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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菀儿出屋子的时候，眼睛还是红肿的，她的手上带着鲜血，大概也是因着刚刚的一声巨响。
陆青瑶见她身后的季瑾瑜白着脸垂着视线的模样，暗暗猜测这傻小子怕是把自己经历的事如实说了。
为了让她的这份恩情更重，他连伤口都重新挖开了。
果然季菀儿一走到陆青瑶身边时便跪了下来，还朝她磕了头，“陆姑娘大恩大德，莞儿此生难报。”
陆青瑶无奈，她之所以和季瑾瑜说那么多，也是想让季瑾瑜少说一些，只说赎身的事情便罢。
不过如果只是将季瑾瑜从奴才的身份赎回来，那也算不得多大的恩惠。
因此陆青瑶才想出恩威并济的做法。
可有了季瑾瑜的这一出，她那些做法便也用不上了。
她伸手扶起季菀儿。季菀儿属于明艳大气的长相，虽不及楚衾美艳许多，但自有一股洒脱之气，让人舒心。
“季姑娘既然这么说了，我也确实有事要求你。”
“瑾瑜都与我说了，三年契约，季菀儿定会用命护着姑娘的。”
季菀儿后退一步，抱拳垂首朗声道。
她又要跪下，叫陆青瑶吓了一跳，忙拉住她，“你怎么又跪？”
“莞儿还有要事相求。”她看向陆青瑶咬牙说道，眼中带着血丝，似含滔天大恨。
陆青瑶松开手，她看了眼一旁双手垂在身侧默不作声的季瑾瑜，坐回椅子上，“如果我不帮你，你会怎么样？”
“完成姑娘的三年之约，上门手灭仇人。”
“会两败俱伤，更有可能只是你亡。”陆青瑶沉声道。
季菀儿沉默。
陆青瑶又倒了两杯茶，刚刚在这等了许久，这水还是让蜜橙去烧的，茶具也是马车上备着的。
“瑾瑜来喝点水。”陆青瑶唤道。
何必呢？明明可以按她说的走，把不想呈现于人的事情都自我忘记，却非要实心眼伤害自己来帮她。
季瑾瑜听话的走上前来，一杯温热的茶水下肚，似乎驱散了些阴寒。
陆青瑶又将另一杯茶端到季菀儿面前，“我会帮你，但是我很笨，我可能会做得很慢，也可能会失败。”
她不过占了先知的利，但女主牧沐是江湖儿女，所发生的故事大多不在这座城里，很多东西陆青瑶也只是一知半解。
如果她真的够聪明，就不会要靠楚翊保护她，要靠娘亲哥哥保护她，要靠楚衾的药，靠算计季菀儿了。
季菀儿愣了下，她注视着陆青瑶的眼睛。
一双瞳人剪秋水。
她有些看痴了，陆姑娘的眼睛很明亮清澈，她是认真的。
陆青瑶微微歪着头看她，将茶又往前递了些，“举着很累。”
季菀儿接过茶水，一饮而尽，“莞儿不会品茶，但会毒能武，必誓死效忠姑娘。”
陆青瑶落下心来，接过空杯，放到桌子上，“那就辛苦你了。瑾瑜还是跟着我哥哥，我哥哥会教他读书识字的。”
季菀儿点头，“是，瑾瑜说大公子待他很好。”
季瑾瑜也跟着点头，虽然相处不过两天，大公子确实是很温和的人，他很愿意跟在大公子身边，总觉得人也舒心起来。
几人都说完，便都跟去府上，陆青瑶带着季菀儿去见了谢氏。谢氏知晓这是个能力卓绝的姑娘自然是欢喜的，握着季菀儿的手一顿夸，还往季菀儿手里塞了不少银票。
只是几人还没说两句话，丫鬟便进来传话了，“大姑娘，老太爷那边喊您去一趟。”
陆青瑶的笑容渐渐消失，嘴角轻嘲，本以为昨日就该来了，没想到憋到了今日。
谢氏抓住了陆青瑶的手臂，有些担忧。
陆青瑶摇了摇头，和丫鬟道：“我过会就去，你先下去吧。”
“是。”
季菀儿感觉到了几人面色的不对，便知道这个老太爷不是个好的。
“娘亲没事，他也就发发脾气，做不了什么的。”
陆青瑶安慰道。
楚成志如今被困在府中，还要三个月后才能出来，加上陆青瑶就算要与楚翊成亲，那也是等到她及笄后了，因此楚成志不会违抗圣令跑出来。
老太爷叫她去怕是想到了什么歪主意。
陆青瑶带着季菀儿和红柚一同去的贤泽院。
陆进书正站在荷花缸前背着手看缸中刚放下的鱼种。陆青瑶走进院子朝他行礼：“祖父。”
陆进书没有回头，也不曾应陆青瑶，只让她一直屈着膝。
陆青瑶也不急，她又大了声音，“祖父！瑶儿来了！”
“混账！只多行会礼便如此，你还有没有把你祖父放在眼里！”陆进书转过身怒喝，昏黄的眼睛直勾勾瞪着陆青瑶，就仿佛陆青瑶是他的仇人一般。
陆青瑶直起身子，委屈道：“瑶儿以为是祖父没有听到，便多唤连声，祖父何必如此生气？”
你不是年老耳背吗？那我大点声你不就能听见了。
陆进书一见到陆青瑶就想起那赐婚圣旨来，想到昨夜里收到的三皇子的信他更是怒气上涌，疾步上前，便要挥向陆青瑶的脸。
季菀儿抓住了老太爷的手腕，轻轻一捏，老头子便痛呼出声。
“莞儿，别。”陆青瑶忙阻止她，担忧道：“祖父没事吧。”
“贱人，贱人。来人，把这个欺主的奴婢乱棍打死！”陆进书握着手臂气得全身发颤，大声吼道。
守门的小厮便要上前，陆青瑶扫向几人，笑道：“祖父，这可不是我们家的奴婢。莞儿是世子派来护着我的，您确定要叫这些人扫了世子的颜面吗？”
一听这是王府的人，几个小厮都往后退了。
陆进书听到楚翊也是哑了声，想到三皇子的吩咐，他深吸了口气，狰狞的表情渐渐消失。
他背过身朝书房去，“你与我来。”
季菀儿要跟着，陆青瑶按住了她，“守在门口就好。”
季菀儿点了点头。
陆青瑶跟在陆进书身后进了书房，听陆进书的话坐下。
下人端进来茶水，放到一旁的茶几上。
陆进书呷一口茶浇去腹中怒意，沉默了会，开口道：“瑶儿，先前都是祖父的错。是祖父失了体面，叫你伤心了。”
“祖父说的什么话？您是长辈，怎么说都是对的。”陆青瑶好整以暇应道。
随便陆进书说些什么，她陆青瑶听不听得进去就是她的事了。
“瑶儿可有怨我？祖父也是一时气急，祖父多年来一直对你寄予厚望，谁曾想......”
还说着话，老头竟然就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