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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番景象让楚君城极为惶恐:里屋的地面上,腾起的火苗随着流淌的膏油四处窜动,所过之处烈焰熊熊,浓烟翻滚,转眼就吞没了大半个屋子。楚君城望火兴叹,根本无力施救,只好掩住口鼻推门逃生。
甫一脱身,惊魂未定,就听外头有人喝道:“无耻贼子,胆敢纵火行凶,还不束手就缚!”几个人拦在了楚君城面前,显然是将他当成了纵火犯。楚君城揉了揉被浓烟熏得刺痛的眼睛,看清原来是唐慕云带着几个随行的唐门弟子正欲拿他问罪。
楚君城忙道:“唐兄切莫误会,不是我放的火。”
唐慕云哪里会给他辩解的机会,斥道:“休得狡辩,半夜三更背着行囊鬼鬼祟祟出现在这里,还说自己没有鬼?嘿嘿,把你拿下交给岳父发落也是大功一件!”
乍听“岳父”二字从唐慕云口中说出,楚君城心中一酸,心想:“他和雨兮奉父母之命成婚,名正言顺,我有什么理由带她走?就算能带雨兮暂时离开隐雪阁,将来她又该如何面对世人的目光?”
见楚君城愣在原地没有反驳,唐慕云晃动身形闪到他的面前,使出唐门武学灵蛇缠丝手,直锁楚君城喉咙。唐慕云长期接触毒物,指甲带有毒性,只要划破肌肤,就能让对手丧失作战能力。
楚君城闻到一阵腥风飘然而至,心知对方已然撕破脸皮,一出手便用上狠辣招式,也就不再留情面,刷地一声拔出宝剑,直削唐慕云手指。唐慕云丝毫不惮,居然空手接招,一指弹开剑身,使了一招灵蛇出洞,五指幻爪直捣楚君城心窝。楚君城侧身堪堪避开,以清风剑法护住周身。
灵蛇缠丝手是近身搏斗的套路,非常黏人,一旦被贴近就很难摆脱,戳眼、锁喉、扣腕、掏心、撩阴,招招狠毒,杀得楚君城疲于应付,眼看就要被逼回火场。更糟糕的是,剩下几名唐门弟子在边上蠢蠢欲动,不断靠近,即将形成合围之势。
楚君城不甘心束手就擒,卖个破绽门户大开,放任对手进攻。唐慕云大喜,以为楚君城不敌,单臂长驱直入,一掌拍在了他的胸膛。却见楚君城沉肩坠肘,站稳弓步,身体随着掌力后倾,将掌力卸去大半,以太极拳中的揽雀尾硬接了这一掌。随后楚君城屈膝向前,用腰部靠住唐慕云,双手抱环,内劲疾吐,乃是太极拳另一式野马分鬃,将进犯之敌推出数步,自己也瞅准机会一个纵身跳出合围。
唐慕云在众随从面前吃了亏,当下大怒,岂容楚君城轻易离开,从怀里掏出五颗钢珠,以流星珠手法连环打出。唐门暗器不愧是武林一绝,五颗钢珠去势凌厉,角度刁钻,楚君城用尽浑身解数,也只能挡住前面三颗,第四颗直直击中他的手腕,长剑脱手。间不容发,第五颗钢珠已至,他已无力再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钢珠击中肩胛,顿时整个人如遭重击般飞了出去,摔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楚君城不愿在唐慕云面前示弱,左手捂着伤口,右手刚要撑起身体,却发现整只右臂根本不听使唤,软绵绵地瘫在地上。
唐慕云狞笑着走到楚君城面前,狠狠地在他身上跺了几脚,正想好好羞辱一番,耳边传来了密集的敲锣声,该是庄里的人看到火光赶来救火了。唐慕云皱了皱眉头,怕被外人瞧见堕了唐家堡的名声,这才悻悻住手,下令道:“将这小子给我绑了!”早有左右一拥而上,将楚君城捆了个结实。
少顷,隐雪阁的人陆续赶到,就连苏别情、墨冰和“卧病在床”的苏雨兮也来了。众人合力将火扑灭,但归思居也已经烧得只剩下框架。苏别情看着废墟,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苏雨兮长跪屋前,浑身颤抖,捧着被烟火熏黑了的归思居牌匾恸哭不已。
唐慕云将捆得跟粽子似的楚君城揪到苏别情面前,得意洋洋地说道:“苏伯父,纵火的贼子被我抓了个现行,你猜是谁?”
听说抓住了纵火犯,所有人都围了上来,苏雨兮满腔怒火,抄起牌匾就要向他砸过去。不过她很快就愣住了,双手停在半空。眼前这个灰头土脸的纵火犯,居然就是她心心念念的男子。“君……君城,怎么会是你?”牌匾咣当一声坠地,她忍不住号啕大哭,“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呜呜呜……”
“雨兮,火不是我放的,我是被陷害的……”楚君城待要解释,脸上已经“啪”地挨了重重一记耳光,直打得他眼冒金星,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楚君城斜眼看去,动手的竟是苏别情。
苏别情怒道:“小贼,老夫自问待你不薄,好吃好喝地招呼,你怎敢恩将仇报!你可知道,归思居乃是我亡妻生前的住所,屋内物什皆保留着原来的样子。你这一把火,断送了我们父女对故人惟一的念想!哼,今日就算杀了你也不为过!”他越说越气,凝气于掌,抬手就要拍下。
危急时刻,苏雨兮顾不上伤心,急喊:“不要!”但苏别情出手极快,她想要上前拦阻已然来不及。千钧一发之际,一人挡在了楚君城面前,格开了这致命的一掌,却是墨冰出手相救。
墨冰劝道:“苏兄,此事太过蹊跷,于情于理都说不通,我们不妨先听听这位小兄弟怎么解释。”
“是啊,爹,君城不是这种人,千万不要冤枉了好人。”苏雨兮也跟着求情。
“好!我就给你个辩解的机会,看你这小畜牲怎么口吐莲花!”苏别情双目如电地盯着楚君城,一挥手,示意他可以说话。
楚君城被擒住后,就一直在推断谁才是纵火真凶。很显然,真凶冒充苏雨兮将他骗到这里,设计陷他于不义。报信的丫鬟不可能是主谋,她只不过是受人指使,甚至可能连信的内容都不曾看过,不过从她身上突破倒是找出真凶最便捷的途径。除去那个丫鬟,隐雪阁弟子都可以排除,他们完全没有这样做的动机。
要说动机,嫌疑最大的该属唐慕云,因为苏雨兮的缘故,宴席上就一味针对自己,现在唱一出贼喊捉贼的戏也并非不可能。只不过归思居位置偏远,不是他一个外人会注意到的,更何况烧毁这么一间意义重大的屋子,一旦事情败露,轻则造成两家联姻破裂,重则两派成为死敌,实是得不偿失,唐慕云醋意再深,也不至于如此鲁莽行事。
那么,还会有谁呢?突然,楚君城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这猜测令他不寒而栗,不敢继续想下去。他深知,如果被他不幸猜中,那么一切皆在那人算计之内,接下来无论自己怎么辩解结果都不会改变。
可眼下已是箭在弦上,众人都在等他解释,不说就等于坐实了自己的罪名。无奈,他只得将自己被骗到归思居,又被栽赃嫁祸的过程如实说了一遍。听者一片哗然,有人开始交头接耳,不时朝苏雨兮看上一两眼。
苏雨兮气得一跺脚,反驳道:“我……我压根没给你写过什么密信,绿萝也是整晚和我待在一块儿,你若不信,我可以把她叫来与你对质。”
楚君城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摇头道:“不必了,此绿萝绝对不是彼绿萝。我现在当然知道自己着了贼人的道,只不过当时关心则乱,没有细想就被诓过来了,哎!”
苏别情把手掌在楚君城面前一摊,说道:“既然你口口声声称自己是被陷害的,那就将锦帕拿出来让我们瞧瞧。”他使个眼色,身边弟子上前为他松了绑。
楚君城活动了下被束缚得发麻的身子,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说道:“怪我糊涂,那锦帕……已被我付之一炬……”
“呵呵呵!”苏别情发出三声冷笑,露出鄙夷之色,“找不到人证,又亲手销毁了物证,单凭你楚大侠一面之辞,恐怕无法大家信服呐。”围观的人也都纷纷摇头,显然对楚君城的说法并不认可。
唐慕云适时地站了出来,朗声道:“诸位请听我一言。这小贼既是我逮到的,就由我来说说事发经过。”唐家堡二公子的证词自然很有说服力,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