头的混混而已,都是些三脚猫的功夫。

    我盯着来娣道:知道为什么?我把雀儿她们都支出去吗?来娣不解地看着我。

    我肃声道:这件事可不是捆起来,打一顿,然去见官,就能了结的,整件事的缘由,你在查探时就已经了解。

    来娣点头称是:首尾阿婆都讲给我了,委实可恶,姑娘要怎么做。

    我狠厉地道:我要见血,心里其实在叫嚣着,我要他们筋骨寸断,我要他们生不如死,我要他们余生躺着度过,悔恨自己为什么会活着,耳边听来娣喊我:姑娘您没事吧?

    我透过来娣的眼睛似乎,看到了满面那个厉色的自己,无端的厌烦,抬手抹了一把不知何时流下的泪,苦笑了一下道:抱歉吓到你了。

    来娣担心道:属下并没有害怕,就是有些担心姑娘,莫不如还是让招娣跟着姑娘吧!属下这里有槽帮的兄弟做接应,我一人完全没问题。

    我摇头道:那陈长福为人奸猾,我这边无故多了一人,若引得他怀疑就前功尽弃了,明天我们走后,你只管放开手脚,万事有我担着。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能让自己畅快时,又何必窝囊。

    临安府槽帮,正门大开,两侧披红,香案摆在院子中间,门外对着的整条街,从昨天开始就以清水泼扫,今早开始就五步一人,十步一岗,一直延伸到街尾。

    有好多人好奇的拥在巷子的两侧,互相打探着,槽帮今儿是有什么喜事吗?

    其中有位知道内情的老者说道:我有个侄孙在码头任一小管事,听他说,这次在蔡州战役中,我们之所以能压着金军打,多亏了槽帮的一众好汉。

    由少帮主率领着众人,奔袭千里,探到了完颜部粮草所在,伺机放了把火,由此断了敌军的后路。

    朝廷感念槽帮忠义,心向朝廷,特下旨封赏。

    听完老者讲述,人群鼎沸了起来,众人纷纷加入了讨论,都赞槽帮忠义。

    闲话少叙,吉时将至,有宫中内侍前来颁旨,应天顺时,受兹明命,诏曰:槽帮少帮主陈世元身在江湖,心系社稷,谋略过人,应帮主陈癝所奏,请封陈世元为槽帮帮主之位,敕封为翊卫大夫,官居六品,盼卿家勤勉致知,励行致远,钦此。

    然后又有内侍递过赏赐物品清单,一一点验,槽帮众人领旨谢恩。

    等送走颁旨的内侍,一阵忙乱之后,便在大厅摆起酒席,大宴宾客。

    众人都围着陈世元敬起酒来,人人改口称呼为帮主。

    陈世元的庶长兄陈世忻阴阳怪气说道:在帮里如此称呼也就罢了,外面遇到了,不知是称呼帮主呢?还是叫一声翊卫大夫。

    大厅倏地一静,很快就有人打起圆场来,又热闹了起来。

    陈世忻不依不饶地又问,我方才所说:二弟还没有回答我呢?

    陈世元端肃着脸回道:这里没有没有你二弟,只有槽帮帮主陈世元,我现在来回答你前一个问题,我陈世元,先是槽帮帮主,然后才是敕封的六品翊卫大夫,槽帮如今的荣耀,都是众兄弟真刀实抢用命拼回来的,我亦是。

    陈世元说到这里,众人轰声叫好,兄弟二人对视,陈世元目光灼灼地逼视着陈世忻,陈世忻狼狈地败下阵来,言说是自己喝多了,有人借机打了圆场。

    宴席上杯觥交错,仿佛刚才的尴尬没发生过一样,一时间午时将近,宾主尽欢。

    陈世元回到书房,洗了把脸,喝了长顺端来的醒酒汤,问道:线索还没有查到吗?

    长顺躬身回道:自爷吩咐起,长寿立刻带人过去,可据道观的人讲,那个姓王的道婆,自那日早起出来后,就再没回去过,时间拿捏的刚刚好,说来奇怪,好像是知道我们会去寻她。

    陈世元问道:可打探道她底细。

    长顺道:属下特意去问过,王道婆来时却是做过登记,是由姑苏清微观过来挂单的,口音听着也是在苏北那一带。

    长顺迟疑下道:还有就是,据道观上的人讲,有位女居士找过她几次,带着面纱,但听她形容的高矮胖瘦,像是跟着大奶奶的陪房。

    属下特意门房去查了一下,出去的日期倒也对的上,只是没用府里派车,门房倒是多嘴问了一句,说是大姐想吃老巷子里,孙家的酸笋鸡皮汤。

    陈世元深吸了几口气骂道:蠢货,过了几息说道:继续盯着,别打草惊蛇,爹爹那里也别漏了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