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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着李中阮二道:你们二位都是铺子里的老人了,说句不怕你们笑的话,论对铺子里的熟悉和感情是我都不能及的。
这个铺子是我第一次来,铺子里的角角落落,每匹绸缎摆放顺序,每天大致的流水,都是刻画在你们心里的。
虽然我是东家,可是你们何尝不是家里人呢!
你们努力经营,我给你们合理的报酬,你们用这些报酬奉养老人,养育子女。
我们的生意做好做大,你们的薪俸自是要多出来的。
从今儿起,我会参照每月流水数据,多出来的部分我会拿出三分之一的利润来,由你们店铺自己来按劳分配,如何。
一番话说出来,他们二人高兴得眉眼含笑,阮二更是激动地站了起来在地上原地转了圈道,姑娘您说得是真的,若是这样我儿子就可以继续读书了。
听阿婆说过:阮二连生四个女儿,才得个儿子,宝贝的不行,在读书上很有天分,可依阮二的薪奉也仅够养家糊口而已。
所以才会在爹爹去了之后,被陈长福以小利诱惑,巴上陈长福,不过是想要保住这份薪俸,迫于形式而已。
也不是什么恶人,所以我才会想把他留下来,毕竟是做了好几年了。
若是没有能力,也不可能留做这么多年。
我正色道:自然是真的,你们要是有什么好的想法或建议,都可以说出来,对铺子有帮助的,都有奖励,
这以后我会写在店规里,所以,铺子里生意的好坏,人会起决定因素,和气生财可不是说在嘴上的。
我意有所指的话,让李中听了起身施礼道:姑娘放心,生意大过天,我和阮兄定会齐心协力。
阮二也道:姑娘如此顾念我们,若还有其它心思,那还是人吗?说着冲着李**手行礼,以后还请李掌柜多多指教。
看到这里我才放下心来,我先是动之以情,后晓之以理,再以利许之,就是怕他们表面和气,暗地里较量。
要是被外人乘虚而入,那我这一番心思可就白费了。
我道:二位既然如此和气,我就放心了,那李掌柜就说说你对铺子的规划如何。
李**手道:一点浅见,嘉兴路上经营布匹有十几家,每家的品种不一样。
以我们家为例,我们的经营范围,主要以苏杭两府的锦缎为主,半批半卖。
我们对面的老介福家,经营的是蜀锦,以前和我们经营的模式一样,但今年增加了成衣这块。
但成衣好做,技艺精湛绣娘难寻,我心里倒是有些想法,之前和黄爷探讨过,爷也觉得不错。
我说道:那你便说来给我们大家听听。
李中道:咱们铺里子有好些个老客户,为图省事,下订单时会带一些别家的货,会委托我们把货帮他备齐。
虽说都是批发价,但业内却有不成文的说法,根据成交银钱的多少,同行之间会有不程度的让利。
我眼睛一亮道:就是说购买数量的多少,取决于中间所让折扣的大小,客户那里的凭票交付额是一样的,又省下了车马费,我理解的可对。
李中点头道:姑娘您这是说道点子上了。确实如此。
我又问他:那你和各家同行打过交道没。
李中道:每次备货,陈掌柜都支使我去,都是来往熟了的,有时银钱不凑手,半赊半买也会付货给我。
我说道:那我们可以把一些畅销的品种,以分销的名义签过来,放在我们铺子里贩卖。
既方便了客人,又得了利,还可以培养些零散的客户,集中在我们这里采买,岂不更好。
阮二拍手道:还是姑娘想的通透,这样一来,倒省了我们的人来回备货。
李中说:要是如此需多备些货,楼上也能用上,人手就有些不够。
我说道:那就多找些来,从中选些机灵的慢慢用起来
我又问道:还有些什么好的建议,大家都可以畅所欲言,阮二道,可以招些女子来,来了女客让到楼上去招待。
我思忖道:也可以先绣些帕子,香囊,裙兜,等小件物品挂在店里,经常来的也可以赠送一件。
男人自然是用不上,但可以送给家里女人,一来二去的大家就记住了我们铺子,虽然慢些,但也踏实。
挑些绣艺出众的,也不用来店里做工,绣成了送过来。
李中连连称好,我唤雀儿去拿纸笔来,把大家说的都记下来,然后再细细研究。
阿婆提醒我:快午时了,我看了眼日晷可不,你们平时吃饭怎么办。
李中道:平时从家里带来,铺子里有个小厨房,平日用它烧水,到饭点时用它热热。
我点头告诉雀儿先记下来,回头看看怎么解决一下,先吃饱肚子,才有力气做事。
我问道:这条街上哪,家店做的东西好吃,就麻烦李掌柜今日做东了,银钱从柜上出,说的大家都笑了。
阿婆道:老奴跟着去看看认认门,下次嘴馋也能找到地方,说得大家都跟着凑趣起来。
我问道:怎么来娣他们还没回来呢!
雀儿道:应该是快了,衙门午间也是要吃饭的,说着便围在我身边支支吾吾的。
我有些忍不住笑,雀儿虽然大我两岁,但性子单纯灵动,为人机灵,没受过什么苦,我总是不经意间当她是小孩子。
我问她:到底什么事?转得我头晕。
雀儿挠挠头看着我笑道:姑娘怎知我有事呢?
我指着她的脸道:这里都写着呢,还不快说,雀儿道: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听李掌柜说,招些女子来铺子里当伙计,女子也可以出来做事情吗?
我反问道:为什么不可以呢?不说那些秀坊,就说路边那些摆地摊的,也多有女子。
人若是连饭都吃不上了,还谈什么礼教大防,岂不可笑。
我的思想大多是受前世影响,爹爹在的时候,把我保护得密不透风,连走出家门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后来被骗到陈家去,陈长福做贼心虚,更是隔绝了我和外界接触。
胡氏也经常在我耳边说什么,好女子就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有一些破落户,才会不顾忌世人眼光,不在意别人的指点,简直是屁话连天。
后来被逼得逃命,在那好山好水的崖州,那里民风质朴,人心醇厚,纺织绣花,下田,耕种,哪有那么多的算计和假道学。
在我那漂泊三十几年,哪一日没有抛头露面,心若坦荡天地自宽,闲言碎语不听也罢。
雀儿道:那奴婢可以来铺子里做事吗,奴婢识字,也会看账本,还会帮姑娘看着铺子。
我心里一动,对呀,这真是灯下黑,雀儿脑筋清楚,口角伶俐,又会写,又会算,怎么把她忘了。
我问她:怎么想着要出来,在家里陪我不好吗?会很辛苦的
雀儿道:奴婢不怕辛苦,别人能做,奴婢就能做。
我说道:铺子里会遇到良莠不齐人,要学会笑脸迎人,遇到刻薄的,还会被欺负,你的脾气可受得住。
雀儿道:怎会受不住,阿婆不是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吗?
我逗她道:不是阿婆说的,是老话说的。
雀儿急道:哎呀姑娘,您先别管是谁说的了,奴婢没想着会成为人上人,奴婢就想着,能帮上姑娘些。
我的心霎时柔软起来,眼睛酸涩,嗔道:你倒是躲起清净来,我头发怎么办,屋子谁收拾。
雀儿连声道:自然是奴婢,早起给姑娘把头发梳好,衣服头天洗好,屋子您等我回来收拾,奴婢再不睡一回懒觉行不。
我叹口气拉住她道:那些都不用你操心,既然下定了决心想做,就尽最大努力做到最好,不要去管别人怎么说。
人最可笑的是,不等着别人把你关进笼子,你倒先跑进笼子里端端正正坐好,再给笼子上把锁,可怜又可悲,生而为人,能堂堂正正地活着,就不要憋屈。
这话虽是对着雀儿说的,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