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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北说:小娘病啦,很厉害。
齐玉琛好看的站在院里的桂花树下,看着桂花凌乱芬芳。俊朗的脸上无风无雨的,叫来人备好东西一同过去,随口吩咐看好早回,似乎压根儿就没看到小北。
小北的嘴一张一翕无声的学着,小手使劲的做个捏捏的样子,好像只有这样才是表示自己在生气着呢。
看着小北憋着话离开,齐玉琛愉快的弯着嘴角看桂花零落。
覃叶城的消息是小北回家后来的,有人翻过山进了鸢都城。
突厥人突然出现在山上。
覃叶城的鹰字军早有准备,几个照面后,突厥人退下。
覃叶城休整好队伍,吩咐大家隐藏在暗处做好准备。
突然一个士兵口吐沫子倒地,便不动了。
覃叶城上前检查,这个士兵的身上中了两刀,他蹲下细细的察看伤口,发现刀口蹊跷,像是中毒。接着就听噗通几声,又陆续倒下几个人,有人慌了。
细看都是身上有些伤的人,秦淮城失声的告诉覃叶城都是中了毒的。
覃叶城脸上严谨,沉稳的告诉大家不要慌,保持警惕,让淮城把人送到山下救治。
刚把人送下,突厥人又冲上了山,见人就砍。
覃叶城眼睛红了,这些人都是平时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大喝一声,举剑杀去,大家也随着少将军疯狂冲向突厥人。突厥人更是发狂的冲杀,拼了命的冲。
覃叶城被五个人围住,死命的砍杀。就见另有三个人把准备好的绳索拿出,他更是着急,肩上中了一刀。
那三个人也不恋战,跳下山直奔鸢都城。
打扫完战场覃叶城回到帐中,大夫把他的甲胄脱去,臂上的刀口黑血溢出。
大夫仔细查看:“这种毒是'箭弩子',会使人呕吐,多了致命。”
一旁的覃淮城恨恨的说:“可恶的突厥人,就会使诈。明刀明枪谁怕他们,使毒算得上男人吗?”
马车还没停好,小北就跳下来。
一进屋看见小娘躺在那里,无声无息的,心疼的喊了一声:“小娘。”
小娘睁开眼睛,温温的把小北的手握在她手里艰难地说道:“小北我有话说给你听,你切莫打断。”
“那年我们抱着你逃到鸢都,你一直不哭闹看着我们,韩冗说以后你就是他的命。我们躲在山上的大雾里等追杀人散去,下山时韩冗救了秦氏。
我们假扮一家人寻了几处藏身,都有些不妥。后来韩冗说越是危险的地方反倒是安全的,我们就去了鸢都相府。
我们原本不知安逸是何种滋味,可是有了你使我们知道,就是没有计划的东西才是最好的活着。
咳咳,这种鸡飞蛋打的胡闹日子太短啦,韩冗发现了一些记号,那是他们组织的独特的暗记。”
小娘深深的眼窝里蓄着泪,:“小北,你的父亲是大周先皇,而你的母亲是武帝的亲甥女贺兰儿。”
小北沉沉心,笑笑说:“小娘我知道的,这些我现在都知道的。”
原本等着小北的反应的魏小娘一瞬间的愣住,小北那个眼神里,那个微笑里竟然都是宽慰。
小北的眼睛里散发的神韵,竟然有贵胄的霸气,这就是天家原该有的吗?
小娘释怀的看着小北,说道:“韩冗决定打探清楚,试着联系他们,结果差点被他们杀死。这些人不是皇上派来寻你的人,是武帝的不良人。韩冗把你送进王府,想借着王府森严保护你,也是想一旦你成了王妃也可以保护自己。”
小娘无法控制悲伤的眼神看着,看着小北的脸。
这是多么好看的脸啊,当初的贺兰儿也是这般的好看,单纯,偏偏招惹上了不该招惹的人。
小北的脸上比贺兰儿多些高贵,小娘把伸出的手落在半空,心里叹了口气。
“我们担心你在王府里是怎样的生活,韩冗想偷进王府,被人发现了。那个人的武功极高,把他带到一处秘密的地方。要韩冗去做一件事,方可保证你的安全!
韩冗回来告诉魏小娘准备逃走,魏小娘凄然的问他:“这天下都快成她的啦,去哪里才是安全?去哪里别人不会用我们的命威胁小北。”
韩冗说:“怎样都是死,只要小北能活着,就是我们死了也值。”当夜把她们藏到一处,就去办事。
等他回来时,柱子上扎着一封信,地上有血迹,还有些药粉,这是小北给小娘的迷药味道。
信里告诉韩冗办完事老实回到傅府,别再想玩什么花样了,否则,屋外草灰里的那个就是下一个小北。”
韩冗找到草灰,红着眼睛跪下,疯狂的扒着。很快扒出秦氏的珠环,这是小北回来时送的。
当时秦氏美的稀里哗啦的哭,经常在魏小娘面前走来走去的显摆。
魏小娘气喘吁吁的讲完,看着天棚流泪,她是亲眼看着秦氏被活活烧死的。
小北的眼泪禁不住的流下,那个一直把小北当作女儿的女人,把小北喂养大的女人,抱着小北追蝴蝶的女人,那个嗓门压低躲在牛槽下唱歌的女人,没了。
小北又仿佛看到一个疯了的男人,双手在灰里咆哮,那种透着无能为力的酸楚,心里是多么的痛苦。
阿爹有时回来,就会幸福的靠着柱子看着院里的人,看着因为一个鸡蛋笑的翻滚的小娘,因为扒拉出干净的豆脯笑坐在地上的秦氏,这些都是他要保护的人。
人一辈子活在自己的影子里,就是孤独,走不出的痛苦。
小北哭着抱小娘,手摸到了后背黏黏的,手上全是新鲜的血。
小娘好看的笑笑看着小北,“我们原本就不该是活着的,是因为你,我们多活了。谢谢你孩子!”
她从被下拿出一个精制的小铃铛,细细的看然后交到小北的手里。
韩冗回来看到魏小娘被扔在地上,背上的刀口翻转,鲜血醒目刺眼。
他想抱起她找大夫,魏小娘拉着他的手说道:“不要声张,那个人说不要让小北知道这里所有的事情。我还能坚持,一时死不了的。”
韩冗把手伸到魏小娘的嘴边,让她咬住。用酒一点点的去掉泥灰,想是那人定是恨小娘使了诈,拖着回来的。
魏小娘的脸更是苍白,她说:“这个铃铛是韩冗的一个小机关,拉住这个金片,里面会射出细针,一共有三根,那针上都有剧毒,你要用它保护好你。”
小北问道:“阿爹呢?怎么不见他呢,他没事吧。”
魏小娘摇摇头,嘴角有些牵强的笑容。
韩冗告诉她,他杀了傅济敏!武后的不良人让他杀了傅济敏。
他想应该是因为傅济敏太聪明,傅济敏在,鸢都就不会安稳的,他终会坏了武帝一统天下的大计。
傅济敏帮助淄州侯,助长他强大,使武帝费了心,也是恼了。
聪明人是人才,听话的聪明才是她需要的人才,傅济敏不是!
魏小娘声音微弱的说:“大小姐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护卫。他们请你阿爹…请韩冗过去,已经有一段时日啦。”
韩冗是被抓走的!
韩冗在院里劈柴,恰好黑羽走过。
就是一眼,看到韩冗手起刀落的一眼,就知道自己找到了。
穿步过去拦住韩冗,打量一眼出手就抓,韩冗一看这是要命的手势,躲不了的,也使手中的刀去挡,大喊小娘快走。
受伤的小娘侧卧在廊上椅子里,闲闲的看着韩冗劈材。
阳光下的韩冗皮肤微黑,脸上透着严肃挥着胳膊使劲劈柴,偶尔会回头看看。
这是小娘一直希望的生活,她是这么想过的。
小娘还没起来就被抓住,刺啦的一声,后衣撕开。
黑羽捏住小娘的后颈,看着血流,脸上露出狰狞,谁杀了傅帅谁就得死。
韩冗跟黑羽走了,他把小娘放好,塞给她铃铛,眼睛里有不舍有绝望。
小北把小娘头发梳好,从头上取下一支簪花给她带好,小娘是个好看的人。以前总是用头发厚厚遮在脸,盖住那个刺字疤痕,遇到人就低着头,如今都梳起来是那么的干净。
小北去找傅子睿,她要救阿爹。
傅子睿一身戎装静立,好似一直在等待着她。见到进来的小北很是吃惊,这个女孩真好看。
温暖,像花开芳香,娉笑不妖。让草堂里的阳光避于室外,草色烟光里的生机四射。
小北袅袅问了一声:“你好!我是小北。”
傅子睿也是笑笑,俊俏的问她:“王府里还好吗?你可使得惯?”
小北摇摇头,笑着露出糯米牙:“不好,不是住的不好,是我不去便是好的。”
傅子睿好像听得懂,眼帘里也是有些冷意。是不好,若一切都没有过就是好的,或许若是没有你,也就都是好的。
“你是来找韩冗的?我想知道你是谁?韩冗是谁?”
小北也是凉凉的回她,答非所问的回她:“我曾一直想知道我是谁,我是韩小北,一个门夫的女儿。我喜欢看蝴蝶落在花里,一张一翕的翅膀上磷光闪闪。我喜欢阿爹带回来的酒丸子,可我不舍的一口吃掉。我喜欢牛棚里的草香,花妞的舌头肉肉的暖。我是谁呢?”
小北亮晶晶的眼睛里有着花花,这都是最简单的日子里,一家人最美的时光。
傅子睿看着小北说话,旖旎风光的神态似春光里的雨露,晶莹纯洁。
“我要韩冗。”小北一字一字的说。
傅子睿再次看着小北精美的脸上,寒霜如器。心里凌凌一下,张着嘴咽下说道:“他死了,他说他来抵命就好,他就死啦。”
傅子睿不想谁死,哪怕是杀父仇人。
她想父亲教给她的天下太平,就是草堂有春辉,金瓦有书声。这和自己想的都不一样,就像父亲布的局越来越偏离。
“我想父亲,他说有的人死是为了更多人活。有的人死,是为了家人活。韩冗的死是为了你吗?”
两个人看着,在阳光里笑了。小北看着穿戎装的傅子睿,俊俏利落。
马车缓缓行驶在路上,两边的翠绿随风摇摆。
小北把韩冗和魏小娘葬在一处风景宜人的地方,让他们看着大周的方向。
站在高处,小北问傅子睿:“那边还打着嘛?”傅子睿也望她看的地方:“嗯!打得很厉害,突厥快完了。”
突厥快完了!突厥完了,大周还要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