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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跟在中年女人身后,许漠匆匆和姜朵说了自己的发现。“你确定吗?会不会是她在别的地方沾上的颜色?”姜朵问道。
许漠摇头,“应该不会,我有把握,泥人上的那种深红色下面是有一层土黄为底的,她包上的红色也是一样。不会这么巧……”
“那也有可能是她动过那个泥人,不小心自己沾上了,你手上不也有嘛?”姜朵还是觉得有些牵强了。
“我们先跟着她,再呆在店里也查不出什么了,除非我们能上二楼。”许漠说着戴上墨镜,大步向前走去,英姿飒爽。姜朵不屑,帅有什么了不起的啊,腿长就能不等人呀。想着,她也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一路跟着中年女人到了居民区,看着她上楼换了身衣服,又急匆匆赶往学校。看了看时间,离一般放学时间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天气又热,姜朵提议去学校对面的奶茶店休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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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上学时间,店里就他俩。姜朵要了杯柠檬水,许漠要了杯黑糖奶茶多糖。
一个男人,怎么会这么喜欢吃甜食。姜朵喝着柠檬水,看着许漠的多糖奶茶,在心里犯嘀咕。私下里,没什么事的话,她和许漠基本没什么话说,今天累了一天,更是相对无言。姜朵觉得这样坐着也有点尴尬,真想赶快找到王友群。
沉默了大概有半小时,许漠突然开口道:“今天那个阿茕长得很像我女朋友。”
呃,怎么突然和我说起八卦了,还是他自己的?姜朵不知该不该让许漠继续说下去了。只能临时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一定很像吧,不然你不会认错的。”
许漠点点头:“是啊,从外表上基本看不出她们的区别,何止是像,简直是一模一样。区别在神情和气质……苏雅的神情不会这么冷,也不会有阿茕那样的风尘气。”
“哦,忘了和你说‘苏雅’就是我女朋友的名字。”今天的许漠格外有倾诉的欲望,继续兴致勃勃地和姜朵说道:“她不会抽烟,也不会打麻将,喜欢吃甜食……”
午后,忙碌了一天的姜朵坐在椅子上听着许漠说话,逐渐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去北山吗?是为了苏雅。”许漠的这话像一记炸雷,让姜朵从瞌睡中惊起。
“是啊,我和苏雅大一就在一起了,到今年已是6年,我是西安人,但我父母早就定居国外。毕业那年我爸生病,我刚好有个进修机会,就去陪了他们一年。苏雅毕业后则在西安开了个旅行社,一直等我回来。我们感情一直很好,这一年的远距离恋爱也没有影响到我们。一年后,我回国了,我们打算先结婚,再立业。”
许漠苦笑一下,“年初的时候,我带她见了家里的长辈,家人都很喜欢她。却没想到,不久,苏雅就给我发来一封邮件,只说她有了新的对象,要结束我们这段关系。”他双手合拢,撑着下巴,“但我不信,相爱6年,如果苏雅变心了,我怎么会感觉不到。直到我们的最后一次分别时,她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爱意。”
姜朵觉得无聊透了,什么充满爱意,没准是许漠自作多情,只好等着他继续说下去。许漠喝了口奶茶,继续说道:“没想到,她单方面提出分手后,就音讯全无。我给她打电话不接,发邮件显示未读,发信息不回,我还去了她的老家,但没有确切地址,最终还是无功而返。整个人就像消失了一样。直到4月9号,我收到一条陌生短信:许漠,我是苏雅,最近有点事情,没法回西安。5月21日,上午11点,麻烦你帮我去旅行社,接待一个要去海南的3人散团,备用钥匙就在大门右边的花盆下。谢谢。”
“我后来查了那串电话号码的归属地,你猜在哪?。”
姜朵觉得背脊发凉,“北山?”
“对,就是北山。”许漠再次苦笑。
“不对,上次说这次陈教授他们来海口,是王友群临时做的决定。苏雅怎么会知道?你就这么确定发信息的是苏雅本人?而且,他们一路在北山采集了标本,又为何会绕远在西安的旅行社报团?”姜朵觉得这一切都不合理。难道,王友群真的有问题?
“是啊,疑点重重,只能等找到王友群再说。其实,当我知道要去北山找标本时,心里竟然很期盼。”许漠舒了一口气,“就算那个信息不是苏雅发的,但只要去了北山,就一定会有苏雅的消息。”
“找到了又能如何?倘若她就是执意要分手呢?”姜朵问道,许漠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对一段感情死缠烂打之人。
“找到了,就当面问清楚,哪怕她真变了心,我也无憾。只是她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从我的世界里消失。”许漠说罢,继续陷入沉默。
姜朵现在觉得怪不得许漠总招路边小姑娘喜欢呢,这个样子,还真是蛮帅的。她仔细观察着,直觉许漠没有说谎,但王友群也不像是有城府的人。
有必要交代一下自己去北山的原因了,毕竟交换秘密是增进革命友谊的好方法。犹豫了一番,姜朵也开口说道:“我在陈教授被砸伤的那天晚上接到了我爸的电话,是他让我去北山。”她笑了笑,接着尽量放缓语气说:“但其实我爸十一年前就死了。”
许漠感觉有些凉意,姜朵竟然这么轻飘飘地就说出了父亲的死亡以及来电,此刻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只听姜朵继续说:“所以,你是去找女朋友,我是去找爸爸。都一样,呸呸呸,不对,我爸死了,你女朋友一定没事儿。”想想又不对,“也许我爸也没死,在北山。你女朋友也在北山等你。”。
许漠笑了笑,伸出手:“说得没错,你爸爸和苏雅,一定都在北山等我们呢。握个手,以后就是同伴了。”
握手这举动确实有点老套啊,姜朵心想。但还是伸出手,握了握,朋友算不上,一路同行的人,应该算同伴吧。
“以前没发现,你的手这么胖。”许漠嫌弃地收回了手。
姜朵气结,胖手多可爱。她的手和脚从小就胖乎乎,和身材不符。以前就常被人笑。天知道,她多羡慕许漠那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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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放学了,许漠和姜朵出了奶茶店,看着对面成群结队的学生和家长们,生怕看漏了。还好,刚才那个女人回家换了一件玫红色宽松长裙,很是显眼。一出来,就看见了。
她儿子大概是被批评了,女人一路戳了儿子脑袋好几下,看起来很生气。跟着他们走到路口,见她从包里拿出手机,低头看了眼。然后,和儿子说了些什么,两人就分开了。
女人就独自一人过了马路,一路兜兜转转,去了上午那个家具店附近的巷子里。一直走到巷子深处,她才转身进了另一家家具店,里面几个牌友正在等她。
对面有个老式茶楼,姜朵和许漠干脆进去等那女人出来。
“为什么她总在家具店打麻将啊?”许漠奇怪。
“大概是家具店生意不好,顺便弄个棋牌室吧,反正这桌椅就摆在这,还不如找人来打麻将。”姜朵觉得自己很有生意头脑的,又想到再找不到王友群,车上的椰子没时间卖,就要坏了,心情一下变得很糟。
“都怪这王友群,耽误了我发财的机会!”姜朵愤恨地说。
姜朵这脾气来得莫名其妙。许漠感到了极大的怨气,他有些无措,和苏雅交往6年,有时还是摸不透女生的想法啊。王友群怎么就耽误了姜朵发财?她到底在气什么?
不知不觉,马上就要天黑了。里面的女人还没出来,一切正常。越到天黑,姜朵心里就越悬。大概今天找不到王友群了,越晚找到,他就越危险。
直到电话铃声响起,女人继续像白天那样骂骂咧咧提着包出来,一路边走边吵,“好意思说我不管儿子?那开家长会的时候你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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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快走到白天的居民区,天已经完全暗下来,这条小路上也没什么人。大半的月亮挂在天上,街道两旁的树、偷跑过去的老鼠,下水井盖都笼罩起一丝银色的凉意。
一片黑色的影子如羽翼一般,慢慢从女人背的包上那一抹红色中涌出,这黑色是透明的,如影子一般,刚看见时,还会以为是高处的树荫。黑影的速度不快不慢,一点点向下,盘桓在地面向女人的影子靠近。姜朵和许漠就跟在她身后10步左右的位置。
就在黑影一点点拉扯着女人的影子时,姜朵发现了这古怪的黑影,似曾相识,像极了父亲姜港死时身后的那片影子。这是她永远忘不掉的阴影,至今还时不时梦见。
“小心!”姜朵尖叫起来,向女人跑去,她想拉开那个黑影,却发现根本无法握住。许漠也在一瞬间发现了黑影的存在,他跑得比姜朵更快些,却依然无法赶上。
与此同时,伴随着一阵铃铛的清脆响声,女人听到了姜朵的声音,但她已经来不及转身了,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呼救,整个人就被那迅速扩张的黑影笼罩。
“扑通!”一个泥人落在了地上。而黑影连同女人通通消失不见了。
许漠上前拾起泥人。和早晨那个一样,面容不清,黄土做的,身着深红色送亲衣。只是领口处,透出一丝玫红,是消失的女人所穿裙子的颜色。脚上依然标着一串字符“安兴街59号”。
许漠转身看向姜朵,她清透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脆弱,眉目哀婉,整个人看起来都摇摇欲坠。
“怎么了?”许漠扶住她。
“许漠,你说……我爸爸是不是也变成了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