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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正中放着青竹编制的“插食盘架”一副箸瓶(放筷子的盒子),四个止著.
并且每个位置放个渣斗,都是景德镇白瓷,配上米色桌布,姜黄色的刺绣桌围,居然让我有了岁月静好的错觉
伙计着用手托琉璃瓶上来,躬身说道:这是本店特制的果子露,几位姑娘可要尝尝。
打眼看去透明的琉璃,加以石榴的颜色,上面还漂着零星的冰碴,看着就爽口。
我对着来娣姐妹说道:今日就别讲那些虚礼了,一起做吧!在外面不用拘着。
聂红线拿起食单递给我说道:今日妹妹就受累些,捡喜欢的点,别和姐姐客气。
我接过食单问道:我们姐妹是第一次来,有什么拿手菜吗?伙计道:今日大厨特意推荐蜜炙羊腿,几位姑娘可以试试。
我点头道:那就来这个。我看着食单道:再来一碗宋五嫂鱼羹,与我们尝尝。这道菜还有个典故,一会说与姐姐听。
又点了一道“两熟鱼”和三鲜笋,我说道:再加上些配菜尽够了。
这未央宫果然名副其实,不仅器皿精致,配菜和果品也也美轮美奂,首先上来的是“雕花蜜饯”。
由各色时鲜水果,雕成四副孔雀起舞图,有孔雀出巢,孔雀踏枝,孔雀起舞,孔雀开屏。
一水的景德镇白瓷,让人不忍下筷。
依次摆放在“插食盘架”上,衬得果盘里的孔雀欲临空展翅一般。
配菜有蜜汁莲藕,缕金香药,白斩鸡,假煎肉,也尽摆放在“插食潘架”上。
招娣等伙计下去后,伸了伸舌头对我说道:属下自打进来就看着这个东西碍事,还想着要伸手帮他们拿下去。
见她说的有趣,逗得我们笑了起来,我笑道:多亏你没献这殷勤,要不我们菜没吃成,到要先帮人家寻人菜架子“。
聂姐姐可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聂红线也逗趣道:若是你们姑娘肯将你让给我,别说一个菜架子,十个我也认。
我凑趣道:别让姐姐破费了,我心疼姐姐些,先替姐姐赔了就是。
二楼回廊的折角处,相邻着的单间,屋里同样坐着四个人,有男有女,正是刚刚遇到的那拨人。
那红衣服的女子别扭地说道:这里也太吵了,楼上又不是没有包间,我们去楼上清清静静地说话多好。
黄衣女子安慰她道:张姐姐稍安勿躁,若是我们去了楼上,就听不到小凤仙唱曲了,岂不是白来一回。
张姑娘撇撇嘴道:不过是个唱曲的,哪就惹得妹妹如此推崇,巴巴地来看她。
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少年,浓眉星目,英武不凡那嘴角含着的笑意还没有散去。
张姑娘问道:杜大哥在笑什么?可否说给我听听。
那位杜少爷心里有些不耐烦,像是没听到一般,转头吩咐道:这段说的不错,飞黄,打赏。
那个叫飞黄随从躬身应是,从荷包里拿出一串铜钱来,用力抛向戏台,底下响起谢赏声一片。
那位张姑娘说道:杜大哥您原来喜欢听书啊!等我回去就和父亲说,把大雅园的头牌请到家里去,说上几天,岂不畅意。
杜少爷像是没听到一样,闭着眼合着楼下说书人的节奏,用手打着拍子。
见张姑娘有些尴尬,坐在旁边的那位少年解围道:张姑娘不必如此麻烦,表弟也是偶尔才出来散心。
张姑娘感激一笑道:贾家哥哥也喜欢听书,何不请到家里去听,也好过这里闹哄哄的。
贾少爷说道:哪里能日日在家听书呢!不说家里这关如何过,先生每日还布置许多功课呢!
杜少爷听他们聊天,不耐烦地用手指敲下桌子,说道:你们有事出去聊,别在这里妨碍我。
贾少爷无奈地冲张姑娘一笑,便闭口不言。
菜都上齐了,伙计问道:姑娘可还有什么吩咐?来娣看向我,我摇摇头。
来娣说道:这里有我们伺候就好,有事自会叫你,伙计施礼退下。
聂红线道:我来尝尝这有典故的鱼羹。
我对着来娣和招娣说道:你们也来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聂红线尝了一口点头道:好鲜亮的鱼羹,我看向来娣和招娣,她们也点头道好。
我开口道:高宗皇帝在西湖游历时,听到有妇人用汴梁口音叫卖鱼羹。
高宗皇帝便吩咐人把宋五嫂叫了过来,听说宋五嫂是“靖康之难”后逃难到临安的难民,便感伤地落下泪来,一连吃了几碗,并连声叫好。
事情传开后,宋五嫂鱼羹也因此爆红,而苦了大半辈子的宋五嫂,也因此成了临安的富户。
聂红线道:也算是因祸得福,她从汴梁逃难过来时,一定没想到,改变她命运的是这碗微不足道鱼羹。
我附和道:姐姐说的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古人之言:诚不欺我。
这时听到楼下哗然喧闹声,低头看去,只见戏台上,站着一位袅袅婷婷的美人。
那美人抱着把琵琶,怯生生地俯身一礼,便端坐在鼓凳上,一曲“无锡景”,声音如黄莺初啼,圆润,婉转。
尤其是那一手琵琶,不见妩媚,不见妖气,却生生弹出了一份“铮铮铁骨”端庄娴雅。
一曲毕,楼上楼下轰然叫好,打赏的物件及银钱纷纷落在戏台上,有人上来答谢,以示全礼。
那小凤仙抱着琵琶坐在鼓凳上,纹丝不动。
招娣道:姑娘,我们要打赏吗?
我摇头道:我怕唐突佳人,所以便不赏了。
聂红线笑道:妹妹的说法倒是有趣,不过我看小凤仙也忒清高些,即便打赏,也未必领情。
我说道:她凭什么不清高呢?樱桃桑葚,货卖当时,她凭本事挣银子养自己,和那些寒窗苦读,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的莘莘学子有什么不同。
聂红线说道:我是觉得大家好意打赏,多少也应领些情分,回礼致谢一下。
我冷笑道:是姐姐想错了,她为什么要领情呢?这银子物件不要钱似的砸下去,可有半分尊重。
不过我想着,这样的人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个会砸银子的物件。
这是坐在隔壁单间里的那位杜少爷,手握着铜钱一紧,嘴角的笑意一僵,便把铜钱摔在了飞黄身上。
其余几人有些呆怔,不明白这位爷又发哪门子疯。
飞黄手一翻接住铜钱,紧紧抿住嘴,怕自己不小心笑出来,屋里的其他人可能会听不清楚隔壁说什么,可在习武之人看来,不亚于在耳边嘀咕。
聂红线想了半晌,才曼声道:我应是明白妹妹意思了,没想到妹妹和她素昧平生,只听她唱了一首曲子,就好像认识很久一般。
我回道:听曲识人,若那曲子得八分,那手琵琶倒是值十二分。
楼下琵琶声又响起来,这次响起曲子是“枫桥夜泊”,这一场色“色香俱全,视听俱佳”的大宴终于在午后时分完结。
出来下楼时,凑巧又碰到了来时遇到的那几位,那个穿黄色衣服女子和我们点头示意,让我们先走。
聂红线致谢后,我便由来娣护着下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似乎有一道目光在刻意地看着我。
我回过头看时,只看到走在我身后的招娣。这时站在杜少爷身后的飞黄看到来娣时愣了一下,随即附在杜少爷耳边说了几句。
我先送了聂红线回去,又去铺子接上了阿婆和雀儿,便回家去了。
晚上纳凉时,看阿婆又在摆弄那架单锭手摇纺车,像是凸钉松了,曲柄便有些用不上力。
雀儿何招娣两人帮扶着,我过去接过手来,阿婆抬头看是我,连忙道:姑娘怎能碰这些,小心伤着手。
我接茬道:我慢点就是了,再让您这么拧下去,木头就劈了。
阿婆说道:也不知怎么了,最近眼睛花得厉害。
我说道:家里哪就差这些了,需要什么跟我说一声,去铺子拿些。
阿婆说道:倒是不缺什么,就想着没事时把这些纺出来,得用时也方便。
我打量着这架手摇单锭纺车,是要用:主动轮带动锭杆迅速旋转,然后用左手执纱,与锭杆高度平衡时将两股纱纺在一起,一边放一边向后移动,纺好的线达到最长时将手抬高。
把线贮在锭杆上,然后再重复下一段线,这手摇单锭纺车费工,费时,还不省力。
而三锭脚踏纺车,是手脚并用,用脚代替手摇,两只手同时捻三根线,提高的效率是手摇单锭纺车的三四倍。
那是什么概念,就是现在一个人顶四个人用。而轧棉机也是如此,这也是我不敢轻易拿出来的原由。
抬手看了一下缠绕在手腕上的链子,心里有个直觉,这条链子会牵出个惊天隐秘来。而且吉凶难料。
我必须稳打稳扎利用好这件事,让它成为我的护身符。
我指着纺车木架问阿婆:家里可有这样宽窄的木条?
阿婆说道:这样宽窄未必有,差不多到是可以找找看,姑娘要做什么使?
我回道:看着您用它太费劲,就想着帮您省些力气,再找些木钉子过来。
雀儿道:奴婢知道木钉子放在哪里?这就去拿来。
招娣跟着阿婆去找木条,我心里知道,要是想把这架手摇单锭纺车,改成脚踏三锭纺车,费的功夫可不是一星半点。
现做一台都会比这省事得多,但是不这样做,又会引起大家的猜疑。只能借用阿婆这架单锭纺车来打马虎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