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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徵明一脸嫌弃的领着少年和老者去见徐胜。
一碰面,不等徐胜开口询问,少年便迫不及待道:“在下金州天工府铁斐,见过侠僧。”
唐徵明顺口道:“他是当初夏侯家请去的宾客之一,就是在你提着夏侯灵大娘的尸体回来时,大声叫好的家伙。”
经此提醒,徐胜倒是回忆起来,只是当时他没有去看对方的长相,双方连一面之缘都算不上,不过没关系,一看对方星光闪闪的眼神,他便知道该怎么应付,莲花寺中许多戒字辈和檀字辈的师侄,都用类似的眼光看他。
不可否认,世上有一些人恨他恨得要死,但与此相对的,崇拜仰慕他的人只会更多。
对绝大多数人而言,他们既没有杀人,也不打算在将来滥杀无辜,那么徐胜对恶人酷烈,对罪犯斩草除根,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甚至就算是那些小偷小摸的蟊贼,他们一样拥戴徐胜,毕竟他们也怕遇上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暴徒,世道太平才有他们生存的空间。
徐胜拱手道:“少侠刻意候在此处,莫非有事寻我?”
“侠僧面前,当不得‘少侠’之称,”铁斐激动的摆手,“等候在此只为三件事,一者自然是为了结交英雄,方便将来回去吹嘘,毕竟难得出远门一趟,若与侠僧这样的英雄人物失之交臂,岂非抱憾终身。”
“铁少侠过誉了。”
“二者,是因为我与伯父打了个赌,他言侠僧为夏侯家少女出头,是由于当众为名所缚,不得不为之,之后为夏侯族人主持公道,则是回应被算计的报复,而我则坚信您是为了心中道义,不计个人得失,甘受世家之敌意,而您在陈家的作为,证明了我才是赌赢的一方,特来当面感谢。”
旁边年逾六旬的老者抱拳,脸上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坦然承认道:“鄙人铁西涯,以小人之心度豪侠之腹,小觑天下英雄,倒是让诸位见笑了。”
他的为人处世可比铁斐这黄毛小子靠谱多了,没有只盯着徐胜一人,而是面向众人。
对方都当面认错了,徐胜当然不可能出言奚落,道:“事出反常必有异,铁前辈会这么认为,也是人之常情。”
铁斐胳膊肘向外拐,抱不平道:“英雄豪侠,焉能以凡俗论之。”
“你小子,差不多就得了,又不是你干的,瞧把你得意的。”
铁西涯一巴掌拍向少年的脑袋。
铁斐也不喊痛,嘻嘻笑道:“伯父你说这一趟要带我游历江湖,增长见识,一路所言无不中的,可此番终究还是看走眼了吧。”
铁西涯瞥了一眼,道:“你要是再这么嘚瑟,第三件事我就不帮你办了。”
铁斐连忙讨饶,说了一番好话,接着对徐胜道:“那日侠僧当众宣言之时,我见大师手中的那柄阐提戒刀似乎有所损伤,可否拿出来让在下一观究竟。”
徐胜稍觉讶异,当日他的确动用了阐提戒刀,毕竟说的是“佛刃只刑谁曾经”,若是将天丛云剑拿在手里,未免有些名不副实,但阐提戒刀本身有损伤,尚未修复,之后与夏侯家众高手交手时,他多用双手对敌,唯一一次也是用的刀背。
不过,这种损伤从外表上几乎看不出来,仅刀刃处有一些细微的裂痕,不逼近了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而当时对方远在观众席,离了几十丈远,竟然也能发现这一点,着实不简单。
庄道长出言道:“不亏是天工府的人,果然对器物格外敏锐。”
接着他以传音入密向徐胜解释道:“天工府是济州由匠人组织而成的行会,以铸器闻名,但多铸造民用之物,并不参与江湖纷争,故而在民间名气很大,在江湖上声名反倒不显。”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传闻天工府的创始人曾立下规矩,禁止门中匠人铸造伤人的器具,一直延续至今,因此他们不会锻造刀剑、弓弩、暗器等兵器,但不禁止头盔、盾牌、铠甲之类的护具。”
徐胜心下了然,金州跟燕州隔了两地,加上天工府严格来讲不属于江湖门派,他没有听闻过亦属正常,而对方既然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修炼过相关的灵能也不足为奇,当即将阐提戒刀从芥子环中取出。
“铁少侠好眼力,此刀的确受了损伤。”
铁斐接过阐提戒刀,用手细细抚摸刀身,那股温柔劲简直比摸刚过门的娇妻更甚,双目放光道:“这就是传闻中莲花寺的至宝,刀未开刃,庄严中透着慈悲,即便不以精神沟通,亦能感受到内中蕴育着强大的灵能,握在手中,杂念尽出,心神宁静,不愧是佛门神兵,锻造所用的材质不明,可能是琉璃金,并混合了某种蕴藏强大灵能的物品,应该不是妖丹,猜测是佛门高人的舍……”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铁西涯先是轻轻咳嗽,结果侄子似乎沉浸其中,不受外界干扰,没奈何,只能不断加重,到最后用力到宛若要将自己的肺一并咳出来,这才将铁斐惊醒。
“嘿嘿,第一次接触到传闻中的神兵,有些失态,望侠僧见谅。”铁斐不好意思的道歉,脸上依旧难掩激动之色。
庄道长道:“你既然是天工府的人,应该见过不少神兵吧?”
“看,的确是看过不少,但哪里允许我碰呢?而且我见过的多为盾牌或护甲,兵器还是首次。”铁斐解释道。
铁西涯又咳嗽了两声,提醒道:“莫忘了本门的规矩。”
“阐提戒刀跟其它的不同,它都没有开刃,是慈悲戒律之兵,本门的规矩是禁止研究伤人之物,并非不能研究刀剑。”铁斐振振有词道。
唐徵明找茬道:“没有开刃,不代表它不能杀人。”
铁斐立即道:“盾牌也可以砸死人,但我们不能说盾牌是凶器。”
铁西涯瞪了一眼,道:“若非阐提戒刀的特殊,我又岂会允许你触碰呢?但你毕竟年少,心性不稳,万一心生邪念坏了本门规矩,我如何对得起你爹,总之不能再让你摸下去了,快把刀给我。”
说完就从铁斐手中夺过阐提戒刀,接着神情淡然端详起来,仿佛只是在观察一件普通的器具。
“手都在抖,伯父你就别装了,难得有机会光明正大的触摸神兵刀剑,明明比我还想看。”铁斐撇了撇嘴。
“少在那胡说八道,在我眼里,这把刀跟锄头、钉耙没有区别,什么神兵刀剑,是你小子心有邪念,我的手之所以会抖,是对这把刀中蕴藏的高深佛意表示尊敬,铸造这把刀的人绝对是一位精通铸术与佛法的大德高僧,惜不能当面请教。”
“说得我都要信了……”
铁西涯懒得理会侄子的没大没小,注意力完全被手中的阐提戒刀所吸引,每一条纹路都细细摸索,宛若在欣赏一件举世无双的艺术品。
直到摸到裂痕处,他才不由得皱眉,旋即又无比惊讶道:“从裂痕来看,分明是因为跟另一口神兵碰撞所致,而且是单方受损,可阐提戒刀已是世间一流的神兵,即便所用材质不以坚固著称,但刀身中铭刻着极为高明的加固术纹,又有沛然灵能守护,世上竟然有能伤到它的神兵,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徐胜心道:不仅有,而且就在我身上。
他想了想,终究没有将天丛云剑拿出,毕竟从两人方才的反应来看,似乎对会伤人的利器有颇多顾忌,而天丛云剑恰巧以锋利著称,为了避免引动两人邪念,触犯门规,还是别拿出来的好。
不过,专业人士就在面前,徐胜也不会错失机会,便问道:“不知两位可有修复之法?”
铁西涯抚着胡子道:“此刀纯为利器所坏,伤于表相,未有邪秽入内,亦未伤及灵性,修复起来倒也简单,甚至什么都不用做,任由刀灵自行修复,一年后便能自愈。”
铁斐鄙夷道:“伯父你看了这么久,就看出这么点东西,还是把刀给我端详吧。”
“臭小子,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吗?”
铁西涯心下无奈,本来打算等侠僧开口请求后,再趁机卖个人情,结果侄子见到了崇拜的大侠,脑子都没了,一点江湖手腕都没有。
“我有一种灵能,可以激发刀灵,加快修复,若是再配合天工府独门炼制的灵鉱液,不出十日,便能恢复如初。”
徐胜道:“既是独门之物,想必这灵鉱液非常珍贵,不知如何才能……”
铁斐赶紧道:“灵鉱液天工府多得去了,关键在于修炼相应的灵格,其实连我也能炼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也就是在外人眼中比较神秘。”
铁西涯心下感叹,幸亏是侄子不是侄女,否则怕不是要倒贴上门。
“正好我身上就带着一些灵鉱液,请稍等片刻。”
铁西涯从身上取出一个竹筒,从里面倒出一粒粒金属球,落在掌心,片刻后,就见他的手掌发红发热,连带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热烘烘,宛若火炉一般,金属球很快融化成液体。
随后,铁西涯将金属液往阐提戒刀的裂痕处一抹,同时催动灵能,背后隐约浮现一名手持铁锤的匠人身影,一晃而逝。
“成了,刀灵已被我激发,灵鉱液能持续提供灵性给刀灵,不出意外的话,七日后就能恢复。”
徐胜接过阐提戒刀,隐约能感受到刀灵的活跃,便拱手道:“多谢阁下出手襄助,将来若有机会,必定到金州登门拜访。”
虽然对方轻描淡写就完成了,但这个人情他不能不认,何况从庄道长的描述来看,天工府有的是技术高超的匠人,正好请回四谛郡当技术指导。
铁斐举起手掌,兴奋道:“那就说定了,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徐胜跟对方击掌立约,继而又道:“我们接下来要往东南,两位若是顺路,不妨同行。”
铁斐摇了摇头,不无遗憾道:“虽然我很想与侠僧同行,但这趟出来的太久,必须得回家了,而金州在济州的西边。”
铁西涯凝重道:“侠僧若要往东南行,可千万小心。”
“请长辈赐教。”
“谈不上赐教,只是东南方是曹家的地盘,而跟陈家、夏侯家不同,曹家可是有一位四品灵修,虽然之前听闻他身处四海盟总舵,但若得到族人求救,未必不会旦夕归府,等侠僧你上门,若欲行义举,还望三思后行。”
“四品灵修……多谢长辈提醒,我会注意的。”
铁西涯好奇道:“你不打算改道?”
徐胜正色道:“义之所在,焉能改道。”
(斋主:本来是准备早上发的,后来觉得干脆跟今天的更新一起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