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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此时已经身在通州城外的朱祁镇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此刻,在距离通州城约莫十里处的通州驿,迎来了一行数十名身着不凡的护卫和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通州驿的驿官急忙迎上前去
“来人止步!”
为首的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将满面谄笑迎上来的通州驿驿官喝止,自怀中掏出腰牌,道:“将驿馆之内的人全都清理出去!”
眼尖的驿官一眼便认出了这是锦衣卫的令牌,虽然没有看清令牌上的职务,但是,仅仅‘锦衣卫’这三个字就足够让他感到心惊了,因此,不敢有丝毫怠慢,便要将众人迎入驿馆。
坐在马车中的朱祁镇听到外面传来的话,很是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对一旁的紫芙轻声吩咐道:“你去让他们低调点,偷偷出个门还搞得这么人尽皆知的,恐怕我还没进通州城,城内的那些官员就都知道有贵人来了,就在这里扎营,让驿馆把吃的送来,我们吃完就尽快入城。”
“是,陛下。”
紫芙忍着耳中因为朱祁镇说话时的热风而引起的sao痒,顾不得心中的娇羞,急忙应了一声,便径直出了马车,来到队伍的前方,在那位亮明身份的锦衣卫镇抚使身边轻声开口道。
“公子有令,不必过于惊扰驿馆,我们此行要保持低调,我们就在外面扎营就是,让驿馆将吃食送来就好。”
“是。”
闻言,那名锦衣卫镇抚使恭敬的向紫芙拱了拱手:“有劳紫芙姑娘了。”
亲眼看着刚刚还不可一世的锦衣卫竟然对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儿恭敬有加,让天天和官员打交道的驿官心中深深的感觉到这支队伍的神秘,但由于对锦衣卫的畏惧,有自知之明的驿官也不敢多问。
“请问这位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待得紫芙离开之后,驿官才鼓起勇气,一脸谄媚的向锦衣卫镇抚使出声询问道。
“去将我们一行的吃食准备好送来就行了,记得把我们的马匹照料好!”
“小的这就去准备,还请大人们稍待!”
驿官向锦衣卫镇抚使拱手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返回驿馆去了。
随即,朱祁镇一行便在原地驻扎下来。
锦衣卫毕竟是正规军出身,扎营这种小事对他们来说自然不算什么,没过一会儿便将一切都准备妥当,然后恭恭敬敬的将马车中的朱祁镇迎了下来。
朱祁镇一行人多势众,距离驿馆又不远,又是骑马而来,如今更是就地扎营,这一连番的动静早已引起了在驿馆中停留的往来之人的注意,纷纷相互暗自打探他们的底细,却最终发现无人知晓,众人只得暂时作罢,等待着驿官的返回。
很快,驿官便回到了驿馆。
一回到驿馆,驿官便吩咐驿馆的杂役开始为朱祁镇一行准备午膳。
刚刚吩咐完,驿官便淹没在驿馆中众人的追问声之下,驿官初始时尚还能坚持拒绝,但是,随着动静越来越大,参与进来的人也越来越多,驿官被追问得烦了,情急之下便开口大声道:“来得是锦衣卫的大人们,诸位若是有什么疑问,不如直接去外面询问好了。”
驿官此话一出,驿馆之内的嘈杂追问声立时停了下来,脸上纷纷露出惊恐之色。
整个大明谁不知道锦衣卫的威名,无不对锦衣卫敬而远之,深怕锦衣卫上门,谁还敢主动去招惹他们呢,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吗?’。
朱祁镇一行并没有等待多久,驿官便带着一群驿馆的杂役将饭菜酒水送来。
驿馆的饭菜即便连北京城中的酒楼都不如,更不用说和皇宫大内的御膳房相比,菜色虽然不错,就连王振这个太监都没什么食欲,更不用说朱祁镇了。
倒是一干锦衣卫,由于他们常年四处奔波,却没有这方面的毛病,肚子早已‘咕咕’大叫起来。
“酒你们拿回去,我们不用了。”
没有食欲的朱祁镇带着同样没有食欲的王振出了帐篷,正巧看到抱着酒坛和酒杯驿官和一群杂役,顿时出声道。
“这位公子,我们驿馆的酒是免费的,而且,若是您晚上在我们驿馆留宿的话,我们驿馆还会提供官妓,这些也是免费的。”
驿官还以为朱祁镇是怕掏钱,不由得心中暗自腹诽,毕竟是能够让锦衣卫护卫的贵公子,却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耐心的开口解释道:“当然,若是要从外面找的话,就需要公子自己负责花费了。”
听到驿官,朱祁镇满头黑线,当然不要钱,只是不要你们出钱,这可是老子这个皇帝的钱啊。
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这些人糟蹋,朱祁镇心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悲哀,难怪明朝末期,崇祯皇帝将驿站卖给了商人,实在是这玩意太费钱,关键是这些钱还都是在皇帝本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消失无踪了,想查都没地方查去。
不过,朱祁镇也无意间想到了东厂的未来。
经过和蹇义的一番对话,再加上脑海中的现代记忆,朱祁镇心中对锦衣卫和东厂都有了一定的规划。
东厂建立之初便是针对国内,所以,以后可以改编成现代的国家安全局,专司国家安全事宜。
而锦衣卫本就是皇帝亲军,属于军队,可以改编成现代的军事情报局,专司国家对外情报。
但是,为了不让双方有一方做大,朱祁镇觉得,东厂主要对内,但却依然保持对外侦查,同理,锦衣卫主要对外,依然保持对内的监管,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节省资源,又能让双方之间存在紧张的竞争关系,让他们不敢有丝毫怠慢。
“咳咳~”
一旁的王振闻言,也是被驿官的话给噎得忍不住干咳出声,满是怜悯的看向驿官,脑海中想象着要是驿官知道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是当今皇帝的话,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先不说你大大咧咧的在皇帝面前说着如何花他的钱,即便是一个勋贵家的公子哥,你在知道有锦衣卫护卫的情况下,不应该低调谨慎些吗?
不过,这关他王振何事,他巴不得朝中那些鼻孔朝天的官员大臣们倒霉,只有这样,才能衬托出他的忠心耿耿,才能让他更快的上位。
“对了,现在驿官里面的都是来往上任、述职的官员和传递军政的邮差吗?”
朱祁镇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向驿官出声询问道。
“这…”
驿官闻言,就算他在如何迟钝,也感觉到面前这个年龄不大的小男孩儿恐怕身份不一般,因此,不由得犹豫迟疑了起来,不过,面对朱祁镇越发森寒目光中,心中恐惧之下的他支支吾吾的开口道:“当然。”
“驿官大人不用紧张,本公子只是初次离京,对这些事情都感到好奇,所以这才开口询问,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朱祁镇笑着对驿官摆了摆手,看向驿官的目光中也没有了刚才的森寒,就像是邻家的大男孩儿一般,让人感到亲和。
“公子,实不相瞒。”
似乎是觉得朱祁镇一个十余岁的小男孩儿并没有什么好怕的,因此,也不再如刚才般谨慎,对朱祁镇轻声说道:“自先帝驾崩之后,天下禁歌舞曲乐,通州城内的青楼乐坊不敢开门迎客,所以就拜托我们驿馆介绍有需要的客人,本来我们是不敢的,不过…”
说到这里,驿官停顿了下来,回头看向身后还抱着酒坛和酒杯一应物事的杂役们道:“你们先回去吧。”
将一干杂役打发回去之后,驿官这才大着胆子对朱祁镇神秘道:“可前两天,我们知州大人却派人来传令,说是新帝登基与天同庆,皇上怜惜来往官员的辛苦,让我们带一些青楼女子和乐坊的乐姬进入驿馆,只要是有需要、付得起钱的,便如平时一般安排歌舞,为诸位大人解乏。”
“呵呵,价钱应该不便宜吧?”
朱祁镇强忍着内心的愤怒,轻声笑道。
“那可不,平时双倍的价钱呢。”
驿官满脸艳羡的道:“那些外地回京的官员可真是有钱,虽说官不大,但花银子从来都是大方得很,我们驿馆的人也时常受到诸位大人的赏银。”
“行了,没你什么事儿了,我看他们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走了,你带人把东西收拾了吧。”
说完,朱祁镇便转身径直朝马车走去,在王振的搀扶下踏上马车,一进入车厢,朱祁镇便陷入了沉思,就连紫芙什么时候进入马车的都不知道,还是马车行走颠簸,才将他从沉思中惊醒。
“陛下,您刚刚是怎么了。”
紫芙略显担心的看着朱祁镇:“奴婢刚刚看陛下脸色难看得紧,是一路奔波劳累了吗?”
“没有,只是刚刚知道了一些事情,心情不太好。”
一开口,朱祁镇就忍不住了,他急切的希望身边能够有一个人倾诉,王振这个太监显然是不适合的,目前也就只有紫芙,但朱祁镇又不想紫芙以后干政,一时之间进退两难,只好被动的等待着紫芙的询问。
然而,出乎朱祁镇的预料,紫芙闻言并没有追问,而是伸出她那双洁白无暇的玉手,对朱祁镇道:“陛下既然选择微服出来,心里就应该有所准备才是,不必过于思虑,奴婢为陛下按按头吧。”
“也好。”
朱祁镇对紫芙的表现感到很满意,径直在车厢中躺了下来,小小的脑袋就放在紫芙那温热的双腿之间,心中却是异常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