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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相继经过演武场、主厅、议事厅、宾客区、弟子居,在紧邻内院的一处偏僻空地停下。楚君城和李亦晴暗暗咋舌,唐家堡之大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若没有唐景天引路,不要说应付各种明哨、暗哨、机关、陷阱,光是堡内错综复杂的道路都要把他们绕晕。
李亦晴下了马车,盯着唐景天的脸细看了半天,道:“你这张脸不是易容,而是人皮面具贴上去的吧?”
“尊主好眼力,我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没逃脱尊主的法眼。”
“我倒没看出破绽,不过之前那守卫的话让我起了疑心。我猜,真正的齐师哥已经死于你手,之后你‘借’了他的脸吧?”
“嘿嘿,一点没错。”唐景天发出一阵邪恶的笑声。二人想起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心头泛起一股寒意,对唐景天的戒心不由增加了几分。
李亦晴怕唐景天察觉到他们生出的敌意,调侃道:“老唐,你们唐家家业做得很大嘛,怪不得你不甘心,一定要回来争夺家产。”
唐景天道:“尊主见笑,唐门这点产业跟足利家相比不足一哂。”
楚君城苦笑道:“哎,你们两个地主老财,就别在我这个穷小子面前卖弄了,还是想想怎么调查吧。”
唐景天道:“适才一路观察,除了大门口加强了戒备,其余各处都和平时差不多,没有发现可疑迹象,所以我觉得要把搜查重心放那一块。”他指了指一墙之隔的内院。
“内院,那可是唐家家眷住的地方!对了,君城,你马上可以见到某人了,是不是有点激动?”李亦晴直勾勾地看着楚君城,媚眼如丝,一脸狡笑。
“激你个大头鬼,就你最顽皮。”楚君城用食指在李亦晴的脸上轻轻一刮。
李亦晴嗔怨道:“哎,小心点,别把人家精心易容的妆扮给刮花了。”她秋水般清澈的眼眸看向墙壁,似是要洞察隐藏于高墙内的一切秘密,“我就是要顽劣一次,那些陷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唐景天心里咯噔一下,骤然紧张,欲言又止。李亦晴看在眼里,淡淡道:“唐景天,当初你违背我的命令擅自对君城痛下杀手,这笔账暂且记着,就看你怎么将功赎罪了。”
“尊主教训的是,在下一定竭尽全力找出唐孤诣通敌的铁证。”唐景天引着二人靠墙走了百余步,来到一扇上了锁的朱漆铁门旁。他掏出钥匙打开了铁门,道:“此门通向内院一处废弃的屋子,平时就堆放些无用的杂物,长年无人值守,我们从这里进入内院比较稳妥。”
一入内院,氛围果然大不相同,四人一组的巡逻弟子随处可见,屋顶、墙角、草丛等不易察觉的地方隐约有人影晃动。所幸三个人武功均不弱,又有唐景天这个对唐门了如指掌的向导带路,这些守卫并没有对刺探行动造成太大的阻碍。
李亦晴小声道:“唐孤诣这是做贼心虚、欲盖弥彰了。我们仔细找找,一定能发现蛛丝马迹。”她做了个分头搜索的手势,自己居中,楚君城在左,唐景天在右,逐屋排查,缩小范围。
楚君城迅速探查了左边几间厢房,发现都是些二等丫鬟的住处,没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正待去与李亦晴会合,他猛然抬头看见一座两层阁楼,牌匾上的“冷茗轩”三个大字直入眼帘。“冷茗轩!难道是她?”是巧合,抑或重逢?霎时,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千灯镇那晚的情景一一清晰呈现在眼前,原来自己从未忘记,只是不愿记起。他痴痴地站着,遥望着阁楼,脚像绑上了千斤重物,再也挪不动寸步。
这时,楚君城的头毫无防备地被人一拍,转头看去,原来是李亦晴主动找过来了。“呆瓜,傻愣着干嘛呢?”她显然不知道眼前这座阁楼之于楚君城的意义,语气中多了分不解。
楚君城这才回过神来,歉然道:“惭愧,一时分心了。怎么样,你们那边有什么收获吗?”
“唐景天发现古凌轩和几个门人从右边厢房走出来,被唐慕云带走了,他已经悄悄跟去了,我们马上前去接应。”李亦晴急于跟进线索,无暇追问他分心的原因。
二人小心躲避巡逻弟子,寻着唐景天留下的暗号追到了一间屋子门口。屋子内部一览无余,除两根柱子和一排石床外别无他物,暗号到此中断了。李亦晴正在寻思,唐景天突然从一根柱子后面闪出,欣喜道:“你们可算来了,幸好没耽误了大事。”他快步走到墙壁旁,伸手在上面摸索,找到一块表面平整光滑的墙砖,用力按了进去。
“隆……”伴随着巨石移动发出的沉闷异响,石室中的一张石床缓慢移开,出现了一条密道,内有微弱的光亮映出。唐景天道:“这是唐家堡密道入口,若不是跟踪唐慕云,我都差点忘了这个地方。也只有在这里,唐孤诣才敢这样胆大妄为。”
李亦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有劳了。”她撇了撇嘴,示意唐景天先下去。唐景天求胜心切,二话不说进入密道,在确认没有埋伏后招呼他们下来。
“这条密道里布有许多暗器和毒瘴,外来者就算找到了入口,也难逃机关算计。你们要跟紧我,不可胡乱走动,更不要碰触密道里的东西。”唐景天一脸严肃地说完,动手转动密道内的机括,石床又复归原位,周边变得昏暗阴沉。
三个人小心谨慎地沿着密道徐行,约摸走了一刻钟,前方影影绰绰可见一个巨大的厅堂,脚底下的路也由最初的碎石铺设变成了青石板。
唐景天道:“前面那座石室就是密道的尽头,此刻他们定在里面议事。为避免打草惊蛇,我们贴着石壁过去。”他不愧是刺客出身,双掌后撑,四肢和后背往石壁上紧贴,人就与石壁融为一体,昏暗的光线下极难分辨。楚君城和李亦晴如法炮制,追随着他慢慢挪动。在距离石室一箭远的地方,唐景天停了下来,小声说:“果然不出所料,石室门口有人把守,我们若再往前几步,很容易会被发现。”
“那该如何是好?若不能接近石室,我们就前功尽弃了。”楚君城眉头微皱。
唐景天露出个神秘的微笑,道:“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停下来吗?”他用劲往身后的墙壁一靠,那块石头居然向内转动,让出一个四尺见方的洞口,能供一个大人弯腰进入,赫然就是一条密道中的密道。“小时候顽皮,我时常偷偷进入这条密道玩,有一次无意中发现了这块石头的秘密,但一直没和别人提起。想来应是当时修建密道的工匠以为石室中会存放金银财宝,所以故意留了这么一条可以直达石室内部的捷径。”
楚君城犯起嘀咕:“小时候就喜欢藏在阴暗里,也不怕里面的机关把你小命收了去。”
唐景天傲然道:“笑话,我身为唐家堡长子,寻常机关岂能伤我?别啰嗦了,快走吧。”他一猫腰钻进洞穴,不用照明,仅凭记忆在前开路。楚君城抓住李亦晴的手,靠归元功的感知紧紧跟着唐景天。三个人弯腰在一片漆黑中高低起伏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总算到达了出口。
这个出口也设得非常隐蔽,就位于石室左侧一个小隔间的地底,只要搬开一块地砖就可以出入。不过这块地砖底部被加了锁扣,只能从下面打开,室内的人是无法直接搬开的。同样,返回时也要经由小径,从下面把锁扣扣回去。他们就这样绕开了守卫,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伏到唐孤诣的眼皮底下。扒着隔间的墙,大堂里的情况就能看得清清楚楚。