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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来娣敲门,我缓合了下情绪,问道:什么事?

    来娣道:姑娘您没事吧!我道声没事。

    我站起身来,把书桌所有抽屉的门都打开,逐一翻看,都是些笔墨纸砚常用的东西,还有几块石头,几两零散银子,几串刻着“绍定万岁”的铜钱。

    我在最下面抽屉里看到个带锁的木盒,我翻看了一下,里面倒是有把钥匙,比对一下,试着打开开,里面码着整整齐齐的两卷银票。

    我拿起来数了数,一万伍仟两,乾丰银票,凭贴领取,看来我应该感谢陈长福的谨慎小心。

    我打开门对来娣说:打盆水进来擦擦灰吧!

    来娣道:李中还在下面等着姑娘,我点头下楼,条几上放着十几种颜色各异的布匹。

    李中躬身道:姑娘您看,可是您要的,样品都在这里了。

    我心中是百感交集,像是故友重逢一般,伸出手去细细触摸,可不就是崖州土布。

    土布的特点就是编织紧密,泾渭分明,贴身穿着透气又吸汗,还可以制成被褥枕套,有些能缝制衣裙。

    我回首问李中:珍奇轩那里库存有多少匹?

    李中回道:拢共也就三百多匹,珍奇轩的东家的本意想让商船带过来试试,没想到咱们这边不认可,堆在库房里已经大半年了。

    我问李忠:价钱怎么说?

    李中伸出手比划一下道:对外的价钱连三成都不到,并没有人洽谈。

    我想了想道:两成你去谈,我们自己雇车运回来。

    李中顿一下道:那属下去试试吧。

    我道:不用试,那个东家只要不是个傻的,就一定能成。

    看着李中不解的样子我道:你想啊,目前的价位都无人问津,那就说明问题不是出在价钱上。

    两成的价钱总比烂在库里好吧,他若说不行,你起身就回,不必多说。

    李中道:这次要是谈不拢,下回再去时,就没有交涉余地了。

    我郑重道:真是那样,就不用去再谈了,又不是非谈不可,谁做生意还不交些学费呢!

    看李中像是有事的样子,我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李中点头道:知道我们店里用人,好几拨人来问,有几个看着不错,定了让明天过来试试。

    我点头道:不拘几个,你觉得够用就好。

    我问李中:雀儿今日表现怎么样?

    李中道:雀儿姑娘还真是聪慧,这大半天下来,接待的几拨客人都很满意,不愧是姑娘调教的人。

    我笑着说道:不给你你添乱就好。

    李中道:怎会添乱呢,那属下先去趟珍奇轩,一会就回。

    我说道:去吧稳着些,不用急于求成。

    李中点头离去,我回道楼上,铺纸研磨,继续琢磨花样子,此时西湾村的庄子里,顾山夫妻俩送走了新东家。

    顾嫂子对顾山说道:这可如何是好,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呢!这许多的家业都落在她肩上,怎么能撑得起来。

    顾山急道:东家就是东家,跟大小无关,可不能出去混说,东家年纪虽然不大,可是很会做人。

    方才在蚕房时,我特意点明李娘子母女是雇来帮忙的,东家连含糊都没打一下,就每人给个荷包。

    顾山吸口气道:那可是二两银子,够我们七口之家富余一个多月呢!

    别看说话细声细气的,却内含菱角,拿起一条蚕来随便看了看,就一口道出进阶时段,还能看出桑叶的好坏来。

    指使起人来,云淡风轻的,身边跟着的两个人,可不是一般人,却被使唤的服服帖帖。

    顾山慎重地嘱咐顾嫂子道:你下次见到可要敬着些,可不能口无遮拦。

    顾嫂子眼睛一瞪道:我可不是那等坏了良心的小人,黄爷这些年可没少填补我们,我心里都记着呢!

    顾山道:好好好,知道你心肠好,不过是白嘱咐一声。

    松江府分舵,汤四刚从这里出去,汤北臣坐在那里想着,汤四刚刚说的事,心里总觉得黄家姑娘有些琢磨不透。

    按理说才绊倒了陈长福,官司还没结果,接过家业来,不是该谨慎些吗?

    把生意慢慢做地做起来,不该这么大刀阔斧地,又是盖房子扩地,又是招兵买马折腾。

    按黄姑娘往日的城府,不该这么鲁莽才对,可是以自己的身份,又不好细问。

    汤北臣心里琢磨着,少帮主陈世元在信里的意思,横竖有槽帮这张底牌托着,自己有在旁边看护些,不让她吃亏就是。

    想了想还是拿起纸笔来,给少帮主陈世元回封信,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细细地做个交待,再听下槽帮那边的意见。

    不管如何,这事还要麻烦回贾会长,让他帮着淘弄两个得用的人,让那丫头使唤起来趁手。

    汤北辰在心里暗地里琢磨着,什么时候还是提醒回这个丫头,商场如战场,儿戏不得,有银子也不能这么任性。

    给少帮主的信里也提上一提,具体还得看槽帮的意思。

    还真是有些好奇这丫头的身份。

    我在楼上画得正畅意时,雀儿噔噔地跑了上楼来,气呼呼地喊我,我问怎么了?

    雀儿狠声道:外面来了两个讨厌鬼,怎么也赶不走。

    我纳闷道:说的是谁?

    雀儿撇撇嘴道:是陈虎和柳儿。

    我曼声道:是该来了,带他们到楼下去等着吧!

    雀儿道:姑娘怎么知道他们要来。

    我冷笑道:不哭一哭,求一求,如何能甘心,就算陈虎不想来,以柳儿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也是要蹿撮着陈虎来。

    我站在楼上窗边的缝隙处向下看去,此时的陈虎还是个清秀少年,那张青涩脸孔还没有被酒色熏染。

    他们兄妹俩,站在楼下的院子里,陈虎表情还有些局促,柳儿的性子却是随了胡氏的张扬,站在那眼睛乱飘。

    我轻轻地拍了拍心口,呼了口气,·走了下去。

    柳儿看到我就奔了过来,嘴里喊道:夭夭你去哪了?我和哥哥都找了你一天了。

    来娣一把拦住她道:姑娘面前好好说话,别拉拉扯扯的。

    柳儿猖狂地推了一把来娣骂道:哪里来的狗奴才,敢拦着我,来娣抓着柳儿的胳膊一个擒拿扭到背后。

    来娣怒道:你不用知道我是哪里来的,你只要知道胡威的胳膊腿是我打折的就行,说着一用力,柳儿大声地喊疼。

    陈虎也上前喝道:快放开我妹妹,我冷眼看着,几步走到屋里坐下,端起茶来轻轻地抿了一口。

    我扬声道:你们要是来吵闹的,就回去吧!

    柳儿大声道:让你的奴才放开我,我有事找你。

    我示意来娣放开柳儿,然后说道:听说你们吵着要见我,既然见到了,就闲话少叙,开门见山吧!

    我在楼上时,还战意满满的,待下得楼来,看到陈家兄妹色厉内荏样子,便觉得没意思起来。

    陈虎面带羞愧之色,刚要张嘴,便被身旁柳儿抢了话头。

    柳儿大声道:夭夭求求你了,放过我爹娘吧!我舅舅的腿都被你们家打断了,还不够吗?

    说着颜色一变,理直气壮地说道:要是没有我爹爹日夜帮操持着,你们家哪来的好日子过。

    我气的笑了起来,这还真是无耻的最高境界,家学渊源。

    没等我张嘴,气得雀儿张嘴大骂道:没良心的混蛋种子,哪里来的脸面,在姑娘面前叫嚣。

    我来问你:你那贼舅舅,是在谁家院子里被打折了腿的,真是好笑,因你爹爹日月操持受累,我们家的就成了你们家的,笑死人了,不知道还以为你爹爹过继给我们家做儿子了,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又解气又好笑。

    直气得柳儿跳了起来,嘴里不干不净骂道,贱蹄子我撕了你的嘴,说着便奔着雀儿扑了过来。

    雀儿傲娇道:你今日但凡敢动我一指头,我就让来娣打折你的腿,绑你你去见官,你来试试。

    柳儿有些畏惧地看了来娣一眼,刚要回嘴,就被陈虎打断。

    陈虎训道:你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吵闹,你要是再吵,就一个人留在这里。

    陈虎说完回过身来,对我抬手行礼,然后说道:黄姑娘,是我们家对不住您,您大人大量,别和柳儿计较,都是在家里被我娘亲宠的不知天高地厚,我替她给您赔不是。

    柳儿在旁不依地跺着脚,喊声哥哥,陈虎回头威胁地瞪她一眼。

    陈虎接着又道:我们兄妹这次过来,就是替爹娘来求情的,我们认打认罚,请姑娘放我们一马。

    看着这样的陈虎,我心里竟释然了,连一丝的波澜也无。

    我看着陈虎说道:陈长福借着经手我爹爹的丧事为由,贪污公款,并且伙同他人伪造发奉,是为不义。

    欺我年幼无知而篡改账本,是为不仁。

    我念他跟我爹爹一场,看着他偌大的年纪,又哭又求,便信他是诚恳悔过,做主饶他一回,想着得饶人吃且饶人,把亏空补上便罢了。

    我说的这些都是有证人的,当时在场有槽帮的汤舵主,还有咱松江府商会的贾会长,都是在场看着的,不信也可以打发人去问。

    可没想到是,这边事情还没完结时,衙门便来了人。

    你们嘴里的好爹爹,竟趁着我来店里对账的功夫,让你们那个好舅舅,带人去家里偷房契地契。

    这还不算人的,据你那好舅舅交代:偷完之后还要在放把火,让我无家可归,这事你们可知道。

    一番话缓缓道来,陈虎听得面红耳赤,柳儿也是目光躲闪,却嘴硬道:他那是胡说呢!

    我道:是不是胡说由官府定案,现在不饶他的是国法。

    你们现在知道来求我,若是被他们得逞,我连求的地方都没有。

    听说你们家连收留我的屋子都准备好了。

    你们回去吧!也给自己留些脸面,陈虎听到这里,再也呆不下去了,对我匆忙一礼,转身抓住柳儿的胳膊疾步向外走去,来娣跟了出去,远远的还能听到柳儿的叫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